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盛听了,也觉得有道理,于是端着酒杯,又朝着柳长麟那边去了。
柳长麟自然无法推拒,被贾盛连连灌了几杯。
其他的大人一看,也跟着上来敬酒,说些讨好的话来拉拢。
话语间,柳长麟的婚事不知被谁提起,便有大臣打趣道,“将军正值壮年,如今还没娶妻,不知可有意中人?”
柳长麟摇头,“军中事务繁多,处理琐事还来不及,哪里顾得上儿女私情。”
三皇子听了,跟着道:“若是本王记得不错,陈大人的长女如今已经是双十年华,容貌脱俗,琴棋书画也算精通,与将军倒是合适。”
那陈大人也连忙道:“没错没错,我那女儿如今还未婚配,与柳将军相配,正好。”
楚云熙听着,忍不住心中冷笑。
陈大人是谢文展的人,若是舅舅真的娶了他的女儿,就算是彻底和谢文展绑定了。
不过好在,柳长麟心中明白这里面的利害关系,于是道:“陈家小姐年纪尚小,我已经三十多了,又是一介粗人,不通风月,怕是委屈了陈小姐,还是莫要再提了。”
眼看这一计不成,三皇子一党的人又拉拢道,“将军和陈家小姐无缘,也不必强求,不过男人嘛,后院里总该还是有个妻子才行。若是将军不介意,明日,我就派人去给你送画像,咱们朝中的世家小姐如此多,总有将军喜欢的。”
楚云熙远远听着,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反应,和前世如出一辙的话语,不过好在柳长麟头脑清醒,对朝廷的内斗没兴趣,更是不会娶世家女。
“多谢,不过倒是不用了,柳某习惯孑然一身,身边若是多了一个人,难免不习惯,如今柳某唯一想做的便是报效朝廷,其他的事,从未在意。”
这番话,也是斟酌一番说的,只是人心难测,却也有人曲解了这话的意思。
贾盛听到这话,不加掩饰的嗤笑起来,许是喝了点酒,所以此刻胆子也大了起来,说话却也没分寸了。
“如今知道的,以为将军是为国为民,不知道的,还以为将军拿乔呢。不过柳将军出身商贾,能到将军这个位置已是不易,将来恐怕没有太大进益。家中唯一的亲人只剩这从庄子上归家的长姐,和无德无才的外甥女,这样的人家,想来也没人敢嫁!”
他这话说的直白,甚至不加掩饰,见柳长麟没理会,又讽刺道,“柳家运势这般不好,依我看,柳将军还是有些自知之明的。”
他这番话说的大胆,却让在场的大臣脸色变了又变,这不是明摆着说柳家的不是。
有人佩服他的胆识,在新贵面前招惹是非,也有人觉得贾盛说话太过刻薄,可也多是实话。
楚家对外的理由是柳氏难产生下楚云熙之后,母女情况都不好,柳氏傻了,楚云熙被人算命说要去乡下养着,才能改变运势。
可这一去,就是十六年,柳氏痴病还未曾好,楚云熙又是乡下长大的,从没有接受过任何大家小姐该有的教导,自然粗鄙不堪。
柳长麟听着,拳头暗暗攥紧,恨不能直接招呼到贾盛的脸上。
可他知道,这里是京城,就算有再多的不痛快,也只能隐忍下来,否则,不仅会给自己招致麻烦,还会让姐姐和云熙跟着受苦。
一旁的楚天行听到这番话,脸色也不太好看,因为这不只是嘲讽柳长麟,也是明摆着打他的脸。
楚云熙却轻嗤一声,许是声音太突兀,令众人的目光都落在她的脸上。
少女生的明艳,尤其是那双眼睛灵动,她身着云锦,举手投足皆是大家闺秀的风范,众人忆起她是在庄子上长大,却有如此仪态,暗暗惊讶。
若不是有人故意提起,谁知这楚家小姐竟是从庄子上回来。
“贾大人此话说的不对,舅舅是否娶妻,全看他的意愿,怎的牵扯上我和我娘?我倒是觉得,贾大人话里话外是对商贾的不满,所以才会说出这番话,若是云熙记得不错,大人祖上也是做商人起家的吧?”
贾盛感受着众人投来的目光,莫名觉得心虚,尤其是接受到谢文展递过来的警告的目光,顿时酒醒了大半,这才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
“这与你何干!你父亲还没说话,哪里轮得到你。你还是安分的学好规矩,将乡下带回来的粗鄙气去掉,将来才能嫁个好夫家。”
楚云熙冷笑着打量贾盛,这人虽说是文官,可一点文人风骨都没有,该教训!
“你如此嫌弃商贾出身,可你身上穿的绸缎,脚下踩着的云靴皆是出自商贩。若大人真的有骨气,从今往后便自己养蚕制衣,莫要去外面购买,这样我还能敬大人两分,文人风骨总不能是端起碗吃饭,放下碗骂娘吧?”
贾盛说她粗鄙,楚云熙也懒得故意端着小姐的架子,所以话说的十分的直白,只不过听起来却是有几分道理。
贾盛顿时被楚云熙说的满脸通红。
柳长麟有些讶异的看着云熙,他虽然不想承认,但也知道,楚云熙是乡下庄子上长大的,肯定没有接受过规矩教导,多少会和大家闺秀有些区别。
可没想到楚云熙能说会道,三言两语就将贾盛怼了回去。
果然是他的外甥女,当真聪慧!和姐姐当年也不遑多让,甚至,比姐姐说话更加直白,一副看着就不好惹的架势。
“都说这楚小姐从庄子上回来,可我怎么瞧着,她说的甚是有道理,贾大人都不敢说话了!”
“没错没错,倒是看不出来什么粗鄙气息,反倒举手投足大方得体,若不是真的从庄子上回来的,我还要怀疑是不是从小就被养在府中教导好的。”
这贾盛虽说是文官,可总是说话太过直白,专挑别人的不足说,久而久之,同样是文官的大臣对他甚是不喜,以至于和贾盛同路的没几个。
若不是他是三皇子的人,恐怕也没人会愿意恭维接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