人皮纸人那张微笑的面庞带给了我空前的巨大压力,混沌的大脑都清醒了几分。
姑姑微微眯起眼睛,语气仍旧平淡地道:“看来纸人里的东西不想让你放煞成功啊,它只想让你死!”
我心中突然升起一团无名火。
自己跟那红白双煞无冤无仇的,凭什么三番五次的要逼死我!
“还不滚开!”
突然,姑姑发出一声怒吼。
这次完全就是一个男人的声音了,低沉沙哑,带着无尽威压!
被姑姑这么一吼,纸人竟然就那么直挺挺地倒了下去。
而姑姑则闭上眼,一只手握着我流血不止的手腕,另一只手掐着手决,像是在不断演算着什么。
片刻后,姑姑缓缓睁开眼,表情变得有些凝重,呢喃着:“老仙们都在二宝那守着,刚刚还有几位跟着那些东西追出去了,现在留在我身边的老仙只有两位,很可能扛不住这纸人啊!”
姑姑话音刚落,刚刚还倒在地上的纸人突然像是提线木偶一般,又直挺挺地站了起来。
紧接着,就像昨晚那般,缓缓抬起了纸扎的手,指尖对准了我。
而更诡异的是,在它抬起手的瞬间,我手腕流血的伤口突然止住了,一点血都流不出来。
它这是在阻止我放煞!
“站起来,用手指捅它眼睛!”
这时,姑姑又发出了那威严的男人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口吻。
我二话没说,顶着虚弱的身子,猛地站起来,抬起另一只手,伸出食指和中指,对着纸人的双眼就捅了过去!
不管这人皮纸人里有什么东西,但它毕竟是纸做的,脆弱得很,眼睛直接被我戳成两个洞,黑乎乎的,像是仍在注视着我。
做完这些,我就感觉一阵天旋地转,身子发虚,不堪重负地坐了回去。
而这时,就听一声狗叫,大黑狗从供桌下一跃而起,跳起老高,直接将站在那里的人皮纸人扑倒在地。
“大黑,不许咬它!”
姑姑用那威严的声音警告了一句大黑狗后,对我说了句:“自己抓着你这只手,别扯到伤口了!”
随后,姑姑竟是身手矫健地站起,奔跑,弯腰,从兜里掏出了什么东西,一下子按在了人皮纸人的脑袋上。
这一系列动作一气呵成,完全不是姑姑这个年纪应该有的身手。
“算是暂时压制住了。”
姑姑直起腰,拍了拍手,还是那个威严的声音,语气倒是颇为满意,边说边走了回来。
而我也看见了地上的人皮纸人,刚刚被我捅破的两只眼睛,此刻各放着一颗青绿色的,像是钻石一般的东西。
绿莹莹的代替了眼睛的位置,以至于让人皮纸人看起来十分怪异别扭。
姑姑再次坐下来,抓住我的手腕。
这时,手腕又开始缓缓流血。
只是这次,要比最开始的颜色还要漆黑,透着一股阴邪的意味。
姑姑回到了自己的声音,长出一口气道:“这两颗是我家老仙盘了几百年的石头,沾了不少仙气,可以帮你短暂地压制住人皮纸人里的东西,但这属于治标不治本,之后还得靠你自己想办法彻底解决才行。”
我苦笑一声:“连姑姑你都解决不了,我除了坐着等死,还能有什么办法?”
对于我的抱怨,姑姑却是莞尔一笑:“世事难料,你怎么知道你就没办法呢?”
看她着语气和神态,就像是吃定了我未来能有办法解决红白双煞的问题一样。
不过,现在既然被暂时压制住了,那之后就走一步看一步。
人各有命,要是最后我真没有办法压制红白双煞,那自己被弄死或许也是命中注定的了。
又放了大概两分钟,出血量已经十分惊人了。
而我也最终实在扛不住,眼睛一闭,便昏了过去。
昏睡间,我又来到了那座寺庙。
只是相比之前那七天所梦见的,这次的寺庙却是人满为患。
男女老少各异,分布在寺庙各处,有的在烧香拜佛,有的在窃窃私语,还有的在看着天空发呆。
我在人群中不断寻找着之前的那个小男孩。
可却迟迟没有看见他的身影。
实在找不到,我也就放弃了。
走到那尊通身玉色青白,跏趺坐,菩萨像,头垂发,手结印的大佛前,我双手合十,再次拜了拜。
只是这次,我并没有在心中虔诚发问,而是不知从哪里拿出来三根点燃的像,恭恭敬敬地拜了三拜。
虽然这次我十分清楚地自己在做梦,但梦里我的所作所为还不是自己所能控制的。
将三根香插在佛前的香炉里,我便转过身,看向寺庙大门处。
却猛然间发现,原本还分散在寺庙各处的人群,此刻就整整齐齐地站在我身后的不远处,一个个面含深意地看着我。
我被这么一大群人看得有些发毛。
而最前方站着两个人,一老一少。
老的一身黄袍,鹤发童颜,腰板挺直,看起来富贵非凡。
而那小的,我认识,正是告诉我这庙很灵的小男孩,此刻正笑呵呵地看着我,一张小脸蛋还是红彤彤的。
我看着他们,下意识去数了一下人数。
七排,十人,再加上最前面的一老一少。
正好是七十二人!
我立刻想起了在火车上,样板戏女人给我传达的手势。
就是“7”和“2”。
难道,就是说眼前的七十二人?
这时,寺庙深处传来悠扬的钟声,听起来空灵神圣,仿佛可以净化人的心灵。
而那七十二人听见这钟声,就像是听见了某种召唤。
以那最前方的一老一少为首,齐齐冲我一鞠躬,同时异口同声,整齐划一地高喊:“七十二位引路仙,在此恭候多时,还请小童子发话号令,出堂扬名!”
这一声,喊得是气宇轩昂,让我浑身的热血似乎都沸腾了。
但他们喊我小童子是什么意思?
可梦中的我却没有多想,只是那么站在那里,手一挥,轻声喝道:“众仙家听令,归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