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云熙收回了手,将谢玄穆的胳膊放下,对着他微微一笑。
“嗯。”谢玄穆点了点头。
总觉得楚云熙好像就是上天送来拯救他的一样,能将他从死亡线上一次次的拉回来。
楚云熙知道谢玄穆昏迷了这么久,好不容易醒过来,是决计睡不着的,便准备趁着现在这个机会好好和他复盘一下之前的事情。
“恕云熙斗胆问一句,王爷可知道当时埋伏你的人是谁派来的?”
谢玄穆听到楚云熙这么问,忍不住摇了摇头。
“本王也没有任何的头绪。”
他心中虽然有几分猜想,却又觉得不太可能。
楚云熙看着谢玄穆有些欲言又止的模样,明显是有什么话不想直说。
她顿了顿,主动道:“其实这些事情云熙本来并不想掺和太多,可是眼看着我已经脱不开身了,和王爷也成了绑在一条绳上的蚂蚱。
王爷倒不如将心中所想的全都告诉云熙,多一个人帮着想这些复杂的问题,总要更好一点。
还是说,王爷觉得云熙只不过是一个有几分小聪明的闺中女子,知道这些事情反而会成为王爷的拖累?”
楚云熙心中想的什么嘴上就说了出来,根本没有任何改变。
谢玄穆听了她的话,连忙道:“本王不是这个意思。
本王只是怕你牵扯太多会给你带来更多的危险。”
就好像这次的事情,他身怀武功,身边还有这么多属下跟着,还是九死一生,好不容易拼着一条命回来。
若是楚云熙遇到这种事呢?
她虽然医术超群,可并没有半点功夫,恐怕能不能活下来都是未知数。
可谁曾想,谢玄穆这些话说完之后,楚云熙竟然直接道。
“王爷若是担心这些,那大可不必。
我现在接触到的也不算少,更何况还有人在暗地里虎视眈眈的盯着,就算王爷不说,他们也不会放过我。
与其这样,还不如让我明白的多一些,也好想办法配合王爷。”
谢文展想要称帝,可是他并不是帝王的最佳人选,更何况,楚云熙也绝对不会看着他登上那个高位。
除了谢文展,谁都行,哪怕是……
谢玄穆。
“你也以为本王想当这个皇帝吗?”
谢玄穆目光灼灼,话说的直白。
楚云熙话里的意思,他一眼看破,也惊讶于她竟然会有这样的决定。
楚云熙低头敛眉,“王爷大抵是不想的吧,可是别人却不会这样认为。”
谢玄穆一哽。
是啊,他从来都没想过去坐上那个位置,可同样有人将自己防备了又防备。
他落在锦被上的手掌攥紧,并没有说话,只是沉默着。
“是云熙多言了。”
楚云熙垂眸致歉。
皇家的事情她不该打听,若不是她和谢玄穆现在的关系不太普通,能说出这些话,她的命今夜就该撂在这里了。
“无妨,你说的也不过是实话罢了。”谢玄穆终于开口说了这么一句,过了会儿,又道:“金州城那边出了些问题,派过去的人却什么都没查回来,本王这才亲自前去。
只可惜,那些人很快就得到了消息,隐藏的迅速,查到的线索不多。
本王也没想到,竟然会有人恼羞成怒,在本王回京的过程中埋伏了这么多武林高手。”
“所以王爷也不知道背后之人究竟是谁吗?”
楚云熙疑惑,金州城那边不算什么富饶的地方,甚至可以说有些偏僻,虽然离着京城不算山高水远,可也到底有几天路程。
那边会出什么问题楚云熙实在想不到,上一世也没听说过有什么情况,所以她也说不出个一二三来。
谢玄穆却摇了摇头,“本王虽然并不清楚,却也有了些怀疑的方向。”
他沉默,并没有将心中的怀疑说出来,只是道:“你以后和谢文轩谢文展都保持一些距离。”
这一句话出来,楚云熙更疑惑了。
她一直以为谢玄穆是推崇二皇子谢文轩入住东宫的。
毕竟从长幼来说谢文轩是二皇子,而且也算是文武全才,曾经还跟着去过战场,总该在谢玄穆这里有几分好印象。
上一世她也一直以为谢玄穆和谢文轩是一派人,当然,也不是她自己一个人这样认为,所有人都是这样认为的。
没想到他今日竟然会说出这样的话。
楚云熙知道自己不该问,却还是没忍住。
“王爷,二皇子也不可信吗?”
“金州城是他母妃的母族所在,虽然早已经举族来了京城,可那边到底还是有不少他的人。”
楚云熙懂了。
皇家之中会有当真天真无害的子嗣吗?
苏倾月被昭和长公主娇惯着长大,可也只是有一分赤子之心,她讥讽那些贵女们的时候,也是句句戳人心口不留情面。
她同样聪慧,只不过是更愿意以一个普通姑娘的形象来面对自己。
苏倾月尚且如此,这些从小就在后宫争斗当中长大的皇子又怎么会没有心计呢。
楚云熙没有多说什么,只是道:“云熙记得了。”
谢玄穆叹了一口气,只觉得这些话说完之后身心疲惫。
可是看着面前低头沉思着的楚云熙,他心中突然有些话不吐不快。
“你可知道,本王遭遇埋伏身受重伤的时候,心中想的是什么?”
楚云熙一怔,下意识反问,“王爷想的是什么?”
“你。”
谢玄穆的语气斩钉截铁,楚云熙便不由自主的愣了一下。
他看过来的目光灼热,不带任何遮掩,与她的目光撞个正着。
楚云熙迅速稳住心绪,开口道:“王爷说笑了,云熙守了王爷一夜,现在甚是疲惫,先行告辞。”
楚云熙起身要走,又想起什么一样叮嘱一句:“门外有舅舅派的人守着,王爷有事便叫她们进来伺候。”
话音落下,楚云熙三步并作两步出了这卧房。
谢玄穆看着楚云熙离开的背影,忍不住低声笑了笑。
她知道,她什么都知道。
像是突然放开了什么一样,谢玄穆只觉得那种压抑的情绪一瞬间消散的干干净净,甚至就连伤口的钝痛都感觉轻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