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香饽饽!
何棠只是眼神往马小妹那里扫了一眼,甚至头都没抬一下,就不再理会了,只是在本子上唰唰唰不知道写什么。
夏然听到马小妹这些话后脸色倏地变了,她平常最讨厌的就是别人指责她的衣品。
土包子们不教育一下,怎么会知道花儿那么红!
夏然优雅地站起身,慢慢走向马小妹。
高跟鞋在石灰地面上发出哒哒哒的声音。
穿着高跟鞋差不多得有一米七的夏然对着也就一米五的马小妹。
马小妹感受到身高差距,还不服输的悄悄踮起脚尖。
可笑的是,踮脚都才到人家下巴那里。
夏然冷哼一声,忽然出手,对着马小妹的脸就是啪啪两巴掌。
打了个猝不及防。
打完两下接着打,那长指甲故意划在马小妹的脸蛋上,不一会儿马小妹的脸蛋子高高肿起。
马小妹哪受过这委屈,原先在镇中她可是第一名,多少同学羡慕她,老师夸她有出息,怎么到了这里就受这鸟气!
刚被打了两下没反应过来,待她回过神,一只手抓住夏然的手腕,另一只手薅起夏然头发,死死地拽住,地上瞬间扑棱棱就落了好几根黄色长发。
两人扭打在一起,夏然抬起高跟鞋就踢向马小妹的肚子,马小妹吃痛倒地,夏然喘着粗气捋捋头发,再次抬起高跟鞋用脚底对准马小妹的胸部就狠狠踩了下去,走廊里想起马小妹撕心裂肺的尖叫。
马小妹脸部憋得通红,双手抓住夏然脚踝摁住往上抬。
她平常在家从不做农活,力气哪会比得上年轻的夏然。
“杀人啦!救命——”马小妹扯起嗓子大喊。
走廊里其他班级的教课老师探着头看向初二三班门口,看到夏然踩马小妹的时候,又都偷偷缩回了头。
夏然?
那可惹不起。
他们还有一大家子人要养,犯不着惹怒这个女人。
夏然冷笑着用鞋跟底暗地里辗了又辗。
马小妹只感觉自己进气多出气少了。
“你个马叉虫货,有本事就踢死俺!”
马小妹也不知道哪来的力气,腾的坐起身,冲着夏然的脚腕子就咬上去。
夏然感觉脚腕那里疼的直接在神经炸开。
她抬起腿拽起马小妹的头发咚咚咚就往墙上踢,马小妹最终晕了过去。
这起冲突,始终都没有人出来劝架帮忙。
谁敢啊!
何棠也不曾上前。
她又不是圣人。
人生海海,山山而川,不过尔尔。
有胆子说出那样的话,就要有能力兜着现在的疼。
马小妹只要有一口气在,那就不需要她上前找事。
夏然龇牙咧嘴的看着自己腿腕那里红肿一块,汩汩渗出血迹。
而马小妹倚在墙边,捂住胸口,脸肿成猪头,嘴唇周围青紫,身上的粗布小褂早不知道被夏然扯到什么地方了,裤子被扒到露出一条大红色的小裤裤。
夏然不是个善茬,就目前来看,这还不算什么,若是后续夏然不再找马小妹的茬,马小妹就该放鞭炮庆祝了。
夏然拨通电话,一瘸一拐走到走廊尽头。
何棠虽低头看着书本,耳朵却没闲着。
脑海中分离出一丝神力,也就是神识,附着在夏然身上。
夏然给一个男人打了电话,让他马上来学校一趟。
这个男人会是刀疤吗?
何棠一笑,机会这不就自己送上门来了吗?
等夏然出班级后,全班面面相觑,没人敢到门口看看马小妹是否还活着。
何棠手肘撑在桌子上,歪头看向外边的蓝天。
分明是艳阳天,可是为什么这么冷呢。
这次惊动的不只是学生和老师了,王奇和几个领导迅速赶来,看到地上躺着奄奄一息的马小妹,惊愕之余更加气愤。
王奇要打报警电话,被旁边的同事拦住,同事警告似的对着王奇摇摇头。
王奇气得发抖,却也无可奈何,不能打报警电话,但是救护电话总可以打吧!
并叫来了校医室的老校医,将马小妹抬到校医室做了简单止血和包扎。
趁着还没有打放学铃,赶紧将这里收拾妥当,要不然等不了多久,小道消息就满天飞了。
王奇来到初二三班班级里,嘱咐了一遍班里同学,还额外叮嘱了何棠几遍。
毕竟何棠是新来的,不了解夏然的情况,而且她又是坐在讲台边上,靠着门口很近,这事万一惊动了警察,何棠很有可能被叫去喝茶问情况。
何棠听着王奇跟她说的几件事。
第一,什么也没看见。
第二,什么也不知道。
问,就是不知道。
问,就是没看见。
何棠不予置否。
可能有人会问,这就是公平吗?
