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芷青注意到了嫣然震惊的神情皇上被眼前的事实震惊了,坐在龙椅上好久才回过神来,不敢去看下面跪着的嫣然,心像是被人狠狠的揪着,痛苦不已,后悔自己怎么就不相信嫣然说的,还把她们都关了起来,差点害死自己的亲生孩儿。
“父皇……这次相信孩儿说的是真的了吧。”嫣然早已忍不住哭出了声。这段时间流落在外吃不饱穿不暖,逍遥又被朝廷处死,亲生父亲又不承认自己,嫣然终于受不了,大哭了起来。
“好孩儿,莫哭,到父皇这里来。”皇上颤抖着手,把嫣然搂在了怀里,“是父皇不对,没有认出嫣然,父皇错了,以后一定好好对待你。”
“恩,父皇,孩儿不怪父皇,只要让孩儿陪在父皇身边,让嫣然做什么都行。”嫣然偎依在皇上的怀里。
皇上此刻心中五味具杂,后悔自己之前不相信嫣然,还处死了自己女儿的大恩人逍遥。一想起逍遥,皇上就觉得无颜面对嫣然。
皇上深深的叹了一口气,怀里的嫣然刚刚擦干眼泪,像是能读懂皇上的心思一般,眨着天真无邪的大眼睛认真的对皇上说:“父皇不必自责,孩儿和义父都不怪父皇了。因为父皇不知情,义父如果泉下有知父皇与孩儿团聚,也会高兴的。”
“好孩子,朕会追封你义父为正义守忠护国恩公。”
“谢父皇”嫣然甜甜的笑了,皇上看了心里像吃了蜂蜜一样甜,“朕的小公主想要个什么称号呢?”
“恩?我吗?”嫣然歪着头,一时搞不懂自己的身份的转变,“我听父皇的。”
“傻皇儿,以后要自称本宫。”皇上摸着嫣然的头宠溺的笑了。
“来人,拟旨,朕今日追封逍遥为正义守忠护国恩公,皇女嫣然为静慈嫣然公主,赐灵韵宫为其行宫。”
“谢父皇恩典”嫣然下跪谢恩。
皇上转身准备离去,“父皇,父皇等嫣然一下。”
“朕的小公主还有什么事?”
“父皇……青妃娘娘她……”嫣然转头,望向依旧跪倒在地的夏芷青。
皇上这才注意到了她,这才想起夏芷青也是促使自己父女团聚的大恩人,“青妃,平身吧。这次也多亏了你朕才能与嫣然公主团聚。暂且回你的青宸殿吧,你所犯下的罪行朕与你改日再谈。”
皇上说完头也不回的走了,夏芷青早已吓得衣服都湿透了,两条腿软的都站不起来,勉强在林梦的搀扶下才回到了自己的青宸殿。刚才真的吓坏了,她真的害怕皇上盛怒之下把自己等人拉出去斩了,伴君如伴虎这次是真切的体会到了。
“什么?那个小杂种真的是皇帝的亲生女儿?”仙妃惊讶的喊出了声。
红玉赶紧拉住仙妃,“娘娘不要这么大声,小心隔墙有耳,传出去说娘娘对嫣然公主不敬。”
仙妃这才意识到自己失态了,本来还觉得夏芷青这次弄了一个假公主来冒充龙脉肯定死定了,没想到这下成了公主的大恩人。仙妃气不过,伸手拿过桌子上的瓷碗,重重的摔在了地上。
“青妃娘娘……”嫣然公主老远就喊着夏芷青,欢快的跑了进来。自从事情平息之后,嫣然就喜欢粘着夏芷青,夏芷青也喜欢这个比自己小五六岁的公主。
“儿臣拜见青妃娘娘”嫣然见到夏芷青就要行礼。
“公主不要多礼,快快请起。”夏芷青忙把嫣然扶起,“公主若是不嫌弃,以后可以直接叫我芷青或者青姨娘就好。”
“是,青姨娘”嫣然甜甜的笑着。
夏芷青越来越喜欢这个孩子了,或许是从小作为一个平民百姓,在江湖上风风雨雨闯荡惯了,嫣然一点都没有贵族千金的矫揉造作,一直都是大大咧咧,积极阳光的样子,就算在狱中也是抱有希望。放在现代,应该是一个特别可爱的小萝莉吧,夏芷青笑眯眯的看着嫣然。
“青姨娘,嫣然想问你一件事……因为刚入宫不懂规矩,希望青姨娘不要责怪嫣然。”嫣然小心翼翼的说着。
“没关系,有什么事情都可以告诉青姨娘。”
“嫣然已经入宫一个月了,特别想念宫外的朋友们,小猪和二丫头那些小伙伴们肯定也都特别想我了。自从上次被抓进大牢里之后他们都特别担心嫣然。所以……”
“所以想让青姨娘带你出宫?嫣然……”夏芷青故作严肃的拉长了声调。
“如果这实在不合礼法,就当做嫣然从没有提过吧。”嫣然失落的低下了头。
“宫中有规矩,嫔妃和公主不可随意出宫的,不过,也不是不可……”
“真的吗?真的可以吗?”嫣然兴奋的问道。
“恩,可以的,青姨娘带你出去,不过要保密啊。”夏芷青摇晃着手里的黄金腰牌,还好皇上没有把这个收回去,他还不知道自己用这个已经偷偷出了好几次宫。
“青姨娘,快看,那个杂耍的艺人,他的小猴子是从昆山抓回来的,一开始抓回来的时候,小猴子逃跑了好几次,每次都被他抓回来痛打了一顿,真是残忍。”嫣然义愤填膺的说道,“每次小猴子不听他的话表演,他都不给小猴子东西吃。”
“青姨娘快看,那个卖木梳的男人以前到我和义父寄居的拂尘庙去卖过木梳。”
夏芷青听着糊涂,“拂尘庙不应该是佛门圣地吗?就算有你和逍遥这样的寄居者也应该是少数啊,大部分都是没有头发的和尚,他去卖木梳,有人买吗?”
