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晚晚笑而不语。
她怎么可能不知道?昨晚她路过破庙时,可是把里头他跟钟卿卿两人的密谋听得一清二楚。
讨要播音员的职位不成,就倒打一耙,上门诬陷索要钱财,这俩下乡的知青可真是好品性。
一看秦晚晚这副了然于心的表情,本来还端着的严文明索性直接敞开了说:“播音员这工作我是不要了,但播音员一个月工资也有二十几块钱,你们直接把播音员每个月该领的工资赔付给我就行了,要是你们还有点良心,再给我加点精神损失费,这事也就这么算了!”
“我要是不给你,你能怎么样?”秦晚晚狭长的睫毛忽闪了两下,声音听不出什么情绪。
就算院子门口只有他们两个人,她也相信严文明这个窝囊废不敢把她怎么样,也就只能嘴上逞逞快活。
“那我就让整个村里的人都知道你们秦家就是这个村里的地头蛇,仗着自己是村长,就随便迫害下乡的知青,让下乡知青连口饭都吃不上!”
毕竟是念过两天书,严文明这一通话又把刚在屋里头坐定的赵英给击着了,直接放下手里的搪瓷缸子就想冲出来,幸亏秦晚晚眼疾手快,再次将她扶回了屋里。
“你可真会昧着良心说话,当初你下乡插队,生产队看你瘦胳膊瘦腿,每次给你安排干活的地都是好翻的,你自己三天打鱼两天晒网,成天磨洋工,赚不上工分吃不上饭,你怪谁?”
被秦晚晚当场戳中痛点,严文明脸上突然一阵青一阵白。
生产队成天干的活,要么是下泥地里插秧,要么就是打草喂猪,这种脏活累活是人干的?
严文明一口气哽在喉咙口,酝酿了半天,硬生生把表情挤得狰狞:“你少在这颠倒黑白,现在说的是播音站的事儿!”
“嗯对,你因为不愿意下地干农活,所以就打上了我播音员的职位的主意,仗着我以前对你有点兴趣,几次三番的从我这捞好处,别的我也就不跟你计较了,播音站播音员的工作也不是我爹一个人负责的,村支书也是点名要我播音,你要实在要闹,去村支书那闹。”
料想严文明也闹不出什么其他花活儿,秦晚晚说完这句,当场把门一关,“别在我家门口像个讨债鬼似的站着,看着晦气。”
没想到以前对自己唯命是从,呆傻呆傻的秦晚晚,这回精明的跟个什么似的,吃了闭门羹的严文明还不死心,哽着脖子想继续上前敲门,想再跟秦晚晚理论一番。
谁曾想院子门口忽然哗啦啦走回来一群人。
带头的是还扛着锄头的大哥秦高,裤脚上还沾着刚从田里带出来的泥水。
才一看到站在家门口的严文明,他就扛着锄头往前紧走了两步。
“你这个小王八蛋有完没完?是不是找打?”
走到严文明面前,大哥秦高随手把锄头往墙角一丢,抄起手作势就要一拳打下去。
严文明哪受得了这阵势,他特意挑了个吃个早饭大家都下地干活的时间过来要钱,就是为了避免见到秦家这两个大哥。
谁知道围观的人这么多,居然有人跑去地里通知秦高和秦地俩人回来。
“没…不是,咱们就事论事儿,你们可不能打架斗殴啊,我告诉你们,要是打了我的话,你们自己就别想在生产队继续干活了!等着被处分吧!”
一连往后退了十几米远,严文明扯着脖子朝秦高和秦地喊了一声,而后忽然想到了什么似的,看了一眼周围少说有好几十人围观的村民——
“看到了吧,他们秦家仗着有个村长,居然纵容他们家人打我!要不是我刚才躲得快,就真让他给打了!这世界还有没有天理了?合着整个村子都是你们一家独大是吗?”
仗着有这么多村民在围观,严文明卯足了劲儿,扯着脖子喊,一边喊还一边往后退,生怕被秦高和秦地追上。
渐渐的退出了秦家的院子,一直走到离院子接近百米的水稻田垄上,还能听见严文明像个泼妇一样乱喊乱叫的声音。
大哥秦高本就不会说话,人一多就更木讷,一听严文明喊的那些话,当时红了一张脸,尴尬的像个木头似的杵在原地,幸亏他媳妇姜淑珍出来把他拉到屋里。
“怎么办啊?小妹,唉,那严文明一直在外头喊,你看看这像什么话,咱们秦家的脸面都让他给喊光了!”
屋里头的秦晚晚没想到大哥和三哥居然被这事给吵回来了,正寻思把严文明在门口晾一会儿,他自己就自认理亏走了,她就好趁着白天赶紧去播音站洒扫一下,以备马上开展的工作。
现在看来,这个麻烦她还得多花点时间处理。
“怎么可能?大哥,咱们秦家的脸是他一个严文明能丢得了的?他怕是在丢自己的脸吧?你先歇着,我出去看看。”
安抚了大哥秦高和跟着进来的三哥秦地,秦晚晚拍了拍赵英的手,开门出了院子。
“你们两家是不是有啥话没说开啊?村长秦大哥不是你说的那样的人,指定是中间有什么地方让你们互相有点误会。”
围观的村民听了半天,也都听了个大概,有几个热心肠的已经跑到严文明那边劝他。
正中了严文明的下怀。
他就是让整个村里的人都知道,秦家到底是个什么嘴脸,亏了他的播音员的工作还不愿意赔钱!
“怎么可能?我这一大早就过来跟她们家理论,结果你们看看!她家老大和老三特意从地里赶回来,就为了撅我,要不是我躲得快,我现在少说得掉个胳膊腿!”
刚才那场面,村民们站在院子外头,人头晃动看不太清,可不就凭严文明自己一张嘴说风就是雨。
秦晚晚走到这边,一听这话,胃里就像生吞了只苍蝇。
“也不知道是谁,下乡插队不事生产,成天就想着到处揩油吃软饭,没吃上,就想把人锅给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