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穿着白色礼服的珊莎优雅地伸出了手,洛林低头轻轻行了个吻手礼。
上马车时,珊莎看了过来,不是随意地看,而是直直地盯过来,眼中带笑。
“怎么了,那个人你认识吗?”
“我怎么可能会认识这样的男人啊,”珊莎轻轻摇头,“或许是法师塔里出来的死宅吧……我只是觉得他有些奇怪而已。”
拜托了,不要看我,给我保留最后一点尊严吧。我转过身去,跌跌撞撞地跑开了。
“他跑路的姿势好像一条狗啊。”洛林轻笑着将珊莎拥入怀中。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我坐起来,发现自己正在寝室里,头上是熟悉的天花板。
门打开,还是那几个学徒进来,德普一屁股坐在我对面的床上:“你一定做了一个非常美妙的梦,你喊着‘珊莎……不要……珊莎……不要’喊了七十六句。”
我摸摸头,上面全是汗,勉强笑了笑。
阿兰送上一碗燕麦粥:“你居然是饿晕过去的。就在魔资考的前一天。”
我惊讶地看了看日历,魔资考就在明天了,我颤抖着手想去拿书,被麦迪文挡住,他把粥强塞给我,“你还是先管好自己吧。”
德普问:“准备好了?”
我沉默地摇头。
德普说:“说到底你还是太勉强了,二十岁就成为魔法师,哪有这样强人所难的事情啊,这么好的时光就这样白白浪费掉了。”
“不,”麦迪文说,“奇迹是存在的,也不是没有先例嘛。”
我的耳朵动了动,默默地把粥喝完了。
深夜里,我悄悄站在禁魔监狱的门口,这里有我最后的希望。
安东尼达斯大师,法师塔百年来最年轻的魔法师,他就是麦迪文口中的奇迹,他二十二岁就通过了魔资考。
我回忆起他被傀儡拖入监狱前的话,“不要被表象所迷惑了!你们要睁开眼睛看清楚这扭曲的制度的真实!你们要学会反抗!不然,你们永无摆脱魔法学徒的机会!”
或许我的想法有些荒诞,但我总觉得他知道点什么,很多学徒都这样怀疑,但无人敢在公众场合谈及此事,因为有禁魔傀儡的存在。
我现在唯有将希望放在他身上了。我悄悄地潜入进去。
据说禁魔监狱的每一块砖石都渗透着先代大师们的禁咒魔法,即使是苍蝇未经许可也无法进来。不过这至少是三百年前的事情了。
现代魔法文明已经衰落到连这里的禁咒都维持不住的地步了。在监狱的最深处,我见到了他,隔了一块铁质栅栏,被钉在十字架上的安东尼达斯。
他完全失去了昔日年轻有为,风流倜傥的外表,整个样子凄惨到让人难以认出。
“你怎么又来了……”他抬起头,看到是我后又顿了一下,“喔,是你呀,为什么直到这个时候才来找我?”
我恭恭敬敬地行了个弟子礼,并将自己的烦恼与要求告诉了他。“大师,我来向你祈求真理。”
“想要成为魔法师……二十岁?”他神经质地笑了起来,笑声越来越大,丝毫不介意会惊动别人,“比我还疯狂呢……帮你有什么好处?”
“我成为魔法师后,会想办法救你出去。”我允诺道。
他思考了半天,突然问了个毫不相干的问题:“你没有吃我送的蘑菇吗?”我摇头。
他叹了口气:“那就难办了……我确实可以给你增强记忆力的药剂配方,不过明天就要魔资考的话,也来不及了。”
我没说话,低下头去,悔恨在胸中酝酿。
“不过你还有机会,”安东尼达斯说,“这需要你去一个地方……”
安东尼达斯所说的地方,居然是奇幻种培育室教室。他没有具体说来这里之后要干什么,不过我已经没别的选择了。
幸好我早就配过一把这间教室的钥匙,我开门进去。
月光从那个我跳过好几次的窗户外洒下,夜风吹过,教室里什么都没有,不,面前的地上有一把匕首。
我将它捡起,这是南方仪祭时常用的一种祈福匕首,也就是说,幸运匕首。
这就是安东尼达斯口中所指吗?我迷惑地看着它。
但我很快又注意到了其他,月光找不到的角落里,有什么东西,我屏住呼吸往那边靠近。
那个东西动了一下,喉咙因为含着火焰而发红发亮。
是火龙席拉。它依然被铁链锁着,安静地趴在教室的角落里。我长出了一口气,将临时想用来防身的匕首别在腰带上,蹲下去摸了摸它的头。“笨孩子,不吓人会死吗?”
真奇怪,刚进来的时候怎么会没注意到她。
即使没人召唤,你也会经常出现在教室的法阵里吗?
一直被铁链拴着,会不会寂寞呢?
一定很辛苦吧?
她突然变暴躁,喉咙嗬嗬作响,龙炎在其中酝酿。
“不是吧?又来?”我狼狈地被龙炎赶出了教室。
这段毫无头绪的深夜探险就此结束,我也不知道我得到了什么,或者失去了什么,心中只有一个念头。
明天就是魔资考。
我爬上床,心中毫无底气。
这天夜里发生的事情有多重要,我花了很长时间才完全想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