绕了一圈是在没办法,殷绮罗只好往楼上走去。走到陈路弥房间时,殷绮罗这才注意到陈路弥房间里侧,陈安洋房间的灯还亮着。
她思索着今天在陈安洋面前的失态,和家人从小教导的在他人家做客的基本礼仪,殷绮罗狠了狠心,轻轻敲门。
陈安洋很快开了门,看到门口的殷绮罗时眼中一闪而过的惊讶。
“有什么事吗?”陈安洋礼貌性地开口。
殷绮罗看了眼陈安洋,他正背着光站在她面前,她虽然看不清他此时的面部表情,但想想也是没什么表情的。
想到傍晚时的大骂,殷绮罗有些难为情地侧过头,轻轻开口:“今天下午我不是故意大吼大叫的,但那时候见到你真的有点激动,毕竟你是第一个在画画上打败过我的人。好吧我承认我下午是有点无理,我现在跟你说声对不起,咱不计前嫌了成不?”
由于怕吵醒其他人,她此刻的声音很轻很柔。说要不计前嫌也的确是殷绮罗此刻的真心话,毕竟好不容易出了一个画画比她好的,年龄相近的人。
殷绮罗自是知道要上进,和陈安洋搞好了关系,再从他那里吸取些他画画的精华,日后一定能反超他。
陈安洋听着殷绮罗一番话,不无意外。再看看此刻说完话,看着他却不知道思绪往哪儿飘的人,只得在心里感叹这人没啥心眼。他也不浪费时间,看殷绮罗不知想些什么的模样,他开口打断:“恩,还有别的事吗?”
殷绮罗抬头看向他,“恩?”了一声后看看他房内书桌上堆着的书,习惯性地舔了舔下嘴唇后,张大双眼弱弱问道:“你会做饭吗?”
昏黄的灯光打在陈安洋的身上,灯光下他认真切菜的身影显得格外柔和。殷绮罗坐在桌旁,用手拄着脑袋,盯着陈安洋的脸庞,微微发愣。
她觉得这人世间还真是奇妙。比赛那会儿,就是第一次认识陈安洋时,她还恨得牙牙痒得,发誓下次见到他绝不给他好脸色看。
今天再次见到陈安洋,她也确实没给他什么好脸色看过,可事后她越想越不对。她这样在别人的家里给别人脸色看,就因为第一次被别人打败不甘心这点荒唐的理由,要是因此在他人心里留下了不好的印象,她可就得不偿失了。
殷绮罗向来不是个爱记仇的人,于是殷绮罗道歉了,于是有了陈安洋为她做夜宵这一出。
收回思绪,殷绮罗继续盯着陈安洋安静的侧脸。他刚刚切好了菜,这回打开了炉灶正准备往锅里倒油。这一系列动作他都做得十分娴熟,可见不是第一次做饭。
出得厅堂,入得厨房,顶级好男人!虽然年纪小了点……
陈安洋做好蛋炒饭,端到殷绮罗面前时,殷绮罗依旧保持着原本的姿势,只是眼神无焦虑,思绪又不知道往哪里飘了去。
轻咳两人,只见殷绮罗身体一顿,登时回过神朝着跟陈安洋说了声谢谢,然后若无其事地开始吃饭。
陈安洋也不再理会她,他坐到殷绮罗旁边,拿起勺子慢悠悠地吃着自己眼前的蛋炒饭。
瞟了眼陈安洋的蛋炒饭,殷绮罗才想起刚刚看到的陈安洋房间里堆满书本的桌子,想想他现在是初三,每天肯定学习到很迟,难怪那么迟还没睡。
安静地吃完蛋炒饭,陈安洋礼貌性地端起两人的盘子要往厨房走去。殷绮罗见状,猛地抓住他的手,另一只手将盘子夺过,眯着眼睛笑道:“我来洗。”
作为客人,大半夜让主人家给做了一顿饭,碗还让他洗那就太不厚道了。
这样想着的殷绮罗拿过盘子后,另一只放掉了陈安洋的手,转而拿起桌上的两把勺子,哼着小曲往厨房走去。
昏暗的灯光照亮了殷绮罗离开的背影,陈安洋低头看了眼刚被殷绮罗握过,还保持着拿盘子动作僵在原地的手,周身的气息柔和了许多。
真是个没心眼的女生。
饱餐一顿后的殷绮罗睡得格外舒心,第二天虽没起个大早,却也不至于睡到下午两三点。
七八点左右,洗漱完的殷绮罗伸着懒腰走到饭桌前与陈路弥一家人一块享用早餐。
和谐的早餐时光,餐桌上只有陈家二老时不时的问话和殷绮罗礼貌的回答。
早餐结束,陈家二老再次没了踪影。陈路弥要求殷绮罗趁热打铁继续昨天的教导,殷绮罗侧头,极其无意地瞟了陈安洋一眼,再看向陈路弥,语气清浅:“你觉得我像是这么大度的人吗?”
