孰料,夜云痕与子言这一局,夜云痕却是连剑都未带,场也不上,径直到陈佳青跟前请辞,直接放了子言鸽子。
理由如下:“子言少侠战重阳宫裕华前辈定是去了不少体力,在下就算赢了也是胜之不武。况且,在下也不远与盟主一争,毕竟师出同门,也算得上一家人。”
好多江湖豪杰又少不得要赞一句:云痕殿下好气量!
陈佳青干干回了句,任夜云痕做了个仁义两全,义薄云天。
子言弃权,陈佳青打也没打,盟主之位也坐了个稳当。
这比武大会,结束!
这是一届值得传颂的比武大会,这是一场各种退赛的比武大会,这是一场与世无争的比武大会,这是一场,毫无看头的比武大会……
其实陈佳青对这个情况,也是始料未及,破感到万分无奈。她的人品,要不要这么好?!
折腾了几个月,拖至仲夏的比武大会一天神速完毕,各派收拾收拾打道回府,抱怨白走了一趟,还浪费了不少银子。好在陈佳青盟主大气,分发给了各派回程的盘缠,也算做个安抚。
这让陈佳青除了一堆坏名头,还落了个慷慨的名头。这钱花的也不冤。
只是这比武大会过后,江湖上倒是鲜少有这盟主的传闻了,就像这个人消失了一般。
陈佳青说过什么?陈佳青下山前说过,结束后回断情殿好好睡上一觉,谁也不理。她果然做到了。
整整三个月,陈佳青对整个绝情宫所属宣布闭关,时长不定,少则一月,多则一年。整整三个月,除了偶尔进出断情殿的即墨子言,谁也不曾见过陈佳青。
断情殿深处偶有琴音,混着笛声往外飘。好在断情殿独处一个山头,方圆也没什么人听得见。
其实陈佳青口中的闭关,只是缩在绝情殿后山山清水秀的水镜里享受罢了。就像此时,陈佳青抚琴坐在水镜中唯一条瀑布下的水石上,背后是稀稀疏疏银线般从高处流泻的瀑布水,不急不涌,就像天迹落下的银线。
水镜,是七峰十二殿里最美的地方,陈佳青挑了这么一处地儿原本因为这一峰清净,后来才发现有这么一个仙境。
心绪不一,陈佳青没什么心情抚琴。耳边听着悠悠的笛声,抚琴的手也停了下来,撑着头,望着不远处水石上站的子言,还是那张脸,那张不知贴着什么材质做的的假面。额前散碎的头发微有些湿,风吹不起来。
笛声停了,尾音还在谷里久久不散。
“此曲,名为清空。”陈佳青望着子言手中的银竹清空笛,撑着头懒散的说着。
子言握着笛子的手紧了紧,点头。
陈佳青很是奇怪。奇怪子言的音乐造诣,她不过是将曲子的曲调念了一遍,子言竟然奏的出奇的好,让人陶醉,犹如置身竹影之中。就好像掌握了这曲子的精髓,懂得银笛的构造,将清空曲的效益发挥的淋漓尽致,她险些都陷了进去。
除了子言,这天下能做到这般的,恐怕也只有司徒惑了。银竹清空笛是他的,清空曲,也是他的。
说起来,倒是三个月没有见过司徒惑了。
子言踩着水中的石头走到陈佳青身边,陈佳青回过神的时候,子言已经站在自己的边上了。一个石头上,站两个人,加一架琴,显得有些挤。
“又在想什么?武功招式?”子言问道。
陈佳青抬头,将琴给子言抱着,起身拍了拍衣裳,又左右望了望。
顿了许久,才转头看着子言道:“我饿了。”
“我不介意你吃我的。”子言厚脸皮,往陈佳青边上蹭了蹭。
陈佳青又四下望了望:“喔,去找些柴,生火。”说完,几步跃到了岸上。
子言不明所以,抱着琴,手中拿着笛子,发扬不耻下问精神。“生火做什么?”
“你不是让我吃你么?我不吃生的。”远远传来陈佳青的声音,子言像是被噎到了。他是该说陈佳青纯洁,还是该说她懂装不懂?
