宅院中。
“师父,我帮你!”云溪红着眸,声音哽咽的不像话。
看着徐姨浑身是血的躺在床上,再看林风眠容色憔悴,甚至断了一只手。
她心里难受的打紧。
刚想上前,却被林风眠用手臂挡开。
“徐姨喜欢安静,你先出去。”
“可你的伤……”
她手臂要是再不处理,可就废了!
“出去!”女人语气冷冰冰,不容人反驳。
云溪脸色纠结,但她了解林风眠说一不二的脾性。
只得听从她吩咐,一步三回头的出去了。
她真的怕师父撑不过去。
虽然林风眠表面上对谁都冷冷淡淡,其实心里一旦把谁当作自己人,就会掏心掏肺。
荆鹤年依在门框,见云溪出来,声音暗哑的问道:“怎么样?”
云溪摇了摇头。
两人默默在门口候着。
四周悄然无声。
寂静的不像话。
二十分钟后,门开了。
林风眠从里面出来,身后徐姨安静躺在床上,脸上血迹已清理干净。
她给徐姨换了身红裙,梳着现下最流行的发型。
苍白的脸点缀了淡淡妆容,顿时使得徐姨年轻些许。
林风眠唇色苍白,脚步虚浮。
见她身形晃动,云溪急忙扶住她:“师父?”
“帮我处理伤口!”
林风眠贝齿抵着下唇,黑眸没有一丝光彩,说话也有气无力。
“我来吧。”
荆鹤年连忙上前替了云溪,将女人手臂握在手中。
细得不像话。
心里蓦然一疼,轻柔的扶着她坐下。
林风眠左手臂的衣服和血黏在一起。
云溪找来尖刀,蹲在她面前小心翼翼把衣服剪开。
外面模糊不堪,里面更是可怖。
血肉中露出森森白骨,在骨缝中还镶嵌着一颗子弹。
云溪和荆鹤年脸色皆是一变。
骨头要想连接上,必须把子弹取出来。
不知道何时,左九思已来到房门口。
见到这一幕,气愤的一拳头砸在桌上。
她背过身去,不忍再看。
周闫泽安抚的拍了拍她肩膀。
“荆总,师父手臂需要马上手术。”
云溪指尖颤抖,她还是第一次见师父受这么重的伤。
“我去联系徐老,你先帮她处理。”
荆鹤年不敢耽误,刚起身就被林风眠拉住。
她已披好衣服,抬头看向男人面无表情,好像感受不到一点疼痛。
“不用,叫孙虎进来。”
徐姨走的急,很多事情都来不及交代。
很快,孙虎便急匆匆赶来。
林风眠思路清晰,几句话便交代清楚。
然而孙虎并没有马上离开,盯着林风眠欲言又止。
“还有什么事?”
孙虎咬牙,突然跪下。
“林医生,徐姨以前曾说过,她若遇到意外走了,我们以后都归顺于你!”
林风眠身形微微一僵,“先去办事吧!”
孙虎担忧的看了眼林风眠,慢慢退了出去。
恰好碰上荆鹤年来送饭。
吃食清淡却营养齐全。
这是他特意找人配的。
他把饭放林风眠跟前,大手轻轻抚上她微颤的双肩。
“眠眠,吃点东西。”
扫着面前的吃食,林风眠眸子一暗,脑中不禁浮现出徐姨身影。
“徐姨平日少言寡语,看上去很冷,实则面冷心善,不了解她的人都会畏惧三分。”
一滴泪水悄无声息掉进碗里。
“你要好好吃饭,徐姨才能走的安心。”
荆鹤年脸上浓浓心疼,温润的大手轻裹她小手。
恨不得替她承受这一切。
他宁愿林风眠大哭,也不希望她什么都不说,自己一个人扛。
余光悄然落到她肩膀上的伤……
荆鹤年眸光暗沉,几次开口又止住。
最终叹了口气,无奈的蹙了蹙眉头。
如今他只能让周闫泽协助孙虎,尽快把葬礼落实。
而云溪则陪着林不易他们。
左九思来回徘徊,眸光微闪的看了眼众人,便去了角落。
她拨出个号码,思虑再三,开口道:“徐姨......牺牲了。”
此时,大洋彼岸。
左乾一听,脸色瞬间褪去了血色。
一口鲜血猛地咳了出来,“咳咳咳!琨……叔……”
“少爷?”琨叔听到呼唤声,一路小跑过来。
瞥见地上刺目的鲜血,连忙从抽屉拿出药,倒了杯水。
左乾目光阴郁,直接甩手打碎杯子,压抑着嗓音质问道:“徐姨的事,你为什么不说?!”
他让琨叔监视海市一举一动,如今发生这样的事,他却是最后一个知道!
琨叔慌了,立即跪在地上,低头汇报:“少爷,你消消气,我接到消息的时候,他们已经出发了。”
事情发生的突然,根本来不及。
左乾只觉眼前一阵眩晕,不知是被气的,还是无法消化这事实。
消瘦的身体重重跌在墙上。
他闭上眼,艰难的吞咽口水,“准备飞机,去海市。”
“少爷,你身体经不起长途跋涉啊!”
琨叔红着眼,企图劝说。
男人虚弱却很坚决,“去!”
“少爷。”琨叔迟迟不行动,跪在地上神情复杂。
左乾脸色沉了下去,挣扎着起身。
“咳咳!我自己安排……”
“我去,我马上去准备。”琨叔拗不过。
闻言,左乾长长的睫毛轻阖。
海市。
林风眠独自一人坐在窗前,脑海尽是和徐姨相识的点滴。
外面的树枝摇曳,渐黑下去的天空,暗淡无光。
她幽深的眸色与天空混为一体。
三个小家伙悄悄推开门,看着呆愣的林风眠,又退了出来。
他们靠着墙面坐下,双手抱着膝盖,小脸写满了悲伤。
“妈咪已经十几个小时没吃东西了。”林不容幽幽的看向门口,脸上透着焦急。
再这样下去,她的身体会吃不消。
“我有个办法!”
林不易灵光一闪,说着,就跑到楼下厨房准备了一杯牛奶,并往里洒了些白色粉末。
荆云淮脸色凝重,对他的做法表示怀疑。
但他也没有更好的办法。
看着干妈不吃不喝,他也担心。
准备好后,林不易敲响房门。
三人轻手轻脚走进房间。
房间很黑。
“谁?”林风眠耳朵动了动,敏锐的回头望去。
“妈咪,是我们。”
猫叫一般的奶音,令林风眠回神,“很晚了,你们还不去休息。”
不易小心翼翼的把牛奶放在桌子上,借着月光,小手温柔的擦拭掉她眼角水渍。
“妈咪,喝点牛奶,暖暖身子。”
“嗯,你们放下就出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