沿着鹅卵石向前,这里的花竟开的越来越艳丽,温度也逐渐的上升。鹅卵石铺的小路不算长但也不短,她走了有两刻钟,终于看到尽头。
在小路的尽头,绮罗直觉眼前一亮,满眼的绽放的挑花,一眼望不到尽头,当真是一个世外桃源啊。只不过,如果眼前的挑花都是桃子,那就更完美了。谁让她饿极了呢。
这里的桃林绝不是自然长成,就是不知是何人隐居于此。绮罗想了想当下的处境,于她和夜流云而言,最好的方法就是向桃林的主人求救。
不管怎么说,总是要试上一试。绮罗走进这开满桃花的桃林之中,花香弥漫,落英缤纷。
她有一瞬间的恍惚,因娘亲喜欢桃花,爹爹便在娘亲的院子里栽种了一片桃树,每当桃花盛开的时候,她总是要去娘亲那里和娘亲一起赏花,然后她在开满桃花的树下嬉戏,娘亲抱着弟弟坐在那里,含笑温柔的看着她。爹爹忙完也会过来,陪着她们一起赏花。
只是,再也不会了。
绮罗闭了闭眼,压下喷涌的情绪。继续向前走去,她看不到桃林的尽头,只能一直的坚持走下去。
身体的疲惫和饥饿,让绮罗没法判断到底走了多长时间,只觉得是很久很久。模糊间她看到几间木屋,后来便眼前一黑,昏倒了。
昏倒前,她居然在想夜流云,若是他等了很久她还没回去,或许会很着急吧,会来……找她吧。
殷绮罗不知道自己昏睡了多久,等到她再次醒来,入眼的却是绿竹的屋顶,她这才发现自己是躺在一张竹床上的。
她的脑袋还有些昏沉,扶着床边慢慢的坐起了身。
摇晃了下脑袋,她这才想起来自己先前似乎是晕倒在桃林里的,此刻怎么会躺在竹床上呢?
掀开身上的被子,她从床上下来。
这刚准备站起身,门口就传来吱呀一声,一个很穿一身白的年轻男人走了进来。
殷绮罗下意识的又坐回了床边,一脸警惕的看着来人。
待那名男子走近后,殷绮罗不禁看楞了神。
这男人的脸长的也太好看了些。
和夜流云那种帅气冷觉的感觉不同,这个男人却是如女人一般有着一股子魅态,但举手投足间又有着世外仙人一般不拘束的感觉。
当真是想惊为天人。
那男子在看到她已经起来后便的端着手里的托盘走了过来,嘴角噙着一抹笑:“姑娘,你醒啦。”
殷绮罗这才回过神来,下意识的点了点头: “多谢公子相救,不知道我昏睡有多久了?”
她突然想起来夜流云还在等着自己回去呢,要是他见自己一直不回去,岂不是要来寻,他那一身的重伤,还不知道如何了。
而那男子并没急着回答她,而是将自己拿来的药递到了她的面前。
“姑娘先将这药喝下,你的伤很快就会好了。”
见他不回答,殷绮罗也不接过他的碗,而是再次问道:“还望公子先告知。”
男人眼里闪过一丝笑意,但很快便被他掩饰了个干干净净。
“你已经昏睡了三日了。”
殷绮罗一听,眉眼一沉。她竟然已经昏睡了三日了吗,那夜流云他……
不待她继续再想,男人却再次开了口:“姑娘可是在担心夜流云那厮。”
她微微一愣:“你怎么会知道?”
那男子微笑着看着她道:“姑娘到这没多久,夜流云啊就直接杀到我这儿来要人了,他现在啊,正在你隔壁屋呢,他受的伤比你要严重的多,此刻八成还没醒过来呢。”
他说这话的时候显得和夜流云很是熟稔,殷绮罗不禁问道:“你和他是不是很早就认识。”
男人耸了耸肩膀:“算是吧,反正这家伙从小到大的那些破事我是一个不落的全知道,对了,我到现在还不知道姑娘叫什么名字呢,夜流云那家伙死活都不肯告诉我,害的我一直姑娘的叫着,显得也太生分了,对了,我叫风月白。”
“殷绮罗。”
她还是选择告诉了他自己的化名,毕竟从前那个名字她着实不想用了,也容易招来是非。
风月白慢慢的念了一遍:“这名字很是不俗,那以后我就叫你绮罗吧。”
嘴角微抽,她没想到这家伙居然如此的自来熟,完全将他先前那股子仙气飘飘的气质破坏了个干干净净。
也不和他计较,左右也不过是个代号,随他叫好了,只是她的心里存着一个疑问。
看他这样子明显不是普通人,而且能有如此气质之人,还和夜流云有关,并且他似乎医术很是高明,自己一醒来便发现身上的伤口都已经好了个七七八八,只是身体还有点虚弱罢了。
很早以前,她就听说过江湖上有这么一号人物,他并没有名讳,只是医术确实无人能及,江湖中人从来都只直呼他的姓名:风月白。
殷绮罗定定的看着面前这个男人,她先前还有些不确定,但当他说出他的名字时,她就能够肯定了。
真是没有想到这家伙居然还是夜流云的朋友,看这样子,交情匪浅。
也不怪她疑心重,实在是这也太巧合了,她偶然找到这片桃林,还正好是风月白隐居的地方,而他和夜流云还相熟,她怎么就这么觉得像是被算计了呢。
可是想想又觉得是自己多虑了,夜流云没必要这么做。
想到这里,她抬头看向风月白:“风公子,我能去看看他吗?”
