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枭说完对下属使了个眼色,被困的人群立即挥刀出击,与此同时,包围圈外又猛的杀出一批人来,现场顿时混乱不堪,不过多久,已不见了夜枭身影,直气得太子哥哥捶胸拍腿,原来他在那儿喋喋不休只是为了拖延时间等待救兵!
“子涵,凝毓,对不起,我、我……”
夜枭逃后衡王慢慢挪到我二人跟前,其实不说我也明白,他同太子哥哥一样,皆是仁善之辈,方才不是他不肯出手,而是面对骨肉亲情他实在下不了手。
太子哥哥没有回答,只为他明白衡王。我却不同,当时被恨意蒙蔽双眼,心中除了怨便是恨,哪里还会给他好脸色。
夜衡一脸愧疚,对我再次说道:“凝毓,对不起!”
“你不用跟我说对不起,夜枭才是你哥!”
“凝毓,小衡他……”
太子哥哥并不想我误解、埋怨夜衡,刚要解释却被我冷声打断:“太子殿下也不用解释,凝毓都知道,他是衡王殿下的亲哥哥,下不了手也是人之常情。”
“凝毓,你怎么了?”
洪远涛那件事太子哥哥似乎并不知道,更不晓得我已经知晓,我以前口口声声喊的是太子哥哥,如今突然改口生疏地喊他太子,他顿时有些慌乱糊涂,一脸忧虑地看向我。
见他如此我的心又软了下来,摇头答:“我没事,只是累了。”
我拨开祁王的手缓缓朝前走去,如是这般太子哥哥更见郁闷,跟在我后头:“凝毓,我是太子哥哥,你怎么了?是不是刚才没有抓到夜枭你生气了?”
“民女怎敢生太子殿下的气?太子殿下,我真的很累,不想再呆在这乌烟瘴气的地方,求殿下恩准民女离开!”
“凝毓你到底怎么了?”
太子哥哥很是焦急,再顾不得什么夜枭,用力扣住我追问:“凝毓,我是太子哥哥,从小最疼你的太子哥哥,你这到底是怎么了?”
“我没事,殿下,请你让开!”
“不,今日这事不说清楚我是不会让开的!凝毓,你告诉我,告诉我究竟怎么了?你若怨我恨我,大可以打我,这样子我心里真的很难受,凝毓?”
“让开!”
我忽然大吼出声,令所有人都吓了一跳,太子哥哥更是吓得不轻,连忙摇着我问:“凝毓,你看清楚,我是太子哥哥!你的太子哥哥!”
“我让你让开!”
我这句话是咆哮而出的,只是刚刚咆哮完后颈便传来一阵吃痛,紧接着人便晕乎乎的倒在一个熟悉的怀抱,我知道那是祁王,却无奈发不出声来。
太子哥哥先是一声担忧唤道:“七叔?”
再是衡王:“七哥?”
迷迷糊糊中我听见祁王解释:“这孩子受了点刺激,我先带她回去休息,这边的事就交给你们了。小衡,未免夜枭恶人先告状,你务必要赶在他之前回去。”
“七哥放心,我已派人返回晋国,他掀不起什么风浪。”
“那就好。子涵,皇上那边还要你去说话,我先带她走了。”
“等一等!”
祁王才迈出步去便被太子哥哥唤住,“七叔,你是不是该跟我解释一下你的事情?段天德那个时候是怎么说的?为什么你要骗我?”
“子涵,这件事以后我再和你们解释。”祁王话不多说,抱着我便往回去,也不去理会狐疑、懊恼、迷茫的二人。
暮去云升,晴和初上,斑驳的疏影点点洒进那悠然的纱窗之下,我才刚醒来,便对上一张清衡俊朗的脸孔,“王爷!”
“醒了?怎么样?头还疼吗?”
“是你打晕了我?”
“对不起,我怕你一时冲动说漏了什么。”
祁王起身扶起我,柔声道:“凝毓,子涵是个好孩子,皇后再有错你都不该迁怒于他的,这些年你也看见了,他对你的好,对吴家的好不只是做做样子而已。”
“我知道,只是…”只是一想到皇后的卑劣手段我就情不自禁要对太子哥哥发脾气。
“你的心情我明白,凝毓,你要恨就恨我吧,当年当我发现夜枭假借小衡宴请之名将我和子涵扣押之时,便知事情不妙,因此费尽心思让人传信给吴语真,要他千万稳住护璃军……”
往事不堪回首,谈及从前,祁王淡定的容颜顿时不再从容,双拳股股紧攥,俨然即将搏杀一般。
瞧出他的躁动,我便将玉手轻轻搭在他那双大手上:“这事怪不得你,不要说大哥如此倚重你,便只凭着和太子哥哥的交情,他也绝对不会坐视不理的。”
冰澈透骨的纤柔丝丝传进祁王体中,他终于缓缓安静下来,对上我清澈的眸子问:“凝毓,你如此聪慧,该明白我为什么只带你去见洪远涛吧?”
