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晚你怎么过来了？”
知道秦晚晚和徐言关系一向不一般，白芦苇答应了声好，很快，徐言便推门从宿舍里头走了出来。
二人选了一处背着风的阴面，面对面站着。
尽管周遭黑漆漆的，但秦晚晚还是不敢在如此狂风大作的环境里大声讲话，尽量压着自己的嗓音——
“刚才我住的那边发生了一点小意外。”为保证徐言不担心，自己也不胡思乱想，秦晚晚决定选择性叙述刚才宿舍里发生的事。
“发生什么了？你手怎么受伤了？”
注意到秦晚晚快要冻僵的状态，徐言几乎不假思索的便伸手抓住了秦晚晚冻的冰凉、几乎要失去知觉的小手。
甚至已经被徐言握了半天，秦晚晚才反应过来自己的手被徐言握住了。
阵阵的暖意从手背传入手心，秦晚晚舒服的打了个哆嗦，“没什么，就是宿舍间的一点冲突，我要说的不是这件事。”
懒得将李美芬和蓝莹那些破事告诉给徐言听，秦晚晚抓紧时间——
“上回从李美芬口中，我得知一些人可能跟咱们一样有其他来钱路子，那时候我就隐隐的有点怀疑，如果真的只有咱们俩在做这些的话，那为什么像李美芬那种正常劳动的人都知道这些营生。”
听出秦晚晚的口吻并非是在询问，徐言望着她的眼睛没有接话。
“就在刚刚，我在那个新的宿舍，看到蓝莹好像有很多以她的工资根本买不起的东西，比如一些化妆品什么的。”
秦晚晚语速很快，徐言还是从她极快的讲述中抓住了重点——
“你们新分到的宿舍居然是跟那个蓝莹一起的？”想到傍晚从食堂往回走前，李美芬忽然问他们是几人住一间宿舍，徐言当下全都明白了。
“嗯，但是这个不重要，看到她那款口红时候我就觉得不对劲，那口红看起来可能不便宜，所以我悄悄记住了那个口红的牌子。”
“什么牌子？”
将自己记住的两个字母从口中吐出，秦晚晚像完成任务般悄悄的松了半口气。
“嗯，这个牌子我好像听说过，肯定不是国产的东西，回头我去打探一下具体的价格。”
徐言答应的很迅速，顺便将秦晚晚的手在自己手中翻了个个儿。
“既然她能买那么多出乎她能力之内的东西，就说明她有自己来钱的路子，那根口红具体的价格不重要，重要的是她赚钱的路子是什么？像她这样的人又有多少？”
秦晚晚话音落下，风声忽然又大了几分，徐言瞬间就明白了她的担忧，淡淡点头：“你说的这些话我都记下了，外面风大，时候也不早了，我送你回去。”
说着，徐言拽着秦晚晚的手便往外头走。
“不用了，咱俩走在一块儿容易被发现。”秦晚晚下意识拒绝。
她又不是害怕自己走夜路。
“你害怕跟我走在一起被人看到？”蓦地，秦晚晚身边的徐言突然顿在原地。
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秦晚晚连忙解释：“我不是这个意思，我的意思是……李美芬刚刚出了那样的事儿，现在百花村的人都以为咱们村的青年人品和素质都很差，他们又不知道我和你之间的关系，难免会像猜测李美芬一样猜测我们……”
解释了这么一大段，徐言才终于恢复了一贯的表情，眼神有些心疼的望着秦晚晚。
“下回有什么事儿都不要这么晚特意跑过来找我了。”
“那我有事情想告诉你怎么办？”秦晚晚几乎是不假思索的回答。
“有事情就等到我们时间都合适的时候再说，实在说不了的话，不说就是了，千万不要再这么晚特意出来找我了。”
从徐言眼里看到满满的对自己的关心，秦晚晚忽然鼻子一酸，幸亏眼下天色漆黑，没人看得见她有些发红的眼角。
借着漆黑夜色的掩饰，跟徐言告了别后，秦晚晚一路小跑着回到了宿舍中。
从男知青宿舍一路跑回自己所在的女知青宿舍，秦晚晚整条手臂几乎都丧失了知觉，甚至连受伤的那条手臂上的痛感都不复存在。
一路冲进屋里，趴到正在燃烧着的炉子边上，秦晚晚足足缓了三分钟，才终于从被冻的耳鸣中恢复正常。
“你怎么才回来？伤的很重吗？”
屋子里仍旧只有王娥在，炉子自然也是王娥添的柴火。
“嗯，蓝莹和李美芬还没回来吗？”秦晚晚哆哆嗦嗦在炉子边暖着手，顺便给自己倒了一杯热水。
王娥摇头。
“李美芬的处罚通知下来了，因为故意持械伤人，被临时关了禁闭，据说是关了三天。”
秦晚晚淡淡点头。
这个处罚对李美芬来说倒也不是不能接受。
“被关起来三天，是不是就意味着她根本不用去下地干活了？”秦晚晚突然睁大眼睛。
要是从这个角度理解这个禁闭处罚的话，那这根本就不是个什么处罚呀。
根本就是个美差。
反正李美芬整日抱怨下地劳动太辛苦，这回能直接被关在小黑屋里，连劳动都省了，她心里岂不是乐开了花？
“想什么呢？当然需要劳动了，只不过是看管她的人专门给她安排一块劳动的区域，跟其他的生产队的人见不着面。”
“嗯，那就好。”秦晚晚由衷的点头。
要是李美芬因为关了禁闭就可以三天不劳动的话，那她心里多少还是有些不平衡的。
“你知道她具体被关在哪儿了吗？”要是关完禁闭出来的李美芬仍然搬回这里的话……
“就是之前你们住的那个院子，现在已经空下来了，就关她自己一个人，旁边有人看着。”
想不到王娥的消息还挺灵通，秦晚晚继续点头。
“我看你跟李美芬的关系似乎不怎么样。”早已洗漱完毕坐在炕边的王娥突然看向秦晚晚。
“还行吧，表面上过得去而已。”
秦晚晚似乎心不在焉的回答。
其实表面上都过不去。
“怪不得刚才她跟蓝莹打起来的时候，你连拦都没拦。”王娥接着她的话往下说。
秦晚晚心里讪笑。
李美芬跟蓝莹打起来，与她何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