风月白摇了摇手里的折扇:“这……绮罗你可能要等等了,这家伙伤的很重,现在正在他房间里搁药桶里泡着呢,得等到明天这个时候啊,才能让他出来,他现在都还未清醒,你就是看了也没有用。”
殷绮罗只能点了点头,她本想先一个人回村里,可是到底还是放心不下夜流云,想了想,还是决定留下来,等到他醒来再说。
这一夜,她都有仔细听隔壁的声音,只是临了快到天明也没听到半点动静。
不知不觉她便睡着了,等到第二天再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日晒三竿,她刚坐起身,便隐隐的听到屋外有声音,像是说话声。
穿戴好衣服,简单梳洗了一下,她这才走出门。
一出去,就见院子里,两个男人正坐在石桌前,桌上摆着一副棋盘,二人正在你来我往的厮杀,时不时的还能听到风月白的喊叫声。
“夜流云,你就不能让让我啊,如此赶尽杀绝,没人性。”
话音刚落,夜流云又吃他一黑子。将那黑子拿下,他从容淡笑道:“棋盘之上,焉有相让之理,月白,耍赖不得。”
被他这么一呛声,风月白有些不乐意了,他将子儿一丢,就想罢棋。
突然,他看到从屋里走出来的殷绮罗,嘴角扬起诡异的一笑,随即便站起身,长袍一甩便朝着她走了过去。
“绮罗,你醒啦,昨儿睡的可还舒服。”他的手顺势在她的肩膀上拍了两下。
这下,背后一道目光顿时凌厉的扫视了过来。
风月白就是不回头也能感受到来自夜流云如刀的目光,不过他可丝毫都不惧怕,他就是故意这么做,存心气他的,谁让他不让着自己的。
殷绮罗哪想到这两人的弯弯绕,她只顾着听他在说话,压根就没注意到他的手什么时候已经搭在了自己的肩膀上了。
她点了点头:“昨晚睡的很好。”她停了停,然后看向还坐在石桌前的男人:“你身上的伤好了?”
夜流云已经起身,他走到她的面前,然后不着痕迹的将原本贴着她很近的风月白挤到了一边,然后淡笑道:“已经没事了,你饿了吧。”
他不提,她到觉得还好,这一提及,她这才觉得自己的肚子空空如也。
她有些不好意思的点了点头,心里暗怪,都怪他,要不是他日日准时准点准备饭食,她也不会养成了定时吃饭的习惯,这会子还是在别人家,实在太不好意思了。
夜流云连头都没转一下,便对身后的风月白下命令。
“快去做些吃的来,我娘子饿了。”
风月白觉得自己的白眼都快要翻上天了,这家伙是把自己当下人使唤了啊,早知道还不如不救这个没心肝的呢。
他虽然心里腹诽了一堆,不过到底还是老老实实的去了厨房做饭。
两人看着他气呼呼进了厨房的样子,不由相视一笑。
夜流云拉着殷绮罗的手,带着她走到石桌边,让她坐在了自己先前坐的位置上,自己则坐到了先前风月白坐的位置。
殷绮罗注视着桌上的棋盘,饶有兴趣。
看她从坐下来,视线就没离开过期盼,夜流云微微一笑:“娘子也懂棋?”
被他这么一问,她摇了摇头,却又点了点头:“不算太懂,只是早年跟着位师傅学过一年光景罢了。”
见她淡淡然的样子,夜流云便知道,她呀一定是留了一半话说的。
她是谨慎惯了的,不然这么多年也不可能坐的稳那个位置。
夜流云伸出手,将那棋盘一转,便将风月白的棋局转到了她的面前。
殷绮罗一时有些迷惑:“你这是……”
夜流云将自己面前的黑子递给了她。
“娘子,你看看这局,还有回春之势吗?反正左右也是要等他把饭做好,正好打发打发时间。”
经他这么一说,殷绮罗倒也这么觉得,便从他的手里接过了装着黑子的盒子。
她的视线落在棋盘上,仔细琢磨了起来。
说起来,她也已经有好几年没有碰棋了,也不知而今生疏了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