“你不想太子哥哥知道这件事,不想他背着愧疚活一生。”
“没错,当年之事罪魁祸首虽然是夜枭,但皇后终究做的太过分,她是子涵的生身之母,如果将这件事告诉子涵,要他日后如何面对你?如何面对你们吴家?”
太子哥哥一生重情重义,大哥为了他们、为了天下已经丢了性命,若要让他知道在大哥舍命之后是自己的母亲在陷害大哥、诬告大哥,只怕比杀了他还要令他难受。
“我知道怎么做了。”
我不是胡闹妄为之人,中宫那位皇后为了储位连三表哥都可以不要,何况于大哥这样一个侄儿?太子哥哥既然不知情,就要他永远不知道吧,至于皇后的账,以后再和她慢慢算。
“王爷,你打算怎么对付夜枭?”我话锋一转,“我知道,昨晚你是故意放走他的!”
“我也知道这件事瞒不过你,不过我本也没打算瞒你。”祁王揉了揉太阳穴:“凝毓,夜枭是大晋国储,不能死在我们东璃的地界,否则天下狼烟四起,受苦的只能是无辜百姓了!”
“嗯。”我以为他只是位权谋善断的王爷,今日细看,那份忧国忧民的情怀更令我生出几分敬仰。
见我点头,他俨然送了一口气,道:“小衡和子涵的性子差不多,他可以为了救你对夜枭放箭,却不能狠心杀了他,你明白吗?”
“我知道,所以我当时才没有戳穿你。”
“既然你什么都明白我也就不用多说了,凝毓,你放心,等到时机到了,我会让你亲手手刃仇人。”
祁王兀自谈着自己的谋算,却不知我已定定望着他,秋水的眸中蕴含着无尽的情愫,足以燃点青葱的岁月。
这就是我和七王相识相知的开端,它不仅揭开了大哥逝世的真相,更将我原本朴实平静的人生推向波澜之中。
那日之后,他将当年的细枝末节统统告诉了我,原来当年夜枭早知道衡王与太子哥哥他们的交情,为了挑起璃墨氏内斗,趁着皇帝在南苑狩猎之际假借衡王将太子哥哥与祁王一同骗出京城,而后又假传消息说正在南苑狩猎的皇帝意欲伏击二人,诱使奚天凌调兵出营。
奚天凌既是七王旧将,又是太子哥哥心腹,一旦率兵踏出军营与桂骁尧交战,便是谋逆的大罪,而往上牵连,受苦的即是太子哥哥与七王。
但此事涉及太子哥哥与七王二人安危,奚天凌自然无暇多想,何况他又是个急性子,哪里经得起老谋深算的夜枭挑拨?
夜枭大约也是算准了他这性子的吧,不然那么多人为何偏偏挑中他?
当七王发觉不对劲时夜枭已封锁了所有通道,只是道高一尺魔高一丈,纵使夜枭再狡猾,七王仍旧还是递出了消息。
只是他没想到这个消息会使得大哥走上绝路,还害了奚天凌一条性命,这些年七王一直沉湎在深深的自责当中,他曾不止一次对我说,如果当初他没有递消息给大哥,那么大哥会好好活着,奚天凌或许也会没事。
可我更知道,如果当初他没有递出消息,不能好好活着的将不仅仅是大哥一人,夜枭狼子野心,一旦璃墨氏内讧发生,他这个始作俑者又怎会闲着?
就像这一次,夜枭为谋天下不惜派人射伤自己的亲弟弟,再连环设局,牵引着赵瑞罡、陈王一一跳出,为的不就是一个乱字吗?
若非七王及时出现,一旦时机成熟天下便会大乱,届时晋帝震怒举兵南下,加上他潜伏在北郡城外的十万铁骑,哪里还有璃朝可言?
连番波涛之后夜枭之事总算告一段落,这桩牵动璃朝朝野的案子也终于定音,虽然放跑了夜枭,皇帝却并未责罚太子哥哥,大约是他明白,太子哥哥还不能在璃朝额地界处决夜枭吧。
衡王遇刺案就此了结,而我的故事却才刚刚开始。
初见七王时我已初心萌动,而后再数次与他经历生死劫难,对她的眷恋与依赖便更浓烈,自那以后我发现我那颗懵懂的心已经悄然印上了他的影子,他清衡的容颜总会似有似无在我面前浮现。
那种情愫就像是一颗种子,已然在我心中生根发芽,慢慢到不可救药的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