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谢二小姐救命之恩!”
此行恳求江北宁放他一马,宋义本以为至少要被她敲打几句,想不到她也是个性情中人,丝毫不计较那些前尘往事。
只是此事干系重大,宋义却还是不太踏实,到底江北宁只是一介女子,能想出什么主意?
“不知小姐有何法子?”
短短一刻,江北宁已然计算好了之后的路,只是宋义来求她,她才是那个占着主动权的人,犯不着把自己的底牌亮出去。
她面上一派平静,“这你不必管,你只需再告知我一件事。”
宋义想错了,江北宁肯轻易放过他,并不是因为她多良善,不过是他可以利用。
身为柳姨娘手下的人,宋义知道的东西肯定只比她多。
“宋义,你跟在柳姨娘身边这些时日,应当认识不少人吧?”
江北宁运筹帷幄的笑笑,并未直截了当问他,而是想一步步引宋义心甘情愿告诉她。
知华听得云里雾里,一知半解地起身再次斟茶,一时搞不懂二人间相顾无言的气氛。
此话一出,宋义便猜到江北宁想做什么,但她这个问话令宋义着实无法拒绝,只好如实答道:“那是自然。”
纤指微勾,江北宁镇定自若的端起一碗热茶,轻轻呼去上层飘浮的淡淡热气。
“既如此,那你便把柳姨娘其他心腹说出来吧,我也不贪心,只要咱们府上的。”
如今二人都是一条绳子上的蚂蚱,江北宁有意将柳姨娘的人一网打尽,若是宋义连这个问题都难以回答,那只能说明他对柳姨娘忠心未了。
她是在逼宋义破釜沉舟,让他在柳姨娘和命之间二选一。
宋义不自觉的咽了口唾沫,本想再给自己留一张底牌,如若江北宁突然反悔,要当场送他到江暮那边,他就完了。
“小姐要这心腹名单作甚?”
内心惊疑不定,宋义勉强抬头直视江北宁通透的目光,心下则不断思量着。
“难道你不肯?”她锐利的目光直逼宋义,令他不敢多言。
“怎么可能!柳姨娘算计了小人这么多年,我恨她还来不及……”本身便对柳姨娘有怨气,宋义忙为自己辩解。
只是……若是轻易便将心腹名单告诉江北宁,他便没有底牌了。
懒得同宋义废话,江北宁只静静的喝茶,被晾在一边的宋义内心百感交集,最终咬咬牙,还是道:“好,那我直说了。”
求江北宁帮忙的是他,那自然得拿出些诚意。
定定心神,宋义颤着嗓子道:“请小姐取纸笔来,小人说,您记下来。”
知华将纸笔端到桌子上,宋义便挑明柳姨娘的大部分心腹,果然如江北宁所料,跟着柳姨娘做事的,大部分都是库房的人。
所以她才在账目上如鱼得水。
细细揣摩了半天,江北宁也没觉得有什么可疑,白纸黑字落下的姓名有好几个都在她意料之中,沉吟道:“没了吗?”
“没了,小人不敢蒙蔽您。”报出这些人名,宋义倒像是松了口气。
“既如此……元福,你进来。”略一思索,江北宁便大声招呼陈元福进来。
不明白江北宁唤他作甚,陈元福应声站在大厅正中间,抬手作揖:“小姐,宋先生。”
随意指了指桌上摊开的纸,江北宁决定将此事托付给陈元福办,低声道:“元福,这件事便交给你去办了,这些人都是同柳姨娘有勾结的,且大多都是库房的。”
“你平日里寻几个由头,把这些人挨个除掉,务必一个不留。”
不敢怠慢,陈元福躬身应下:“元福明白。”
至此,此事便算是圆满了。
宋义也不再久留,拱手告退后,陈元福也离开偏厅,开始着手计划铲除柳姨娘的人。
与此同时,柳姨娘满心满眼地都扑在印子钱的事上,面对这桩桩件件简直是有口难辩,一时间各种祸患都牵扯出来,似是跟她有千丝万缕的关系。
她无暇顾及,只好多清理些罪证,别叫江暮彻底对她失望,她就再无翻身的可能了。
账房内,柳姨娘打着给江北宁整理账目的幌子,站在一册册账本前束手无策。
江暮表面上默许了她这番挣扎行为,实际上却命人守在她身边,无时无刻不监视着她,令她想造假都不容易。
“快去,唤王凯来。”烦躁的揉了揉眉心,柳姨娘眉眼间满是疲惫。
她一屁股坐在椅子上,恨不能多喝些茶水,好解解渴。
身边婢女唯唯诺诺应了,没一会儿,却蹙眉归来:“王凯前些日子家里出事了……请辞了库房的活计。”
“那张青呢?”并未觉得有什么不对,柳姨娘接着问旁人。
“张青也不知因何故辞退了……”
“赵林被发卖了,说是冲撞了老爷……”
不知不觉间,柳姨娘留在库房里的心腹,已经被人除去大半,听到最后一个心腹也被人解决,她对此竟毫不知情,柳姨娘便再也绷不住面上的表情,狰狞的站起身来。
“好你个江北宁,我真是小看你了!”
如今敢在府上有如此大手笔的人,除了江北宁也找不出第二个了!
不过,她是怎么找到这些人的?
思来想去,柳姨娘脑袋都快想破了,才记起还有宋义这个人。
好像自从她出事后,宋义便跟她断了往来,一副跟印子钱毫无瓜葛的模样,若是寻常人遭此变故,只怕要慌得立马找她商议对策。
并且,他也是为数不多几个知道心腹名单的人之一。
柳姨娘恶狠狠的咬着牙,怒火中烧的模样让她的脸更是老态几分。
她柳眉一挑:“随我去找宋义!”
这么一想,还真是她疏忽了,当初宋义不过是受她威胁,才勉强替她做事,虽每月收着她给的银子,心里愿不愿意还不一定呢!
与此同时,宋义刚看完自己的账本,疲惫的瘫在椅子上,刚想闭目养神片刻,房门却被人大力推开。
柳姨娘面容狰狞的冲进来,不欲同宋义虚与委蛇,干脆有话直说,破罐子破摔。
“是不是你搞得鬼!”
“姨娘这话什么意思?小人不明白。”眼下不想撕破脸面,宋义假意装作不知道她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