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时,回到书房里的黎正宏还在想着厉北骞离开时说的那些话。
坦白说,以现在的黎家权势来说是不怕厉家的。
他担心的只是,这次之后厉北骞跟他玩疯的。
疯子才是最可怕的存在。
无法预判,亦无法防备。
尤其地棘手。
扣扣扣。
书房门猝不及防地被人敲响。
黎正宏猛然回神,惊魂未定的眸看向紧闭的房门,故作镇定地出声,“谁,什么事。”
“先生,楼下有一名姓陆的男士找您,请您务必在三分钟之内下楼。”
“陆?”黎正宏闷头想了一下,终于在脑海中找到陆尧二字,同时他也想起了陆尧和厉北骞向来不和这件事。
如果他能添油加醋,让陆尧掺和进来这件事,那么就多了一个人替他承担。
那样无论是厉北骞的回扑还是穆念找人对付他,他都有人一起担风险,担损失。
更何况陆尧的背后是陆氏,在圈子里面混的,无论是哪一方,谁都不会,也不敢不给面子。
脑中一时间如放了鞭炮一般,笑意在苍老的脸颊上溢出。
半点不带耽误的,他迅速从位置上起身,打开书房门,偏着头看向管家,“他几个人来的?”
“两个。”
心下瞬间安定的黎正宏自信满满地走下楼,一来到客厅,他就看到了坐在沙发上的陆尧。
而站在他身后的的确只有一人。
仪态再度轻松了不少,他来到沙发前坐下,开门见山的问,“陆贤侄这么晚了到我这儿他,是替你父亲来看我,还是另有他图?”
陆尧看着他浅浅地笑,“伯父以为是哪样?”
“那当然……”
“砰!”
一条烧成黑炭的“棍儿”落在茶几上。
黎正宏定睛一看,发现“黑炭”似是有头的,还是两个。
头,两个,黑炭……
蓦然间,他突然想起前不久的那两声动静不下的声响。
所有的一切在他的脑海中成功串联。
怒火,愤恨,一丝丝的不安在心底缠绕成树,一个劲儿的向上冲着。
情难自控,他手重拍着茶几,目光紧紧盯着桌面上的黑炭,腮帮紧咬。
要知道这些个毒蛇都是他花重金从海外淘回来的,平日里都是好吃好喝的供着它们,长年下来它们也帮他处理了不少不听话的手下和叛徒。
当下说给整死就给整死了。
这口气他怎么能咽得下!
“黎伯父看样子是认得这是什么。”
“陆贤侄,你既然拿着它来找我,心里多少也是有数了,我只想知道一件事,厉北骞他还活着吗?”
“被抬上车的。”
黎正宏黯然松了口气。
这样一来他的这些蛇也不算白死了,多少还有个厉北骞陪葬。
陆尧轻挑眉头,身子惬意地往后一靠,大长腿随便往腿上一搭,悠哉地晃着鞋尖,
“伯父我现在就回答你刚才那个问题,我不为别的来,只为穆一果。”
听到“穆一果”三个字,黎正宏脸上一僵,目光缓慢地移动到陆尧脸上,看着他的唇瓣上下触碰,
“我知道是您的那群废物手下误绑了他,本来我也想着只要他没事,这事就当没发生过。”
“但是伯父,我没想到您的心真那么恶毒,为了除掉厉北骞,连一个孩子也不放过,我对您实在是很失望啊。”
话听到这儿,黎正宏也明白过来了。
陆尧大半夜的跑这一趟,表面上是为给穆一果讨说法,实质上是想用这当把柄,要挟他要东西。
真是个阴险狡诈之辈。
如此,他干脆也不装了,胳膊大啦啦地落在沙发上,满脸的无所谓,“大丈夫做事理应不拘小节。”
“别说是牺牲一个厉北骞的种,就是牺牲三个,只要要他的命,我也再所不惜!”
话精准踩中陆尧的雷区,他眼中闪过一瞬的杀气,脚下猛然用力,起身之际,他也抽出藏在腰后的武器,对准黎正宏所坐的方向连开数枪。
被枪声惊动,黎若筠从房间内走出,远远地看见陆尧拿枪指着黎正宏的脑袋,她急得高声呐喊,
“陆尧,你不许伤他!他的命……”话到一半,黎若筠生生将话咽了回去。
不为别的,只因此时此刻,陆尧如一位地狱爬出来的杀神,将他手中冰冷的武器直挺挺的对准她,眸光的杀气更是在无形中凝聚成霜,让她动弹不得。
“你死,还是他死,你选。”
“陆尧,我警告你,你别太嚣张了,这里不是M国,你陆家的手就是再能遮天,杀了我,你也必然吃不了兜着走!”黎立宏叫嚣着走到陆尧的枪口前,掰过他的枪口直接怼上自己的眉心,
“你要不信邪你就试试看!”
“话可是伯父您自己说的。”陆尧缓缓将食指落在扳机处,一点点地往里收紧。
在扣下扳机的一瞬间,他手起手落直接将黎正宏打晕了过去。
而站在他身后的心腹迅速走上前将人扛在肩头大步往外去。
无心在这儿多做停留,陆尧脚踹起地面上的麻袋,手握住麻袋口的同时,解开束缚,捏住麻袋一角,如数将里面的东西倒出。
一时间,数条吐着蛇信子的蛇朝着大厅内涌去。
目地达成,陆尧毅然决然地转身,大步朝外走。
屋内被枪声吓住还没缓过劲儿的黎若筠,堪堪打开一条指缝,试着观察周围的情况,耳边就传来窸窣声。
暗觉不妙,她朝着那头看去,只见两条双头黑蛇正朝着她这头涌来。
“妈,妈呀!”一路手脚并用地,她惊叫着朝自己的房间跑去……
对此毫无所知的穆念终于在林尘的飞车下将厉北骞送到了医院。
路上通知过的医生护士早早地在那等候,一接到人,他们就推着他往急救室去。
抱着穆一果步子根本跟不上的穆念不死心地追在最后,誓要知道厉北骞平安无事才肯作罢。
但因为不适应林尘的飞车技术和近一天没吃过东西,再这么奔波劳累,她的胃里早已在翻腾倒海。
她强压着难受向前,但脚下步子却明显力不从心,每向前一步,都异常艰难。
留意到她落了后,已经跑远的林尘又折返回来,站在她的面前,面色冷峻的下逐客令,“你可以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