陈路弥一时语塞。听着殷绮罗的话她知道她已经没了怒气,但很明显,殷绮罗此刻没有任何心情教她画画。
干笑两声,陈路弥拉住殷绮罗的手臂,面露诚恳:“像。不,你就是。”
殷绮罗看着陈路弥眨巴两下眼睛,低下头,抬起没被陈路弥拉住的手,在肚子上摸了好几圈,诚实地说着:“我不觉得我的肚子很大啊。”
“……”
殷绮罗躺在陈家后花园里的贵妃椅上,闭着眼睛感受着夏末的风肆意地吹刮过她的身体。给眼睛开了条缝,看看不远处坐在不知哪里搬来的便利书桌前认真写作业的陈安洋,殷绮罗觉得这样的清晨还是格外美好的。
当然,如果能忽略掉坐在殷绮罗身旁,那个一直用一脸被抛弃的小媳妇模样看着她的陈路弥的话,这样的清晨理应更加美好。
殷绮罗很喜欢这样的清晨,刚进入初一没什么作业,大把大把的休息时光让殷绮罗惬意地不知道该用什么语言去形容。
就这样在陈路弥不知盯着完全没有理会她的意思的殷绮罗,盯了不知多久后,陈安洋开口了。
他从作业堆中抬起头,看向陈路弥声音低沉:“陈路弥。”
陈路弥终于移开视线,看向陈安洋小脸上写满疑惑道:“哥,你要跟我说什么吗?”
陈安洋还未说什么,坐在贵妃椅上一直闭着眼的殷绮罗倒是幽幽开口:“他想说‘陈路弥,别丢我们家脸了,盯着人家看这么久你都不会害羞吗?要是别人以为我们陈家人脸皮都这么厚该多不好。你这么盯着人家看,你不害羞,人家都害羞了。’”
绘声绘色说完这段话的刹那,殷绮罗才缓缓睁眼,转过头看向有些呆愣的兄妹二人,唇角勾起一抹恶趣味的笑容。
陈路弥呆呆愣愣,一直保持着原来的模样,继续盯着殷绮罗看,好半晌也没说一句话,一副被雷劈了个外嫩里焦的模样。
安静了一会,倒是陈安洋先淡定地打破这份宁静。只见陈安洋无视了殷绮罗刚刚那一番绘声绘色的话语,转过头对着陈路弥面色依旧道:“陈路弥,你作业都写完了?”
殷绮罗刹那间感觉千万只放屁乌龟朝她放了千万个屁,还是无声的。
陈安洋实在是太无趣了!
殷绮罗和陈家两兄妹都是在学校住宿的学生,殷绮罗因为家离太远,没办法才选择住宿。陈安洋则是因为正值初三,不耽误学习。而陈路弥却是因为——不—甘寂寞。
当然,这一点陈路弥是绝不可能告诉殷绮罗的。她用脚后跟都能想到“不甘寂寞”四个字落入殷绮罗耳朵后会是怎样一副情景。
作为A市,也就是他们所在城市的重点初中,住宿学生星期天下午就要回学校,并且这天晚上还要上夜校。
陈家确实离学校不远,十几分钟的路程。因此陈家二兄妹与殷绮罗走路到学校。于是形成了陈安洋安静地走在前面,陈路弥与殷绮罗一路窃窃私语地跟在后面这样一趋势。
进入学校的一瞬间,殷绮罗忽地觉得学校内无数眼光往他们三人身上抛。当然,大多抛在了陈安洋身上。
忍不住抬头望了眼陈安洋。
陈安洋长得很白净,他的长相并没有像此刻周身散发出的气息那般凌烈。一副唇红齿白的小生模样倒是真与陈路弥有几分相似,只是陈路弥现在长得还比较稚气,并且她身上女子娇俏的气质比较明显。相反的,陈安洋长得虽然阴柔美些,可由内而外散发出的,却是一股阳刚之气。
一番观察之下,殷绮罗承认,陈安洋的确有魅力让那么多女生参杂着少数男生,向他投以爱慕的眼神。
可再看看那些投以爱慕眼神的人,没有一个敢接近陈安洋,并且每个人还看得那么得——猥琐。
殷绮罗靠近陈路弥,好奇地问道:“为什么那些人都不敢接近你哥,并且正眼看他都不太敢啊?”
陈路弥见怪不怪地答到:“我哥不喜欢和生人接触,也不喜欢太多人把目光投注到他身上。”
殷绮罗皱眉:“为什么?”
陈路弥看了眼陈安洋:“可能是因为我妈小时候给他造成的心里阴影吧。我妈十分爱我爸,因为我和我哥是我爸的孩子,虽然说也是她的,所以她也十分爱我们。”
“这又没什么?”殷绮罗面露疑惑。
“这是没什么,可我妈爱一个人,就喜欢亲她,每次都要将口红印印满对方整张脸才甘心。”
殷绮罗一愣,幽幽道:“那你为什么不和你哥一样?”
“我是女的,免疫。”
殷绮罗点头,沉默好半晌,再次幽幽开口:“那为什么我没有被你哥排斥?”
“你是我带来的,同样免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