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绮罗醒来的时候,就躺在了一张床上,她的脑袋里回想起了原主所有的记忆,关于那个男人—陈安洋。
而此刻,男人的梦境里,冬日的风呼呼地吹打着路旁的树木,顺带卷起一些没盖上垃圾桶里的垃圾。昏黄的灯光打在几乎无人的马路上,光束下泛黄的雪花纷飞。落在地上,积起厚厚一层。
雪地上没什么脚印,大冬天并下着雪的夜晚的确没什么人愿意出门。因此路旁拐角处的两人,在这样的雪夜里,显得格外惹人注目。
陈安洋的左手紧紧地抓着路边的横杠,由于站在暗处,他手背上崩出的青筋就这样融入夜色。他的身体看起来格外僵硬,有些红肿的双眼直直地盯着不远处路灯下的两人。
路灯下,一个清瘦的女生双手紧紧抓住面前男生的毛衣。
即使有些距离,陈安洋也能清晰地看到女生颤抖的身体。
一阵阵抽噎声在陈安洋的耳边响起,他看到男生抬起手轻轻拍打着女生的背部。紧接着,一阵沙哑的声音在陈安洋耳边回荡。
“哥,我本来,本来是真的打算,不管…不管我的未来…有…多么…多么黑暗,多么危险,我…也要将他绑在我身边的。可是我后悔了,我现在已经不想要把他绑在我身边了,我只想要他过得比谁都好。只要…没有我在他身边。”
女生的抽噎声伴随着心痛的话语直直打入陈安洋的内心,他感觉心在绞着痛,他想要上前保住女生瘦弱的身体,将她拦入自己的怀里,可他的身体却直直地穿过了女生的身体。
他转过身,看着女生豆大的泪珠在他面前落下。伸手去接,可眼泪去融入雪地,没了踪影。
大雪依旧在纷飞,雪花打在灯光下两人的身体上,像是蒙上一层薄雾。
好半晌,陈安洋的耳旁再次回响起沙哑的声音。
只是这一次,她的声音更加凄凉。
“你说,我是不是应该感谢,他没有我爱他那么爱我?”
一阵钻心的痛涌上陈安洋的心头,痛在全身蔓延开来。
还来不及思索什么,一阵大风忽地卷起满天飞尘,一切在陈安洋的眼前渐渐变得支离破碎。
就在陈安洋以为要永久陷入黑暗的时候,他的面前忽然燃起一片火光,而他正站在这火光之上。
大火猛烈地吞噬着眼前的房子,火光渐渐引来邻里的关注,有人打了120,可救火车却迟迟未来。
陈安洋的视线,被房屋旁想要冲进火场的女孩吸引。
还是那个女孩,只是这时候的她看起来没那时候瘦弱。她的身体依旧在颤抖,邻里架着她的身体不让她进入火场。
漫天的大火中,除了大火烤焦房屋发出的“滋滋”声,陈安洋唯一还能听见的,就是女生无助却又凄凉的哭声。
他想要上前抱住女生,可他的身体却只能停留在原地。原本蔓延全身的那股钻心的痛变得更加凛冽,陈安洋的身体仿佛像在大火中焚烧,烧得他全身颤抖。
不知这样维持就多久,陈安洋忽然听见耳旁传来呼唤他的声音。
赵一泩现在陈安洋的床边,皱着眉头摇晃着陈安洋的肩膀,企图把他叫醒。
谢南泩站在赵一泩的旁边,一脸担心地看着陈安洋布满汗水的脸和一直颤抖的身体,他的眉头也随之皱地像麻花一样。
赵一泩的叫唤仿佛起了点作用,陈安洋忽地惊醒,从床上坐起。待思绪从梦中抽离些,陈安洋才转头注意到身旁一脸担心的两人。
陈安洋皱眉:“你们怎么都在这?”
赵一泩和谢南泩与陈安洋是从小光着屁股长大的,因此三人的友谊也是从小建立起的。只是初中的时候,谢南泩由于性格顽劣被送到了国外,大学毕业才被家人接回来。
可待国外这几年,谢南泩那顽劣的性子好是有好些,就是依旧只爱吃喝玩乐,他家人没法子,只好借着与陈家的关系把谢南泩放到陈安洋手下,让他好好管管。
相反的,赵一泩比谢南泩有出息许多,因为他有一个哥哥接管家里产业的缘故,他家人也就没怎么逼迫他选择职业。于是,他十分配合他名字地选择了医生这一职业,并且还做的挺有出息。
不过论有出息,还是陈安洋最有出息。谢南泩有个弟弟,赵一泩有个哥哥,可陈安洋只有个小他两岁的妹妹,并且他这个妹妹仗着哥哥聪明有能力,一直过着好吃懒做的生活。因此,陈安洋想不有出息都难。
大学毕业后,陈安洋就直接进入公司,并跟读书跳级一样很快蹦到了总裁这一位置,因此他甚得陈,赵,谢三家长辈的心。当然的,除陈家外的另外两家人也是十分乐意他们的孩子和陈安洋打好交道的。
赵一泩见陈安洋醒来,紧张的深色明显好了许多,他本着医生的惯性,伸手贴了贴陈安洋粘着些许汗珠的额头,确定没发烧才真的放下了吊着的心。
吊着的心放下了,赵一泩才慢慢开始回答陈安洋刚刚的问题:“你今天不是约了云家的设计师,要面谈你们公司新开发的楼盘前五百名入住者室内设计的事吗?南泩在公司等你,可都快到了约定时间你还没来,他怕你出什么事就来你家找你。我是今天刚好不上班,在路上刚好碰到他,就和你一起来了。怎么样?你没事吧,是不是做噩梦了?”