“就是啊,一开始,他和他的哥哥都去卖木梳。他的哥哥到了那儿发现没有人买,就回来了。而这个人想了一个好主意,他找了拂尘庙的住持方丈,说可以先放在庙里一些木梳,如果有人来庙里上香,住持可以说这个是功德梳,每日梳理一下三千青丝,能梳下烦忧。每只木梳只要三文钱,住持答应了。”
“然后呢?”夏芷青好奇这个人怎么有这样的奇思妙想。
“后来这个功德梳就卖的很好,因为来上香的佛门信徒都想得到佛祖的保佑,去除烦恼。寺庙里的香火也越来越旺盛,这个男人就给寺庙长期供应梳子。”
“这样啊……他真的是太聪明了,真会做生意。”
“就是啊,而他的哥哥就惨了,梳子卖不出去只能改行去给大户人家当车夫了。”
夏芷青觉得这个男人放到现在一定是一个很出色的市场营销者。
一路看着聊着,夏芷青发现嫣然对这儿的一草一木都熟悉无比,听她讲这儿的奇闻趣事的时候,她的眼睛变得亮晶晶的。果然,人都是依恋和深爱着自己生长的地方,夏芷青突然特别怀念自己的家。
“青姨娘?你有在听吗?”把视线从大街上转移回来的嫣然看到夏芷青眼眶红红的,“咦?你怎么哭了?”
“我没事,只是……沙子眯了眼,一会儿就好了。”夏芷青慌忙擦去了眼里的泪珠。
“姨娘,您这是带我去做什么啊?”嫣然发现马车越走越往城边。
“嫣然,你熟悉这儿的东仁巷吗?”
“东仁巷?那不是一些吃不饱穿不暖的百姓聚集的地方吗?大家都把那儿叫做贫民窟,姨娘你带着嫣然去那儿做什么?”
“是啊,贫民窟,你去过吗?”夏芷青不答反问。
“嫣然跟着义父闯荡江湖,也是饥一顿饱一顿,没法救济其他穷人,所以……嫣然没有去过。”嫣然羞愧的低下了头。
“好孩子,以后就有能力了,多多帮助一下这个可怜的人吧。”夏芷青摸着嫣然的头说道。
嫣然望着正看向窗外的夏芷青的侧脸,觉得青姨娘是那么的美丽,善良和亲切。不仅仅为了报恩,更为了保护这样一个善良的人,以后在这宫中,自己一定会保护好青姨娘的。
下了马车,嫣然也被眼前的场景震撼到了,满目的疮痍和病患,她以前虽然想象过贫民窟是多么的破败,但亲眼看到的时候还是震惊了一会。倒在地下奄奄一息的病人,端着破瓷碗瘦的只剩下一把骨头的小孩子,还有正在和一只野狗抢夺半块饼子的怀抱婴儿的母亲。她无论如何也想不到就在这天子脚下的城郊竟有这样一个如人家炼狱一般的地方。
“嫣然,快来帮我把马车上的粮食和棉被发给他们吧。”
嫣然这才明白出宫的时候夏芷青为什么要带着那么多的粮食和棉被,就算他们在宫外露宿几天几夜也足够了,何况她们又不准备在宫外过夜。
“好的青姨娘,我这就来。”嫣然扶起了一位为了领干粮而心急摔倒的老婆婆,递给了老婆婆一碗水,“老婆婆您慢点吃,这儿还有的。”
夏芷青看着正在照料老人的嫣然,心里默默的赞许着,这个孩子心地很善良。
正发着,那边又来了一辆马车,看马车的样子应该也是皇亲贵族的。夏芷青疑惑的看着,心想,那些公子小姐老爷夫人的肯定不会到这个地方来啊,但是那辆马车的顶棚和流苏一看就是皇家人的装饰。
啊,竟然是四王爷,夏芷青手里的米粥一抖,差点洒了出来。
“皇嫂,您也在。”四王爷一下马车就看到了呆住的夏芷青,就走了过来,就只用两人才能听到的声音说。
既然撞见就撞见了,反正不是第一次被他看见自己私自溜出宫,“没想到四王爷也来了,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啊。”
“哈哈哈哈,嫂嫂真是有趣。”四王爷开怀大笑起来,清朗的声音清晰又温暖的传到了所有人的耳朵里,夏芷青觉得这个贫民窟的阳光也温暖起来了。
四王爷看到夏芷青的马车也带来了很多粮食和棉被衣物,“没想到,皇嫂和本王竟然想到了一块去,杜林,快去把马车上的东西分下去吧。”
“原来四王爷也挂念着这些贫苦的百姓,真是百姓之福啊。”夏芷青由衷的欣慰道。
二人详谈甚欢,热情的嫣然又带路领着夏芷青和四王爷去了本地最出名的酒楼里吃大餐。
清风明月,美食美酒,夏芷青觉得很久没有这么畅快过了。难得有知心的朋友,所以就特别豪爽的畅饮了几杯。后来就不省人事了。
半夜醒来在自己青宸殿的大床上,第二天嫣然来青宸殿做客才知道,夏芷青喝醉了之后又唱又跳,说了好多奇奇怪怪的话,还唱着什么“随风奔跑自由是方向……”嫣然和四王爷连听都没听过。后来还是四王爷派人悄悄的把夏芷青和嫣然送回了她的宫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