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九,快看,快看!”陈廷惊呼着,抄起旁边的棍子就朝老鬼的脑袋打了过去。
可是他忘了,这是鬼,是一股怨气,没有实质。
这一棍子没有打到老鬼,却结结实实的打到了于梅的头上,鲜血顿时糊了眼睛。
“救、救……”声音卡在喉咙里,于梅想大叫,却发现怎么也喊不出声音。
丁九门抄起解怨铃,一边摇晃一边念起清心咒。
“南无、喝罗怛那、哆罗夜耶
南无、阿唎耶。婆卢羯帝、烁钵罗耶。
菩提萨埵婆耶,摩诃萨埵婆耶。
摩诃、迦卢尼迦耶。唵,萨皤罗罚曳,数怛那怛写。
南无、悉吉栗埵、伊蒙阿唎耶。
婆卢吉帝、室佛罗愣驮婆。”
被咒语洗涤的老鬼身形摇晃,不过,他只有上半身,下半身更是虚无缥缈,似有似无。
“在下出马仙丁九门,你有何冤屈尽可诉来,随意杀生,难逃天地轮回,你好自为之!”
说完,老鬼的手爪逐渐松开,于梅捂着脖子大口大口的喘息起来。
她惊恐之余,又气愤难当,无法接受自己的公公这样凌驾于自己头上。
“你个老不死……”
话还没骂完,就被丁九门呵斥回去:“于梅,他现在已经是鬼,不管你之前多么厉害,欺辱他,现在,你都不是他的对手,如果不想死的话,就闭嘴。”
于梅脸色带着怒气,咬牙切齿。
那半截身子的老鬼忽忽悠悠转过身子,对着丁九门行了个礼。
“之前上仙召唤,我因怨气深重,无法现身,还请大仙谅解。”
“你和于梅有什么过节,可细细说来。”
老鬼浑身的阴气一凛,带着嗖嗖阴风,这是怨气大增的表现。
“我叫王常乐,于梅是我的儿媳妇。我和我老伴四十的时候有了我儿子,王焕成,真是宝贝一样养大成人。我家里很穷,可为了给他娶媳妇,我没白天没黑夜的给人家做活。”
“后来,不慎从高处坠落,下半身瘫痪,失去了劳动力。”
王常乐讲述的时候满脸悲伤,而于梅则白着眼睛,一点共情都没有。
“后来于梅嫁过来,总没有好脸色,嫌弃家里穷,嫌弃我这个吃白饭的,拖累家里,冷言冷语,冷饭冷汤,我儿子怕她,也不敢说什么。”
“再后来,她把我从屋子里赶了出去,赶到了旁边的一个小屋子,那地方是我之前养猪养鸡用的,门窗都是坏的,大冬天漏风,我儿子说修修,于梅怕花钱,不肯。”
“起初的时候,她还让我儿子每天给送个一餐半餐,到了后来,就是两三天给一口吃的,我饿啊,自己又不能行动,只能大声喊我儿子,给我一口吃的。”
“给于梅喊急了,她就冲过来打我,踢我,不准我儿子给我东西吃。”
“冬天太冷了,那天夜里,我实在挨不住了,又冷又饿,就喊我儿子,给我一口热汤吧,于梅被吵起来,抄起笤帚就打我,把我打的浑身是伤,打完我,她就把房门锁了,钥匙只有她自己有。”
“从那天起,在我的记忆力,那扇门再也没有打开过,我不知道什么时候死的。等我再次睁开眼睛,我发现可以移动了,但是是飘着出去的,我饿,我要吃东西,我恨。”
说完这些,王常乐的眼睛湿润了,他一辈子操劳,勤勤恳恳的养了一个儿子,却被儿媳妇活活饿死在家。
“所以,你附了你儿子身,跑到酒店大吃特吃,把他给撑死了?”
王常乐点了点头:“做鬼和做人不一样,鬼是没有思维的,我只知道我饿,我要吃东西,拼命吃,有多少吃多少,其他的一概不管。”
于梅大声道:“好你个老不死的,原来真的是你害死了王焕成啊,你连自己儿子都不放过,你个老畜生,你害得我守了寡啊!”
陈廷脾气火爆,忍不了于梅撒野:“你这个毒婆娘,你这么对待一个老人,还理直气壮的撒泼?你有没有廉耻之心!”
“我?哼,他们王家娶了我,就要好生待我,娶不起别娶啊,他一个废人,也不能替家里做贡献了,活着做什么?让我养着他啊?”
陈廷气得浑身哆嗦。
“阿九,这种贼婆娘你管她干嘛,让恶鬼都来掏了她的心,活该,我们走。”
陈廷说完,拉起丁九门就要走,于梅大步上前挡住了丁九门的去路。
“你不是出马仙吗,不是高人吗,你的职责就是降妖除魔,你难道要放任这只鬼为非作歹?”
丁九门冷声道:“为非作歹的是你,是妖是魔,看看你的心吧!”
“不准走,不准走!”
“我一向自觉人再恶,也是人,我身为出马仙,也要替这些人寻得一线生机,可是今天,我宁愿折寿三年,也不想管你这件事了。”
“你、你!”见丁九门铁了心,于梅的脸色越发难看起来。
王常乐呜呜呜的哭起来。
丁九门和陈廷往大门外走,刚走了几步,不知从什么地方冲来一股黑煞气,席卷着无数怨灵,直接将手伸进了于梅的身体。
于梅眼睛圆瞪,想要呼救,却发现已经来不及了。
“黑鬼掏心?!”丁九门大惊失色。
他没料到在这个院子里,能遇到黑鬼掏心的事。
人间怨灵无数,很多无法消散怨气的魂魄飘散四处,久而久之就成了孤魂野鬼。这种鬼很多都是恶鬼,喜欢吃恶人的心。
于梅大恶,她那颗黑心在恶鬼眼里,都是无比鲜美的食物。
于梅直挺挺的倒在了地上,仰面朝天,胸口处有个血淋淋的大洞。
她死了,死的毫无准备,前一秒还高高在上,后一秒就化成了鬼魂。
人生无常,莫过于此。
报应,报应啊!
丁九门心里很乱,他不知道自己刚才的袖手旁观到底对还是不对,如果自己出手了,于梅也就不会死。
那么,阴间将会少了一个鬼魂,人家就会多出一个恶人。
王常乐看着于梅的尸体,表情有一瞬间的痛快,他浑身暴涨的怨气渐渐削弱。
“呜呜,呜呜,死了,她死了,她终于死了!”
“报应,报应,真的是报应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