陈安洋听赵一泩这么一说才想起今天的约会,他抬起手看了看手表:8点26,约定时间是9点。约定地点是他家新开发的楼盘的样品房,那里离公司比较远,但离他家比较近。
思及此,陈安洋抬头:“我没什么事,你们在这等我,我先洗个澡,时间应该还够。”他说完,自顾自地下床拿了换洗衣服,往浴室走去。
等浴室内水声响起,谢南泩眉头紧皱地拉拉赵一泩的衣袖,开口道:“安洋怎么回事?我在美国的那几年他是不是发生过什么事?这已经不是我第一次看到他这样子做噩梦了,这次还算好,他还能被你叫醒,以前又一次,我怎么叫他都醒不过来,眉头紧皱,满头大汗地捂住自己的心脏,我那次差点就给他吓出心脏病来。”谢南泩的声音低沉,由于怕被浴室内的陈安洋听到什么,他的声音放得极轻。
赵一泩皱眉,静静思索了半天才缓缓道:“是有发生一些事情,关于一个女生的,不过那时候事情发生地稀里糊涂的,我也没怎么搞清楚状况。”
谢南泩:“女生?我怎么没听你们提起过什么女生?”
赵一泩:“不是我们不提,是根本没人敢提。那时候那女生家里好像发生了什么挺严重的事,后来就消失了。女生消失后的那段时间里,安洋变得很消沉,可没消沉多久,他就崛起了一般,跟家里人提出要提高什么身体素质之类的。”
谢南泩睁大双眼道:“有这回事?这么说是陈安洋被人家女生伤害了?”
赵一泩:“也不能这么说。”他说这话时面露纠结。
谢南泩瞬间像打了鸡血一般,战斗力十足道:“我的好奇心瞬间给你激发了,快给我讲讲大概事件。”
“那要从十三年前,你离开的时候开始说了。”
赵一泩看向谢南泩,渐渐陷入回忆。
热闹的校园内学生三三两两地离开,每个人脸上都多少挂着喜悦的笑容,很明显,周末对学生来说是个好日子。
七年一班的教室里,陈路弥动手收拾着桌上有些凌乱堆放的课本,转过头对着身旁同样收拾书包准备回家的殷绮罗笑道:“绮罗,你这周末去我家吧。”
殷绮罗抬头,疑惑地盯着陈路弥看了好半晌,不开口说话。
殷绮罗读初中一个多月,别的没啥特别,就交了陈路弥这样一个朋友。说着两人也比较有缘,都是直爽个性,又恰好在这全班的男女混搭当同桌中,成了唯一一对女女混搭。
殷绮罗是一个很明白事理的人,她知道有些人可以深交,但有些人只得浅谈。而恰恰好,陈路弥就成了殷绮罗心中那个可以深交的人。 因此这么一段时间下来,殷绮罗和陈路弥关系也一直在变好,她们对对方的了解自然也在增多。
陈路弥轻咳,脸颊爬上些许红晕,不自然地说:“反正我家正好在市里,离学校近,你回家还要坐一个多小时车,多麻烦。”
殷绮罗见状,转过头继续收拾着自己的书包,淡淡地开口:“陈路弥你脸红了,心里一定在打什么小九九,从实招来,不然想让我去你家。”她停下手头工作,转过头对着陈路弥笑得倍儿有深意,“门——都——没——有。”
殷绮罗话音刚落,就见陈路弥满眼呈星星状,一脸虔诚道:“我从实招来就有门了?”
“考虑考虑。”
“好吧。我听说你画画很厉害,所以想让你教我。”
“你对画画什么时候有兴趣了?”
“你什么时候见过我对画画没兴趣了,我以前不过是没那么大兴趣,现在被激发了而已。”
殷绮罗侧目,一脸不可置信:“激发?这东西还能被激发?”
陈路弥猛地一拍大腿,分外激动道:“当然。”她说完,再次虔诚地望向殷绮罗,满脸期待。
殷绮罗一番考虑,看向陈路弥紧张兮兮道:“你们家会每顿都烧蘑菇汤吗?”
“当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