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余的村民则一窝蜂似的跑去了村头通往镇上的唯一那条路的路口。
秦晚晚也恍恍惚惚地跟着朝那个方向走了几步,但心里就像是有个什么东西一直在悬着。
自打王支书的车过来之后,她就觉得整件事情像梦幻一样。
按理说,如果徐言被当成了罪犯带到县里去处理的话,无论处理结果如何,最多涉及到的也只是来村里进行调查取证,完全不会有将徐老汉带去县里治疗这一说。
而且看王支书的动作,分明是县里的领导要求尽快完成,所以王支书才来不及跟其他人解释,就这样直接带着徐老汉上了路。
结合之前徐言从山里开出了车,带徐老汉上县里的医院,还能拿出县里领导的字条的事情来看,这件事也绝不仅仅只是表面上那么简单。
徐言的情况应该比她想象的要好上不少。
微微的放下心,秦晚晚还是跟着人群又往前走了几步。
结束了一天生产劳动的村民们三三两两的站在路边,朝不远处张望着,跑得最快的几个小孩儿也最先跑回来,顺便带回了前面的消息——
“前面路边好像真趴着个死人!那死人跟刚才那几个人描述的一样!你们快过来看啊!”
还没等秦晚晚将这句话收入耳中,细细碎碎的传言就已经蔓延开来,不少村民加快脚步。
“路边的那个尸体该不会是徐言吧?已经有些日子没见到徐言了。”
“刚才王支书和村长不是说徐言还在县里接受调查的吗?既然人被关在县里,怎么着也不可能死在咱们这边儿呀!”
村民们快步的往前走,边走边说。
秦晚晚也浑浑噩噩的跟着往前走,心里过了刚才那一阵的酸楚之外,就说不清到底是什么样的感受了,一边担心着徐言,一边又莫名其妙的相信着,还有禁不住的害怕。
“也对,他那种人,刚才差一点把他爹给气死!就算死也千万别死在咱们村里。”
眼瞧着天色逐渐暗了下来,秦晚晚跟着众人走到那个尸体边上时,天色几乎已经全暗了,只有几道手电筒的光来来回回的打着。
秦晚晚在黑暗里不断的听着自己的心跳,想往前走,可脚步就像定在了原地一般,不知是因为害怕还是什么别的情绪而出的冷汗紧紧的贴在皮肤上。
远处的人将趴着的尸体装进一个袋子里。
人群的议论声此起彼伏。
“这人到底是不是徐家那个老三呀?”
黑暗里有些眼神不好的一时间分辨不出来面前的人。
“不是,是个生面孔,应该不是咱们村里的。”
盛夏时节,到处都是各种小昆虫,这人也不知死了多久,就这样孤独的趴在路边的浅草丛里,身上早就被各种虫子爬了个遍,又孤独的被人从地上拖起来。
但庆幸的是没什么明显的伤口,臭味也不明显。
“行了散了吧,我认得他,是咱们隔壁村的那个出了名的酒鬼,天天到处骗钱赊账去买酒,这下好了,把自己给醉死了!”
人群中总算有个认识死者的人了,经他这么一说,这人很快就被送上了去隔壁村子的路上。
其余的村民看到事情结束也都纷纷各自散去,只有秦晚晚仍然向钉在原地时的站着,任凭风把她头发吹起来又落下。
“哎呀,看看我们的晚晚,刚才那张死人脸是不是把你吓着了?”严文明阴魂不散似的在冷清的路边突然出现,秦晚晚微微抬起空洞无神的一双眼。
没有聚焦,只是面向严文明。
“嗐,你别这么看我,我也不希望死的人是徐言,要是徐言就这么死了,他们肯定要调查,调查来调查去,肯定要提到我那个表单,那这不就应了你那句话,我就是个间接的杀人犯吗?”
夜色里,响亮的一巴掌顿时便将面前的严文明打懵在了原地。
秦晚晚收回手,冷漠的一张脸全无表情:“不想挨打,就滚远点。”
被打了一巴掌的严文明,胸腔剧烈的起伏着,像是有无数股气在里面激荡,但表面上却非常顺从似的立即消失在了路口边。
只留下一句让秦晚晚等着。
一路无知无觉的拖着身子回到秦家,秦晚晚一推开门,三嫂江盼花的声音就像是装了喇叭一样从屋里传了过来——
“我这才走了几天呀,家里没人洗衣服吗?这么多的脏衣服,怎么穿呐?”
站在大厅里,江盼花穿着新裁的衣服,火红的料子上甚至还绣了个花,双手插腰环顾四周。
赵英和姜淑珍一前一后在厨房里进进出出,预备着晚饭,任谁也没空搭理她。
三哥秦地才忙了一天,从外头回来,迎面就看见了自己这个狂吠乱咬的婆娘。
“行了,你到底有完没完了?这才出去了几天,回来就把尾巴翘起来了,你当这个家其他人都是你的奴隶怎么的?”
跟着江盼花回来的青桂身上也又换了一身新衣裳。
来来回回端饭的大嫂姜淑珍时不时的打量着江盼花和青桂身上的两套新衣裳,硬生生将心里的酸楚咽回肚子里,没有主动提及丢钱的事情。
毕竟她只是这个家的儿媳妇,而且秦晚晚已经跟她承诺过要替她主持公道了,等秦晚晚回来,一切就都好说了。
“平常家里洗衣服的事都是三嫂在干,我们怎么能抢了三嫂的活呢?”
秦晚晚放下帆布包,心里正窝着种种的情绪,正好江盼花回来了,恰巧撞在枪口上了,那可就怪不了她了。
“怎么?听你这话的意思,好像这个家离了我就活不了了呗?”
江盼花吊着一双三角眼。
这才走了几天,好像连秦晚晚她都不怎么害怕了。
毕竟先前从大哥大嫂屋里拿的那些钱早就被她花完了,除了给自己和儿子青桂新做了一身衣裳和给娘家买了些好吃的之外,她还将剩下的钱全都存到了自己亲娘那儿。
任凭秦家人怎么猜测,反正她走了这么些天,早就人走证消了。
“那是,毕竟三嫂不光是自己走,还带着别人的东西一起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