恩,是的。
唯有观全局者,才能立于天下成其事。
我在我局中,吾在吾局外。
王奇嘱咐这些,就是为了保护他们这些学生。
她袖手旁观没错,学生们袖手旁观没错,王奇和老师们也没错。
错的是夏然,和她背后支撑的人。
马小妹就无辜了吗?
不,她不无辜,只是结局比较惨。
只身挑战强权。
算是半个“英雄”。
人在,根本在,根基在,翻局的机会总会有的。
何棠想着想着就带着困意打了个盹儿。
直到有人拍她的肩膀。
何棠昏昏沉沉抬头。
是林肖。
林肖低头说:“现在去吃饭还来得及。”
“几点了……”何棠眯着眼睛伸了个懒腰享受着午时阳光。
“快一点了,套上外套出去吃饭吧,要不然下午上课就要饿肚子了。”
林肖手里拿着一件轻薄的小褂披在何棠身上。
何棠轻轻呼出一口气,懒洋洋的甚至不想起来,也不想吃饭,只想睡觉。
看着何棠满是疲惫的样子,林肖抿嘴,神情有些古怪,却又立马恢复如常。
上学苦上学累,上学还得交学费。
何棠跟着林肖出班级门口后专程去了趟校医室,并没看到马小妹的影子,要么是被夏然的人带走了,要么就是被好心人送去医院了。
良城中学学校里没有食堂,周边有几家面馆。
林肖领着何棠去了一家叫老豆面馆的馆子,他俩一人一碗葱油面,还多给何棠要了个蛋。
馆子这会儿人依旧不少,很多穿着短袖汗衫的工人,他们脚底下放着塑料头盔和一堆工具。
他们一边吸溜面条一边说话。
“你们听说了没,北边正新建一个大铺面,现在正在招人做工呢。”
“我听说了,工资日结,还管一顿晌午饭,据说是他们店的老板催工期,所以工资给的还挺高。”有一人附和。
“哪个店啊?我最近正愁着没活干,也让哥们沾点光呗。”有个瘦子笑眯眯的问。
“就在县城北十字路口那儿,良城金店的对面,今天路过刚好碰到那店铺在装修,好家伙,三层哩。”年轻男子说道。
“那是要开个啥店?”
“不晓得哟,都还没有挂牌,有个在那里装修的是我老伙计,听他讲用的涂料都是顶好的。”
“等装修好了,去店里打个长工,待遇肯定也差不到哪里去,那店老板肯定是个不差钱儿的主儿。”
“还打长工?人家能要你?”一人取笑道。
听到旁边桌子的对话,林肖悄声对何棠说:“刘猛办事还是挺靠谱的。”
一听到良城金店对面新装修的铺子,就知道是何棠的铺子了。
七七八八也快干了小俩月了。
何棠想着最近也没去看店里施工情况,寻思抽个时间去看看,总不能自家店一点都不关注吧。
“今晚上去看看?”林肖询问。
“今晚不去了,我爹放学接我去大伯家里暂住。”
“不是在城区买房了,怎么没住进去?”
“那房子前天就停暖了,说是烧锅炉的王师傅回老家,屋里现在太冷了。”
何棠倒是想装个空调,可是这时期,别说是空调了,有个暖气片子的都是手里有富余钱儿的。
她两手插兜,兜里空空。
这时节天气忽冷忽热,那老破小又是在阴面,一点太阳晒不到,刘玉环在各处墙角放了装有生石灰粉的纸箱子,说是能防潮。
“要不给你捎些生石灰吧,能防潮,这东西咱们还不缺。”
林肖想到工厂里有不少石灰。
何棠:……
她想要空调。
“那些生石灰你自己留着用吧昂!”
何棠难得脸色黑臭,气的腮帮子吹鼓鼓的,擦完嘴就转身开溜,还若无其事的留给林肖一句话:面条钱你付。
林肖无奈,跟着这位老大,就基本就没蹭到过一次饭,隔三差五还要蹭他的粮食。
他兜里那点私房钱基本都被贡献出去了。
旁边桌上的几个工人也是仔细听着这桌的动静,有个社交牛逼症的老大哥笑话林肖耳根子软,是个妻管严,还说现在的女孩子都喜欢猛男。
林肖尴尬笑笑,暗搓搓腹诽:刘猛当时就是说了这句话才被痛扁到怀疑人生。
直到这周过完,何棠都没再见到马小妹。
周五下午放学,何棠在校门口的不远处看见刘猛开着那辆改装完的红旗轿车晃悠。
刘猛有些疲惫,眼下青乌,比平时的吊儿郎当看起来要成熟上几分,十七八岁的年纪,褪去稚嫩与青涩,穿着横纹POLO衫,不似其他人一样竖起领角,领角平整自然下垂,不见的不仅是原先的黄毛小混子,更像是对过去生活的告别,跟以前的自己说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