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才将人赶走后,又去招待其他的病患,他这里从来都不愁生意,只要有钱,一切优先,谁让福寿堂是京城第一医馆呢。
他背后撑腰的可是当朝皇子身边的红人!谁敢惹事。
此时正值午时,外面的太阳毒辣的很,众人看着少年渐渐失去生机,纷纷准备离开,任由仆从跪地求救,也无人理会。
“谁会搭上自己名声,救这个性命垂危的少年呢。”
也不知是谁感慨,就在此时,人群中有个戴着面纱的小姑娘挤了进来,她的身后还跟着一个小老头。
这二人在前面开路,后面是一位身着黛蓝色武服,扎着高马尾发髻的姑娘。
那姑娘也带着面纱,看不清楚模样,只见她走到仆从身边,缓缓说道,“若是想你家公子活命,带着他去有间医馆。”
仆从擦了擦脸上的泪水,愣了愣神看着她,犹豫的问道,“姑娘会医术,愿意伸出援手?”
“若你信我,试一试又有何妨?”
围观群众中,也有好几个大夫,见有人出面要为少年诊治,纷纷感慨她年少轻狂。
“小姑娘,这少年救不活了,你没听福寿堂的大夫都说了吗?你这医馆就算没有病患愿意去,也不能胡乱的救治啊。”
“谁说不是呢,小姑娘,你太年轻了,若是你治不好他,到时候背上的可是人命官司,何必呢!”
有人等着看笑话,也有人是好心相劝,担心她惹上祸事,对此楚云熙只微微一笑,对着忠伯道。
“医者仁心,救病治人只是本分,我愿意尽可能救治他,我也不像这群人推崇的福寿堂,救人一命还要先收银子。”
说着,楚云熙示意忠伯将少年带到有间医馆,随后就让铃儿和樊老头将医馆的门掩上。
那些人见楚云熙说话很是真挚,纷纷都想知道结果,也就全都堵在了医馆外面,等着第一时间知道消息。
虽然,更多的人只不过是想要看笑话罢了。
这消息没过片刻也传到了福寿堂,万才听到这话时正在喝茶,差点一口水喷出来,他不屑一笑。
“真是没见过世面的丫头片子,难道不知道,若是此时没做到,面临的是怎样的后果么?呵呵,还敢挑战我福寿堂,真是蠢货。”
万才话音刚落,身旁的狗腿子立刻奉承道,“谁说不是呢,您可是咱们福寿堂鼎鼎有名的大夫,京城还无人能和您一较高下,一个臭丫头片子算什么。”
万才冷笑一声,自然不屑。
只不过,若是说有人能和他一较高下,恐怕也只有之前那个明峰医派里出来的人了。
只是明峰医派败落后,这些年京城里也早没了他们的踪迹,所以他压根不担心。
医馆之内,铃儿看着躺在木板床上的少年,忍不住开口问道。
“小姐,这公子中的何毒?”
楚云熙摇头,“毒虫种类太多,可忠伯描述不清,只能凭运气了,先消毒,将毒血排出,腐肉挖掉,再准备清毒的药材和吊命的药材,这样或许有好转。”
“铃儿这就去准备。”
楚云熙和樊老头将清理毒素的药材准备好,研磨成粉。
樊老头将少年的裤子裁剪了半截,让受伤的地方露出来,只见他的右腿上全都是腐肉,伤痕很深,几乎看得见森森白骨。
小腿血肉模糊,许是时间太久,已经有了难闻的味道,甚至还有白色的蛆虫在腐肉中来回爬动。
铃儿看了,顿时觉得一阵恶心,跑到一旁吐了起来。
楚云熙也是第一次这么直观的看着别人的伤口,可是上一世还见过司琴被削成人彘的模样。
两相比较,虽然也觉得有些喉咙发紧胃酸上涌,却并没有铃儿这么反应强烈。
看着这些蛆虫之后,楚云熙甚至还暗暗松了一口气。
伤口有蛆虫再啃食腐肉,就意味着不会感染,对着少年来说,也是一场造化了。
否则,他恐怕还撑不到如今这时候。
仆人虽然担心,却不敢说话打乱云熙的思绪,看着少年昏迷当中还因为疼痛而痛苦的模样,他也十分的忧心。
“铃儿,将镊子和剪刀火烧消毒,再准备好绷带。”
楚云熙招呼一声,却没有人应,再回头,就发现铃儿早已经吐了个天昏地暗。
楚云熙轻轻叹了一口气,然后道:“樊老头,准备我刚刚说的那些。”
樊老头立刻点头,“得嘞,小师叔。”
樊老头本就是大夫,病人看得多,对这种伤口早已经免疫了。
再加上熟悉这里面的一些具体操作,不用楚云熙多言,配合的就十分默契。
楚云熙动作行云流水,不带一点拖延。
她先是给少年诊脉,发觉脉象虽紊乱,但毒还未全部发作,便知道他这毒应当是慢性毒。
可情况好不到哪里去,若是再不将毒排出,只怕也救不活了。
楚云熙用银针封住少年的十八个穴道,阻止毒素蔓延,导致五脏六腑受损。
等樊老头送来消毒好的镊子和刀,她就将腐肉一点点挖出来。
昏迷中的少年眉头紧皱,看起来十分的痛苦。
楚云熙顾不得太多,若是动作慢了几分,少年就彻底没救了,她必须争分夺秒。
渐渐的,半个时辰过去,伤口的腐肉已经彻底清理好了。
楚云熙给他用上最好的创伤药,又用绷带将伤口包扎好。
随后用银针将少年的十根手指悉数扎破,并且在他身上行针,随着银针一根根扎进他体内各处穴位,十个指尖渐渐的有黑红色毒血流了出来。
等黑色的毒素排完,血渐渐变成了红色,云熙这才将少年的手指止血,又取下银针。
等做完这一切,两个时辰已经过去了,她擦了擦额头的汗水,对身旁的忠伯说道。
“最多再等一盏茶的功夫,你家公子便可以醒来了,只是,他的身体仍需照料,这段时间,切记饮食清淡,最好是只喝清粥,直到身体完全康复。”
听到楚云熙说没事,忠伯顿时激动的老泪纵横,他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感激的叩首。
“多谢姑娘救命之恩,多谢!”
楚云熙将忠伯扶了起来,让樊老头给他倒了一杯水,顺便给了他一个白面馒头。
“不用客气,你先吃点东西吧,你家公子还需养身体,你不能病倒,不然到时候可没人照顾他。”
“谢谢你,姑娘。”
忠伯含着泪,接过樊老头递来的馒头,想着福寿堂的态度,再对比眼前的小姑娘,当真是天壤之别,医者仁心,可有些人却枉为医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