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有惊无险地渡过了这座吊桥,此时闪电引起的山火也已经蔓延到了吊桥上,吊桥燃烧了起来,越来越小的雨势无法将山火扑灭,很快浓烟就在他们的周围蔓延开来。南翼凯最后一个通过吊桥之后,挥剑将几条吊索斩断,已经开始燃烧的吊桥伴随着吊索的断裂向对面的山崖荡去,撞击在崖壁之上,四散分裂,南翼凯之所以这样做也是不得已而为之,斩断吊桥才能确保后方不会有追兵追赶上来。
蓝珊湿布蒙住口鼻,去发现邵一角和吴生不知道跑哪去了。
两人正在担心的时候,看到吴生和邵一角一前一后从树林中走出,原来邵一角救了蓝珊之后救去帮吴生了。邵一角刚刚走出了树林就一头栽倒在了地上,他的后心上深深插入了两支羽箭。
蓝珊慌忙将他拖了过来,依靠树干作为掩护,摸了摸邵一角的颈动脉,发现他已经气绝身亡了。
南翼凯伸手探了探邵一角的鼻息,摇了摇头,黯然道:“敌人在暗,我们在明处,深入密林实属不智。”邵一角虽然武功不错,可并没有太多的实战经验,和真正的高手还有很大差距,冒险进入密林寻找潜伏在林中的射手,归根结底还是为了牵制弓箭手的注意力,如果不是他,或许胡小天和慕容飞烟两人无法顺利通过吊桥。
南翼凯和蓝珊虽然对邵一角并没有太深的感情,有时候还嫌弃这几个家伙胆小无用,可真正看到一路走来的跟班死在自己面前,内心还是深感触动,尤其是刚才邵一角冒死救了蓝珊,他握紧双拳,抬起头目光冷冷落在那树林深处。
看到同伴身故,吴生眼睛都红了,他自责道:“都是因为我!如果不是因为我先出来,邵大哥就不会白白送死!”
蓝珊拍了拍吴生的肩膀,道:“找个土坑咱们把一角埋了!”
南翼凯找了一处洼地,和吴生一起将邵一角的尸体放了下去,然后用石块将他的尸体掩盖起来,避免被野兽吃掉,目前他们能做的只有这些。
蓝珊始终警惕着周围的动静,应该还有箭手潜藏在密林深处,也许此时正观察着他们的一举一动,正在寻找着刺杀他们的机会。
山火带来的浓烟越来越大,南翼凯和张全也完成了他们的工作,南翼凯拧开酒囊,在邵一角的墓前洒了一圈,低声道:“一角,保重,等我们安定下来,我会让人过来乞骸骨,护送你返回家乡。”
张全跪在邵一角墓前,不知该说些什么,孩子一样大哭起来,南翼凯拍了拍他宽厚的肩膀道:“走了!”
蓝珊也向坟墓鞠躬致敬,将刚刚采撷到的一束野花轻轻放在邵一角的墓前。
下山的路途顺畅了许多,雨停了,云消散了许多,可是因为邵一角被杀所带来的阴霾却笼罩在他们的心头,短时间内是无法消散的。
夜幕降临的时候,他们终于翻过了这座蓬阴山,说来奇怪,这一路之上,那名隐藏在暗处的箭手并没有对他们发起攻击。
当晚他们在半山腰扎营,南翼凯小心选了一片乱石丛,扎营的地方位于几块千钧巨岩之间,站在巨岩之上可以将周围的景物看得清清楚楚,在乱石丛中休息是为了避免弓箭手的射击。
吴生点燃一堆篝火,开始准备晚饭,蓝珊一个人找了个避风的角落坐了,抱着自己的蓝印包裹静静望着黑天鹅绒般的夜空,不知她在想些什么。
南翼凯腾空飞掠到其中一块巨岩之上,站在上面警惕望着周围的动静,没多久就听到身后窸窸窣窣的声音,他转身望去,却见蓝珊走了过来,便主动伸出手去,将蓝珊拽拉了上来。
两人一个站着一个坐着,目光却投向同一方夜空。夜色苍茫,峭壁悬崖已经看不清楚,只看到黑魆魆的峰峦轮廓,孤星在犬齿一样的山巅上闪烁,一弯薄冰一样的月亮无声无息地从远方的山峦下缓缓升起,如此寂静,夜色仿佛从树梢间的蛛网下悄然滑落,悄然就主宰了这个世界。
蓝珊烟望着夜空中星月交辉的美丽景象,抬起她曲线柔美的下颌,在月光中留下一个绝美的剪影,月光笼罩在她的娇躯上,仿佛为她笼上了一层神秘而圣洁的光晕。
南翼凯被她此刻表现出的美所惊艳,目不转睛地望着她。而蓝珊的目光只是盯着那一轮冉冉升起的新月,梦呓般柔声道:“在京城,有没有见过这么美丽的月色?”
南翼凯这才回过神摇了摇头:“景色并不重要,心情才重要!”
蓝珊回过头去,有些诧异地看着他。
“要不怎么会有触景生情这句话?”
