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老十与十三就这般一直斗下去,那这皇位,他不放心交在他们任何一人手中。
想着,皇帝悠悠叹出口气,这位向来老当益壮、雷厉风行的皇帝,头一次展现出了从未有过的疲态,不复往日的精神烁悦,像是突然老了一样,头上的丝丝白发尤为显眼起来。
向景煜傅漓漓二人告退后,便来到高台一旁的十七王府席位上休憩。
傅漓漓怕小熊吓到人,其实也怕人吓到那只可爱的小熊,于是便让灵芸把它给先抱回了行宫里去。
那小熊看起来不过几月大,不止出了哺乳期没有,能吃其他东西不?
熊咋养啊,又没有手机可以搜一下,唉……还是去北方找个会饲养的人来,至少养到它可以自己捕食了,才能把它放回山林。
傅漓漓一手戳着一个小荔枝,将它转来转去,一手撑着脑袋,望着远方,脑子里想的全是怎么养小熊。
向景煜见她出神,刻意凑近了些:“在想什么?”如沐春风的声音一下子闯进傅漓漓的耳朵,傅漓漓吓了一小跳,下手推了他一把,“凑这么近干嘛。”
向景煜退回去些,风轻云淡道:“不干什么,不过瞧你发呆,问问你罢了。”
“在想什么?”他又问。
傅漓漓摇摇头:“没什么。”
向景煜看了她几眼,又道:“记得我们回京之时,遇见过熊,你面对它时可是很有办法……”
“那为何,你到了父皇跟前,就表现出一副对于熊的生活习性半点不知道模样?”
傅漓漓转了转手腕,手指轻巧地剥开那颗被她玩弄了半天荔枝。
“我是在帮王爷您,您有一身本领不愿父皇知晓,我不过当时瞧您被父皇逼问得没话了,父皇将矛头对准我,我帮王爷您藏拙才说的那些话的。”
向景煜笑了笑,“倒是口齿伶俐,很会颠倒黑白。”
傅漓漓莞尔,“王爷过奖。”
说罢,她一颗荔枝也剥得干净,晶莹剔透的果肉被三指卡在其间,汁水浸润着指腹的肌肤,傅漓漓不经意似的瞥了眼不远处,随后抬起纤纤玉手,将荔枝果肉,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果肉塞进了正欲说话的向景煜口中。
向景煜:?
这突如其来的美人投喂是怎么回事?
“方小姐。”不待向景煜反应过来,傅漓漓就已经笑吟吟开口,抬手又去拈另一颗荔枝。
这荔枝是贡品,一年难得有多少,今年这几筐,除了送淑妃,其他的全带来了围场,一桌几颗。
“傅……”方芜开口下意识就要喊傅漓漓名字,不过又瞬间改口,“十七王妃。”
傅漓漓微微扬起头,并不正眼瞧她,只高贵冷艳地“嗯”了一声。
向景煜在一旁看着傅漓漓这副猫尾巴翘上天的模样,颇有些忍俊不禁,不过出于一个合格夫君的基本素养,他仍然保持着温柔得能掐出水的眼神盯着傅漓漓的一举一动。
傅漓漓:虽然想装b一下,不过身边这玩意儿的眼神怎么突然这么油腻……
傅漓漓强忍着油腻端起姿态,道:“方小姐,寻本王妃有何事?”
方芜似乎在踌躇,犹豫半晌,方才嗫嚅开口,“十七王妃……那个……我向你道歉!”
“对不起,十七王妃。”方芜鞠躬,“我承认我是想要把你诱进林子,让你遇见危险而骗你说十七王爷在林子里,但是我真的后悔了,我没想害你死呜呜呜……”
说着,方芜抹着泪呜咽起来。
这时,傅漓漓放下了架子,正眼看她:
“方小姐,我没事。”
方芜拿袖子擦着脸,哭得像个小孩子,听见傅漓漓跟她说话,便抹干了眼睛看着她,委屈巴巴地可怜极了。
方芜今年不过十六,也是个小姑娘年纪,她又是权臣镇关侯的嫡女,虽出生将门可自幼也是娇滴滴地养出来了的,说白了,就也是个深闺小姐,没见过什么场面,爱玩的也就是些小心思耍些小聪明,可是……
“方小姐,你是有悔过之心,恶也无碍不假,可有的事,不是方小姐一两句抱歉后悔就可以相安无事当做什么都没发生一样的。”傅漓漓沉声道。
方芜刚以为自己被原谅了,正想着顺势说几句好话,跟傅漓漓缓和了关系,来个不打不相识呢,却措不及防又听见她这通话,心一下子又沉了下去。
“你骗我景煜在林中遭遇狗熊,你引我进林中,但是中途害怕了,便想将我带向没有狗熊的那条道,但你可曾想过,发了狂的狗熊怎可能会在林中一动不动,你带我去的那条道或许先前是安全的,可你又如何确保你出了林子再进之时,那条道路仍然安全?你无法保证。”
“况且,你一开始引诱我进林子的做法,就已经错了。我不知你用这样的方法,耍这样的小聪明哄骗过多少人,或许这些人安然无恙之后,你再去道歉哭一通,两边便化干戈为玉帛,你又是位高权重的镇关侯嫡女,没有人会死死咬着你追查你的罪过。”
“如此一次两次,你便养成了这样的恶习,说好听是不知天高地厚,说难听便是没有头脑,做事从不计后果。”
傅漓漓剥开手中的荔枝,鲜嫩的果肉诱人无比,她将果肉递到方芜面前,淡淡道,“不是所有事情都能靠哭解决的,也不是所有人都要给你方大小姐面子。”
方芜听了这一通,脑子懵懵地,满脸泪痕地愣在了原地,反应片刻,她下意识地不爽,抬手拍开了傅漓漓递过来的荔枝。
荔枝从傅漓漓手中飞出,摔在地上,骨碌碌地滚到了一旁。
方芜胡乱地擦了擦脸,甩甩袖子转身离去。
傅漓漓双手环过后颈,仰着头,道:“方小姐,下次做事,记得长长脑子,想想后果,不是什么结果你都承担得起,也不是什么罪你爹都扛得住……”她的声音悠扬,字字珠玑。
方芜捂了耳朵,跑走了。
“你倒是……挺会教导人。”向景煜笑道。
傅漓漓白他一眼。
向景煜:本王做错了什么,怎么又白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