荆氏顶层如安静海平面下藏着的滔滔巨浪。
此时公司北部因为林风眠的出现,众人都轰动得像是发现了新大陆,无心工作。
“那女人到底是谁啊,荆总居然亲自下来接她。”
“她长得也太好看了吧,是什么明星吗?荆总身边从来没出现过什么女伴、暧昧对象,原来是在憋大招。”
“但是看她的穿着,也不像是有钱人,豪门都讲究联姻,要是没背景,恐怕再喜欢也只能当个情妇吧?”
“他俩都进去快两个小时了,你们说,在里面做什么……”
众说纷纭,也不知道是谁带跑偏了重点,后面的话越来越不正经。
可这丝毫不影响大家对林风眠的好奇爆棚。
毕竟迄今为止,就没一个异性生物能进荆鹤年身,他们都快怀疑荆鹤年是不是要和徐助共度余生了。
总裁办公室内,阒然无声。
林风眠手法熟稔地施针,清凛的眸子认真。
手指微凉,触及到男人温热肌肤时,似是在心底刮起一阵酥酥麻麻的感觉。
两人距离不算近,一站一坐。
但她的目光中时不时会随着布针,而望向男人棱角分明的脸。
没由来想起昨日在树下的接触,林风眠细白耳垂不受控地发热。
这是一种陌生体验,陌生到她心脏处有股控制不住的无措。
十分钟后,林风眠收针,侧脸清冷。
靠坐在沙发上的荆鹤年只觉浑身血液循环顺畅,舒爽感传至四肢百骸。
他能深刻感受到,身体传来好转的讯息,素来冷冽的眉眼几不可见拂过一丝愉悦,连带着轮廓都柔和不少。
他目光深深地看了眼林风眠,里面掺杂着旁人看不懂的情绪。
倏地,敲门声响起,徐锦黎提醒开会时间到了。
荆鹤年淡定收回视线起身,临出门前转身,“留下吃个午饭?”
林风眠阖上针包的动作一顿,眸色晦暗浮动,出乎意料地答应:“可以。”
正好给了她机会。
这答案让荆鹤年嘴角弧度松弛,眼底却没有诧异和意外,仿佛早就料定了她会答应般。
门关上瞬间,林风眠脸色遽变冷厉,敏捷从包里取出医用手套,莹白手指被包裹着。
她先扫视了一圈,确认办公室内没有摄像头。
随后,从桌子到书架动作快而细致地搜寻,目标明确。
然而15分钟过去,她仍旧一无所获,惨遭职业生涯滑铁卢。
这荆鹤年会把东西放哪?
还是说根本不在他办公室,而是在家?
思忖间,林风眠两道细眉微微蹙起,倏而目光落在前方电脑上。
她眼睛微眯,眼底闪过一道亮光,快速走上前,挪动着鼠标,视线直直落在桌面上的一个文件上。
弯了弯唇,随后她纤细手指叫人眼花缭乱的在键盘上敲击。
果然,他设置了加密密保。
见状眉梢轻挑,指法飘逸地继续操作,快到只能看到残影。
大概过了一分钟,密保却仍未破解。
荆鹤年用得居然是国际上复杂指数最高的md5密码。
哪怕是她,想要破解也没那么容易。
林风眠愈发肯定,东西肯定在这里面。
时间紧迫,她脸上波澜不惊,手下动作更快。
然而就在即将破解时,门外却传来了高跟鞋的触地声,越来越近。
大脑内紧绷的弦猛烈收缩。
门被推开,秘书一进门就傻眼了,得体的笑僵在嘴角。
她目光所及,林风眠翘着二郎腿,坐在总裁的位子上玩手机,眉眼透了股桀骜,一副大佬坐姿闲散自得。
她还从未见过谁在荆总这还能这么拽的。
见林风眠投来眼神,秘书急忙刹住那些惊叹,“荆总的会议已经结束,让我告知您一声可以下楼了。”
林风眠懒懒“嗯”一声,神情漫不经心的将手机揣回口袋,拎着包在秘书的指引下离开。
而她身后,办公室一切原封不动,连同电脑都安静地黑屏。
中午就餐地点定在樊春楼,一家每日只接待三桌客人的老馆子。
馆子环境幽静,院子里传来潺潺流水声,风吹动树梢,也将婉转古琴声传入耳廓。
林风眠状态舒展,倒是挺喜欢这。
菜式是提前预定的,等他们入座不久,侍应生穿着清一色的定制旗袍上菜。
菜色摆盘很别致,每一道都泛着诱人光泽,香味扑鼻而来。
很快,林风眠敏锐发现,这大半都是她的喜好,深褐眸子泛着讶然,又藏了几分警觉,看向荆鹤年。
说是凑巧,未免太牵强。
“那日吃饭,发现你吃这几道菜的频率高,所以参考了下。”荆鹤年坦然自若,看不出一丝别的情绪。
林风眠心里划过一丝异样,“荆先生不愧是荆氏的总裁,观察人细致入微。”
这话听不出好坏。
荆鹤年权当是夸了,眼神示意。
“尝尝看合不合你口味。”
然而林风眠还没动筷,手机就在包里不安分地震动起来。
她取出一看,是徐姨打来的,眸光一动。
“抱歉,接个电话。”不等男人回答,她捏着手机到外面接听,步伐比往日要急一些。
荆鹤年自然也看出来了,盯着她倩影的眸子透着探究。
这还是他第一次看她镇定外表下露出别的情绪。
走廊安静,徐姨的声音格外清晰。
“林医生,我找到张管家了,当年他得那位的命令将孩子丢弃,但心生不忍就把孩子放在了孤儿院门口。”
对“父亲”二字,徐姨知道林风眠不喜欢,用的是“那位”来称呼。
林风眠捏着手机,冷怠的眼迸发出森冷戾气,久久没有出声。
“然后我那日从碗里提取的基因数据,结果也出来了,根据检测他的确就是你儿子。”
最后一个字落地,声线都忍不住波动了下。
惊喜如狂风暴雨般席卷心头,林风眠眼眶泛起红,氤氲出一层薄薄的水汽,鼻头酸涩难耐。
竟然是真的!
她真的找回了大宝!
日日夜夜都在盼望的事,此刻落了实,瞬间让她的情绪土崩瓦解。
可也如棉花团一般砸在心尖,让她不敢置信。
林风眠抑着喘息声,极快敛起脸上的情绪,吩咐道:“看好张管家,后面还有作用。”
这张牌,或许会成为扳倒他们的沉痛一击。
挂断电话,她神情如常地回去包厢,寡冷的眼里还渗着潋滟水光。
荆鹤年抬头望她,察觉出什么,却未开口。
须臾,林风眠佯装好奇,“荆先生,你似乎很厌恶云淮的母亲。”
荆鹤年愣了半瞬,似是没反应过来她怎么突然提及那女人,只半秒便恢复如常,凝着眉没说话,算是变相默认她的说辞。
“有什么原因吗?”林风眠用闲聊语气淡淡询问,目光端倪着他的每一个神情变化。
“生而不养,算什么母亲。”荆鹤年提及此事,眼底的厌恶显然。
他从不对任何人提及有关云淮生母的事,可此时望着女人稍显柔和的眼神,竟不觉她探知隐私的行为厌恶,反而生出一种前所未有的倾诉欲。
“云淮从生下来后就被生母丢在孤儿院两年不管不问,孤儿院监管松散,在孩子午休时起了大火。”
林风眠垂落在膝盖上的手无意识攥紧,几乎掐进肉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