蓝珊并没有被他的这句话所触动,视线重新回到那阙新月之上,轻声道:“这是我这一生看到最美的月亮。”
南翼凯满脸的自信,然后说了一句:“那是因为有我在你的身边!”
南翼凯在蓝珊身边坐下,怀中抱着长剑,此时仍然没有放下警惕,轻声道:“今晚咱们轮番值守,我担心那个箭手还会去而复返。”
蓝珊点了点头,叹了口气道:“这么美的月色本又谈起这些家伙真是扫兴。”
南翼凯想起上次陷空谷中,他们也是如此,忽然建议道:“不如我们在来作诗吧!”
蓝珊向远处望了望,指了指远处的大山:“就以大山为题吧!你要是作得好,我替你值夜,你要是作得不好,你替我值夜如何?”
“好是好,可是如何来判决这诗的好坏呢?不如这样吧,我要是诵出这首诗,能够博得你开怀一笑,就算我赢了,意下如何?”
蓝珊笑着点了点头。这作诗博自己一笑,还真不是件容易的事情!
南翼凯在巨岩上站定,摇头晃脑道:“远看大山黑乎乎,上头细来下头粗。有朝一日倒过来,下头细来上头粗!”
蓝珊听到这里,哪还忍得住,格格笑了起来,道:“废话连篇,庸俗不堪你这也叫诗……呵呵……”堂堂锦王世子居然会作这种诗,只怕皇上和锦王爷听了后会气晕了吧。
南翼凯笑眯眯望着她道:“你输了!”
下方传来吴生附和的声音:“绝句啊,字字珠玑,千古绝句啊,远看大山黑乎乎,上头细来下头粗。有朝一日倒过来,下头细来上头粗!大人好诗啊!”
虽然蓝珊甚至认为这根本连诗都算不上,可她终究还是没忍住,被南翼凯的这首诗给逗乐了,真是没忍住,因为有言在先,所以败得彻彻底底,就算心里在不服气,嘴上也得认输。
晚饭过后,众人早早的休息,如果一切顺利,明天就能走出蓬阴山的范围,重新回到平路之上,他们的旅程已经接近尾声,也会顺利得多。
吴生第一个负责值夜,南翼凯前往周围巡视。
蓝珊坐在那里着篝火,只听到树枝在火光中燃烧不停发出的噼啪声。
午夜时分,南翼凯和吴生换了班,因为南翼凯的那首诗成功惹了蓝珊发笑,所以蓝珊过来要替他值守。
“不过是玩笑而已,就算你要愿赌服输,我还不愿意呢!”南翼凯把蓝珊又赶了回去,自己一人站在巨石上。
吴生早已困得不行,虽然强打精神,可仍然中途瞌睡了好几次,不过这段时间好在也没有人发动偷袭,这货甚至认为他们有些警惕过度了。
南翼凯坐在那块千钧巨岩之上,一手拄着长剑,明月高悬在夜空之上,天空中的乌云已经彻底散去,看来明天真的会是一个晴朗的好天气,四周寂静无声,并没有异常的动静,希望这会是一个平静的夜晚。垂下目光望着巨石阵中的同伴,却发现本该属于蓝珊的位置空无一人,南翼凯顿时警觉了起来,站起身来,却见蓝珊不知何时已经起身,来到了巨石下,已经开始徒手攀岩。
南翼凯扶着蓝珊上了来,问道“你怎么不睡觉。”
蓝珊看了看他,道“我睡不着,就算上来陪你说说话。”
南翼凯腾出一块较平坦的地方,让蓝珊坐下,说道“你说今天这些人和寺庙那些人是同一个人派来的吗?”
蓝珊摇摇头,“不好说!”
实则蓝珊实在想,唐家有那么大的能力安排这一次又一次的刺杀吗?
突然蓝珊被南翼凯一把捂住了嘴巴,然后南翼凯的身躯也低伏了下来,竖起右手的食指在樱唇前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
月光下出现了一个游弋的黑影,一只黑鹰翱翔在夜空之中,舒展的双翅遮住了那片新月。南翼凯和蓝珊全都仰首望着那只黑鹰,它应该在寻找着什么,掠过他们的上方,渐行渐远。
当黑鹰在两人的视野中成为一个小小的黑点,蓝珊刚长舒了一口气那黑鹰又折返而来,重新回到他们的上方开始盘旋。犀利的鹰眼在月光下闪烁着阴冷的寒芒,穿透夜色寻找着目标,那堆燃烧的篝火终于没能逃脱它的视线。
一声雕鸣响彻在静夜之中,在山谷中久久回荡,南翼凯闻之色变,低声道:“不好,我们被发现了!”
南翼凯道:“走!”他的话音刚落,就一手搂这蓝珊飞下了巨石。
等他们的双脚重新回到地面上,蓝珊已经叫醒了吴生低声道:“走!必须马上离开这里!”他们迅速收好了行李,各自抽出武器,离开了这片巨石阵向山下进发。一边走,一边向上望去,那黑鹰始终盘旋在他们的头顶,已经锁定了他们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