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会想办法说服。”
欧阳语薇从善如流的接话,紧抓魏灵的手。
像是溺水者,抓住的一根稻草。
闻言,魏灵冰冷的眼底才慢慢浮上一抹笑。
可手上却慢慢掰开她手指,勾起嘴角,别有意味道:“语薇,你是个聪明的孩子。”
“伯母还想让你帮我个忙。”
“伯母,您说......”
魏灵身体前倾,红唇一张一合。
末了,嘱咐道:“你到时候只负责拖延住鹤年,剩下的事交给我。”
欧阳语薇柳眉拥簇,神情看上去有些犹豫。
魏灵双手微托下巴,目光含笑的盯着欧阳语薇,眸中是几分得意与胜券在握。
她很清楚欧阳语薇想要的是什么。
所以,她一定不会拒绝。
片刻,只见她神情复杂的点头。
此时。
林风眠正捧着一本书,指尖轻捻书页,发出哗啦的响声。
“砰!”
病房的门猛然打开。
琨叔面露焦急,气喘吁吁站在门口。
“林小姐,少爷不行了!”
左乾!?
林风眠神色微怔,胸口一紧。
下一瞬,人已经一瘸一拐的冲出病房。
“怎么回事?!”
“少爷服药过后,就开始吐血不止,经过一轮抢救,陷入了昏迷。”
林风眠抬眸扫了琨叔一眼。
琨叔脊背发凉,自责的低下头。
“他在哪个病房?”林风眠沉着声问道。
琨叔回神,给她引路。
重症监护室。
左乾躺在病床上,脸色和发色融为一体,苍白得如同一张薄纸。
微弱的气息几乎无法察觉,眼窝凹陷,颧骨突起。
与将死之人没有丝毫区别!
林风眠动作利落干脆的给他做了一些常规检查。
结果并不如意。
望着手上各种数据单子,林风眠面容阴沉得可怕。
他的身子已是强弩之末。
不过短短几个月,怎么可能会恶化得如此之快?
她开的药方,绝不可能有问题!
“多久了?”
“半年。”琨叔低下头,满脸愧疚。
半年?!
真是好得很!
难怪之前拒绝她检查和探望。
林风眠刚有气色的脸再度沉了下去,像是万年不化的寒冰。
垂在身侧的手,握紧成拳。
半年,已错过最佳治疗时间。
她睫毛轻阖,毫无温度的质问:“为什么?”
琨叔低着头,不敢去看林风眠。
病房里的仪器声,嘀嘀嘀的响个不停。
林风眠烦躁的揉了揉太阳穴,眉头紧锁,目光复杂的落在不省人事的左乾身上。
“给他治疗过的医生说了什么?”
“化疗。”
这是唯一的治疗方法。
不过......
琨叔双眼哀求的看向林风眠,沙哑着声音道:“林小姐,你一定有办法,对不对?”
林风眠从牙缝中不疾不徐地挤出两字:“没有。”
掷地有声,却犹如晴天霹雳狠狠砸在琨叔头上。
琨叔呆愣住,脸色肉眼可见的衰败下去。
他声音颤抖,“怎么会?”
“药物还在研究中。”
“不……不可能……肯定有办法。”
琨叔噗通一下跪在地上,苍老的双手紧紧握住林风眠,恳求道:“林小姐,少爷还年轻!”
“我们都不能没有他。”
“我知道。”
林风眠深深的看了左乾眼,克制着情绪掰开琨叔的手,往后退了一步。
她当然知道左乾还年轻,所有人不能没有他。
若不是没办法,她早就治好了。
何必等到今天?
琨叔看着林风眠,第一次,在她脸上见到了无可奈何。
心蓦地落入湖底。
林风眠心中沉闷,握住门把手,准备离开。
突然,身后传来琨叔激动的声音。
“少爷,你醒了。”
身形一僵,她慢慢转过身去,刚好对上那双虚弱不失锐利的双眸。
男人脸上的笑容,好看而又刺眼。
林风眠冷若冰霜,扬起有点红的眼,“很有意思?”
“你生气了?”
左乾神情发慌,连忙挣扎着起身。
见状,琨叔把他压下,“少爷,你需要休息,不能乱动。”
左乾只动了两下,额头就已渗出些许虚汗。
淡蓝的眸光,泛着苦涩与无奈。
他望向冷冰冰的林风眠,虚声问道:“我要死了,你就不能笑笑?”
林风眠抿唇,脸色黑得像化不开的浓墨。
“我刚才好像见到了上帝。”
男人毫不在乎地语气,一下一下刺激着林风眠。
“呵,没带你走?”她冷笑一声,不知是嘲讽或是怜悯。
“尘缘未了。”
男人干涸唇瓣勉强勾起浅薄的弧度,双眸平静,古水无波。
好个尘缘未了。
林风眠笑了笑,但不达眼底。
“铃铃铃!”
倏地,电话打断了沉寂。
瞥见来电显示,林风眠下意识要拒绝。
转念一想,按下了接听键。
“你在哪?”
荆鹤年焦急的嗓音传来。
“有事?”
女人刻意压低的音量,以及语气中浓烈的冷意被荆鹤年察觉到。
“女朋友消失,作为男朋友的我有点担心。”
林风眠清冷面庞终于柔和些,可语气依旧裹着寒意,“左乾昏迷,我来看看。”
电话另一端,迟迟没有回应。
林风眠眉头一拧,“荆鹤年。”
“我去接你。”
“不用。”
左乾身份特殊,她不希望两人有接触。
“地址发我。”
说罢,不给林风眠反驳的机会就挂了电话。
望着林风眠若有所思的背影,左乾眸中闪过一丝悲戚,虚弱的问:“你和他……”
闻声,林风眠转过身,“嗯,我们在一起了。”
四周静得可怕。
琨叔诧异的注视着她,又看看左乾,眉头紧锁。
左乾脸色一时难以捉摸。
悲戚,无奈,释怀......交织在一起,极为复杂。
他早就猜到这结局。
这样也好,他迟早会离开这个世界,有荆鹤年在,眠眠也不会有危险。
咳咳咳——
左乾身体上下颠簸,失去血色的面容,由于呼吸不畅憋得通红。
林风眠忙将他扶起,刚接过一杯水,只见刺目的鲜血霎时喷洒在洁白的床单上。
像是绽开的一朵朵血色玫瑰。
她眼疾手快按响床铃,叫来医护人员。
左乾冷冰冰的大手握住她手腕,骨头膈的人生疼。
“没事。”
“左乾,你活够了,就死远点!”林风眠眸底幽深,语气很冲。
“舍不得。”左乾强扯着笑。
这句话饱含太多不能说的情感。
“你是医生,很清楚我的病,别再费心费时间。”
说着,他压住她手,微弱的呼吸有进无出,耷拉的眼皮慢慢下垂。
那种时刻奔赴死亡的状态,令人揪心。
林风眠抿着唇,怒视道:“放心,我让思思给你准备后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