子言跳上岸,又凑到陈佳青身边,瞧见陈佳青凉凉的眼神,到到嘴的话生生憋回肚子里,不得不换上一句:“我去厨房拿饭。”
其实他本想说:那你吃吧,我去洗干净,你自己生火。看见陈佳青懒懒的瞥过来的眼神,觉得还是不说为妙,没准儿陈佳青真会烤了他。
陈佳青往水里望了望,叫住子言道:“不用去了,我们抓鱼,烤鱼吃好了,上次你带来的调料应该还是有的,你的手艺还不错,抓两条鱼烤烤吧。你顺便再摘些果子,留着晚上充饥,省的你要下断情殿,跑去厨房拿饭。”再遇上什么不该遇上的人。
潜意识里,陈佳青是不想司徒惑知道子言在这里陪着自己的。
子言听了更乐了,又往陈佳青身上蹭:“就知道你对我好啊,不过我不吃鱼,你让我咬两口好了。”
陈佳青不动声色的移了两步,瞪了子言一眼。“抓鱼。”
子言扁扁嘴,望了望水,往后退了两步。
“我怕水的……方才站在你边上我就险些没站住,腿现在还软着呢,你要吃鱼自己抓,我替你烤就是了。”抱着里水岸挺远的一棵树,胆小的样子很是滑稽。
子言怕水,怕流动的水,越是流的快的水流越是怕。
陈佳青望着,真是想扶额摇头了。轻叹了一声,话语间满是无奈:“你不抓我就将你丢到水里去。”
子言往后退了退,整个人缩在树后面:“不去,死也不去。”
陈佳青很是汗颜,这情况,他第一次见到的时候,子言还是小鱼,还在装傻充愣。陈佳青不得不怀疑,子言是不是在演戏。
“我现在很饿,你不去,就等我饿死了,等着冥离跟你算账吧。我就吃鱼,没商量!”
子言听到陈佳青说饿死,果断从树后面跑出来准备去抓鱼了,倒也不是怕冥离找他,似乎就是一种对陈佳青的偏爱,见不得陈佳青不好。
望着子言站在水流不是特别湍急的地方,战战巍巍捕鱼的样子,陈佳青颇觉得自己有些太强人所难了。子言晃啊晃的,她都替他担心会不会一个不稳就摔到水里去。
陈佳青摇了摇头,她真不觉得今天可以吃到烤鱼。更何况,她不是很爱吃鱼。
转身步入林子,准备采些果子垫垫饥。总不能让他们两个都饿上一夜吧。
陈佳青过的很悠闲,在林子晃荡了好些时候,见着天快泛黑了,才准备回去。路过水镜的时候,将果子在水里洗了个干净。
走回竹屋的时候,陈佳青瞧见子言生了篝火,专注的在烤着什么,那竟是一条鱼。子言还真抓了一条鱼。陈佳青少不得要惊讶一下,看来强逼还是有些用处的。
陈佳青走进了,在篝火旁坐下。仲夏,坐在篝火边上还是有些热的。陈佳青没瞧见子言额上有汗,一想子言脸上还有层皮,也就不觉得奇怪了。再好的皮,也做不到皮肉相连的那种效果。纵然子言脸上这张是极好的,也一样。
篝火噼里啪啦的爆着火星,陈佳青望向那架在火上的鱼,去了鳞去了皮,烤的金黄油亮,看上去很不错。可惜闻不到是什么味道,陈佳青猜想应该是很香的,子言的厨艺一向不错。
没登陈佳青观望多久,子言便将唯一烤好的一条鱼递给了陈佳青。陈佳青接过,咬了几口。味道如预想的一样好吃,也不枉她夸赞了子言的厨艺。
只是嗅觉不灵,味觉上就要大打折扣了。陈佳青吃了几口,便放下不吃了。啃了个果子,去去嘴里的鱼腥味。
子言失神的望着篝火,似乎是心情不大好。
陈佳青扔了个果子过去,正好砸在子言怀里。子言没反应。
“说话。”陈佳青道。
子言抬头,不解。
“怎么了?”陈佳青问道。
子言瞧了瞧陈佳青放在边上的鱼,皱了皱眉头。
陈佳青觉得无趣,起身向竹屋边上的梯子走去。顺着梯子三下五除二的怕了上去。他不想用轻功,用轻功什么的太没劲,所以这里才会有梯子。
子言又发了会儿呆,回神见陈佳青已坐到了屋顶上去了,抱着放在一旁的一堆果子,也顺着梯子爬了上去。坐到陈佳青边上,讨好似的将果子递给陈佳青,一脸嬉笑道:“我饿了,你看你就吃了几口我烤的鱼,那你让我咬上两口算是抵偿吧。”
陈佳青接过,无语的瞥了一眼道:“那我是不是该庆幸,我没有把整条鱼都吃了?”
子言又道:“你可以这么想。所以你咬了两口我的鱼,你再让我咬上两口,岂不是很公平?”
“我还没说你的鱼难吃呢。”陈佳青停了停,不待子言答话,又接着道:“别问我为什么难吃,你自己去尝尝不就行了。”
子言皱眉,道:“没道理啊,应该不会难吃的,虽然我不曾吃过鱼,但应该不会难吃的啊……”
望着子言纠结,陈佳青一种欺负了老实人的感觉又油然而生。听着子言那酷似司徒惑的声音,又是一阵惆怅。听着子言说完,陈佳青懒懒的回了一句:“喔,你不是饿么,要么下去吃鱼,要么吃果子,要么,你就暂且饿着吧。”陈佳青似乎很喜欢逼迫子言做他不喜欢做的事,特别喜欢,不知为什么。
子言往下面的篝火边上望了望,皱眉不知所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