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夏轻微抖动的肩膀,轻浅抽泣的声音清晰可辨。
无不在告诉岑禹年一个事实:姜夏哭了……
为什么哭?
陪旸旸的时候发生了什么吗?
“姜夏,你还好吗?”岑禹年拿着纸巾走了过去。
他的声音很温柔,不带任何探究的意味。
姜夏眨了眨眼睛,看着递过来的纸巾,将蜷缩的身体微微舒展了些,轻声说道:“我不太好。”
亲生父亲的针对,后母含沙射影的谩骂,他们当着股东们的面对姜夏发难。
姜夏能克制情绪,顾全大局,但她也是血肉之躯,那些刻薄的话如银针穿透皮肉扎到她心尖上。
她的一颗心抽搐般的疼,牵连着五脏六腑。
酸涩的眼睛泛着潮气,姜夏抿紧嘴唇,不想在岑禹年面前哭出声,接过纸巾遮住了含泪的眼睛。
岑禹年走近了点,语气很认真的问:“你哪里不舒服吗?我很担心你。”
“这里不舒服。”姜夏指了指心脏的位置。
“我去给亲生父亲探病,也遇到了继母。”
她将纸巾丢在一旁,把脸埋在抱枕上,闷声回了一句。
从接手利泽集团后,姜夏尽可能避开姜茂康,她忘不了当初父亲如何厌弃自己,又背叛母亲的。
“岑禹年,你知道我是未婚先孕吧。”
“那个男人曾说我是不孝女,有辱家风,继母骂我是贱人破鞋,连带着夹枪带棒说旸旸是野种。”
“可我还不能生气,因为病房里还有等着看热闹的人。”
“为什么会这样,明明是亲生父亲,却要如此伤我?”
姜夏很少提及这些过去,宛如陈年旧伤疤。
每次提起就要连血带肉揭开一层皮,血肉模糊,疼到窒息。
莫名其妙的怀孕,她没有怨天尤人,她尊重这个小生命的到来。
可这件事将她钉在了耻辱柱上,成了毒瘤,不仅摘不掉,还会扩散到全身。
折磨她的人偏偏是亲生父亲,以及取代了母亲的吕静华。
换任何一个场合,姜夏不会哭出来,更不会说这些。
可这里是姜夏的家,是她唯一的避风港,她控制不住想要倾诉。
不堪回首的往事在这一刻打开了豁口,所有尘封的心事历历在目的清晰起来。
姜夏边说边哭。
她为了利泽集团,为了母亲的遗愿,甚至为了给旸旸更好的未来,必须忍受这些谩骂。
看似置若罔闻,云淡风轻。
可离开姜茂康的病房后,她伪装的铠甲化作尘埃,风一吹就消失殆尽。
她越说声音越干涩,眼睛酸疼。
岑禹年轻轻坐在她旁边,时不时‘嗯’一声作为回应,并不打断她的倾述。
“最透彻心绯的,永远不是竞争对手的攻击和伤害,而是来自家人的背叛。”
她的心痛,她的不安,她的委屈,她无法填补的亲情等等。
遮掩不住的抽泣声,让她身体轻轻发抖。
岑禹年伸出双手试着拥抱姜夏。
看着姜夏自虐般回忆痛苦的经历和细节,岑禹年如同遭遇凌迟,也跟着心疼。
“别难过。”
“你还有我和旸旸,我们不会背叛你。”
岑禹年双臂环抱着姜夏,让她靠在自己的怀里。
姜夏轻轻抿着唇,泪眼婆娑的看着他。
岑禹年的黑白分明的眸子仿佛带着魔力,能把人吸进去。
“真的吗?”
“当然,你是我的妻子,是陪伴我余生的人。”
岑禹年的回答带着安抚人心的力量。
姜夏坦然地靠在他的怀里,感受到他温暖的胸膛,听着他慷锵有力的心跳。
她缓缓地抬起双手,试着搂住了岑禹年的窄腰。
恰到好处的拥抱,安抚着姜夏满目疮痍的心,她将脸埋在岑禹年的怀里,渐渐安静了下来。
房间很安静,风吹过窗户传来‘沙沙’声,楼上来回走过的脚步声,这些细微的动静都抵不过岑禹年振聋发聩的心跳声。
他搂着姜夏的手指微微蜷了蜷,又抱紧了些。
神奇的是姜夏居然在他的怀里萌生了困意。
在她半睡半醒时,感觉到身体一轻。
“唔……”姜夏很轻的呢喃了声,双手用力抱紧了岑禹年。
“别怕,我抱你回房间休息,你继续睡。”
岑禹年性感而低沉的声音贴在姜夏耳边,让她心里一软,便心安理得闭上眼睛。
等姜夏睡醒之后,发现天黑透了,身边的位置是空的,但明显有人躺过的痕迹。
手掌摸上去,还能够感受到残留的温度。
是岑禹年留下的体温。
姜夏撑着手臂坐起来,贴在眼眶下的眼贴伴随她的动作落了下来。
这是消肿去痛的眼贴,谁给她贴的不言而喻。
岑禹年原来这么温柔吗?
姜夏捂着脸,有些后悔,不该在岑禹年面前情绪失控哭的那么狼狈的。
她内心挣扎了好一会儿,才轻手轻脚的去洗手间洗了脸,看着还有点泛红的眼眶,微微叹气。
“你醒了?”
岑禹年走了过来,对姜夏说道:“我煮了你留在冰箱的馄饨,你要吃点吗?”
不等姜夏回答,‘咕噜噜’地肠鸣音已经抢先做出了回应。
两人坐在餐桌前享用迟到的晚餐。
默契地没人提下午的那场哭诉和温暖的拥抱,仿佛它从未发生过。
窗外弦月如钩,星光点点,这样的夜色中,姜夏身边有人陪伴,让她觉得很安逸舒适。
两个人没有交流,偶尔对视一眼,都让姜夏心跳如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