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华丽站在外面，刘胜男在里面，同事们帮着把何瑞的尸体放平，然后她认认真真的把尸体检查了一遍。等她从看房里出来，天已经黑了。
刘胜男疲惫不堪，李华丽问：“有什么发现么？”
她回答说：“一切还不能确定。”
局里的同事把何瑞的尸体抬上了车，开着走了。
有同事问李华丽和刘胜男：“你们还回局里去么？”
刘胜男说：“回去，我东西还在局里呢。”说着，她上了车。
李华丽也上了车，她回家也没什么事，现在又发生了一起命案，已经四起命案了，她想到局里再看下资料，就跟着也上了车。
警车行驶在马路上，赶上了下班高峰期，路上堵得厉害，车子走走停停，喇叭声不断。车顶传来了轻轻的啪啪声，李华丽朝窗外看去，车玻璃上落满了雨滴，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下雨了。她想，刚才心里很烦躁，可能是天气闷热的原因，现在下雨了，果然感觉好多了。
前面雨刷已经调到了最快频率，可挡风玻璃上还是很多雨水。路口堵住了，有人在拼命按喇叭，可没有人退让。
开车的同事生气的说道：“现在的人，真是的，明明知道堵着谁都过不去，还拼命的往前开，真不知道怎么想的。一个一个过不好么？非要堵一起，越挤越乱套。”说着，他也按了两下喇叭，可根本没有用，喇叭的声音淹没在了雨里。
李华丽朝前面看去，前面暴雨如注，汽车一个个都停在了那里，一动不动，像是都使出了浑身的力气，拼尽了全力抵御着大雨的冲击。
在大混乱中，没有谁会为别人着想。
她的余光看到了刘胜男，她低着头，像是在思考什么。李华丽觉得，她肯定是在思考何瑞的尸体。
李华丽背靠着座椅，手臂放在车门上，她看着外面，心想，现在的杜鹏帅在干什么呢？
公安局里，杜鹏帅正在头疼，他站在会议室的窗边，看着外面的雨景，他觉得，T市的一场狂风暴雨，也要很快到来了。
他拿出电话，拨通了李华丽的号码，很快，电话里传来李华丽的声音：“彭队。”
杜鹏帅说：“你在哪？”
“我在车上，正往局里赶呢。下着大雨，车堵路上了。”
“不着急，我在局里等你，你来陪陪我吧，我需要你的帮助。”
“我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到。”
“没关系，多晚我都等你。”
挂了电话，李华丽看着外面出神。开车的同事无聊，打开了收音机，收音机里传来一个女播音员非常职业的声音：“最新消息，今天下午在看守所里，一名疑犯暴死在看房内。据知情人介绍，这名嫌烦很有可能和之前的刘喜瑞被杀案和秋明被杀案都有关联。具体情况还没有详细披露。加上这名嫌犯，这已经是T市在短短一个月时间里被发现的第四名受害者，社会各界都在怀疑警方的办案能力，我是警方承受着史无前例的压力……”
回到局里，已经到了晚上九点，李华丽赶到会议室，杜鹏帅正面对着窗户站着，在他的身后是手机，手机里面播放着何瑞被杀的消息。李华丽走过去，关了手机。
杜鹏帅感觉到了李华丽，深吸一口气，想说什么，又忍住了。
李华丽说：“刚才回来的时候下起了雨，我们在路上堵车了。”
“我知道，你不用解释。”
“这不是重点，重点是在前面开车的同事，他提醒了我。他说，一个一个都能过去，偏偏要一起，弄得谁也过不去。”
“你到底想说什么？”
“我觉得我们也犯了同样的错误，我们不应该把这三起案件连在一起。我们把三起案件连在一起，于是我们的思路出现了大堵车。仔细想想，这三起案件联系在一起，当作一个系列案件来处理确实有牵强的地方。”
“无论是杀人手法还是面具，难道会不是一人所为？”
“有可能是一人所为，也有可能不是，不管是不是一人所为，其实我们有一个更加简单的思路，只要按照这个思路去破案，我们的思路一下就会清晰很多。”
“什么思路？”
“我们先假设，刘喜瑞案和秋明案，还有华海韶案，是一人所为，那我们岂不是只要破解了其中一个案件，抓到了一个凶手，那其他两个案子不是也就迎刃而解了么？”
杜鹏帅想了想，觉得确实是这样。“你是说先攻下一个？”
“是的，只要我们揭开了一个谜团，其他的谜团都会迎刃而解的。”
“那你觉得我们拿哪个案子做突破口比较合适？”
“秋明案，我觉得关于秋明案，我们掌握的线索最多。”
“表面上看是这样，其实秋明案也是疑点重重。”
“关于秋明的直系亲属，有结果了么？”
“有结果了。”杜鹏帅转过身，坐在了椅子上。
李华丽也坐下，他们都太累了。
杜鹏帅接着说：“秋明是逃到这里的，他在T市没有亲戚。”
“如果要是这样的话，那我们就可以大胆的推断，秋明是被刘爱华杀死的。”
得到了一个这样的结论，虽然有心理准备，杜鹏帅还是觉得一惊。“然后呢？”
“刘爱华其实是有杀人动机的，她和秋明的关系不好，她在外面又有情人，如果她要是想离婚而不得，那她起杀念也不是不可能。”
“然后呢？”
“刘爱华杀了秋明，然后把罪名嫁祸给何瑞。”
“你说秋明身上的字，是刘爱华刻上去的？”
“是的，这个人必须是和秋明非常熟悉的人，不但熟悉秋明，还非常熟悉秋明家里的情况。因为熟悉，所以她敢在秋明的尸体旁边待上很长的时间，从容的在秋明的身上刻字，要是换了别人，估计很难有这样的胆量吧。一般的杀人犯杀了人，心里都会害怕，即使是惯犯也会害怕，杀了人还不赶快跑，还留在那里干什么？等着被发现么？”
“你这么说确实有一定的道理，因为刘爱华对秋山别墅的情况特别熟悉，所以她敢在秋明的身上从容刻字。”
“是的，并且她杀了人也可以有恃无恐，因为他本来就是秋山别墅里面的人，甚至跑都不用跑。”
“确实是这样，可后面的事怎么解释呢？”
“后面的事就解释不清了，因为何瑞死了，不过从刘爱华服用阿密曲替林的量来判断，她应该是被何瑞所害。”
“可何瑞为什么要害她呢？”
“这个只能问何瑞，或者是刘爱华了。”
这全都是推断，对于推断的事，杜鹏帅并不是很激动，见不到证据，一切都只是猜测。
“我说的有道理么？”
杜鹏帅站起来说：“有。”
“你发现什么问题了没有？”
杜鹏帅一惊，他确实没有发现什么问题。“还有什么问题么？”
“如果秋明是被刘爱华所杀，那杀害刘喜瑞和华海韶的人又是谁？都是刘爱华么？”
李华丽的一句话，确实惊到了杜鹏帅，他猛的转身，真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感觉一盆冷水从头浇到了尾。“对呀，我怎么没有注意到这个细节，如果秋明是刘爱华杀的，那其他的两个人又会是谁杀的呢？”
“刘爱华和刘喜瑞，还有华海韶，应该是不可能有交集的，特别是华海韶，在华海韶出事的时候，刘爱华已经出事，并且神志不清的躺在医院里。在我们二十四小时的监控下，她是绝没有可能作案的。”
“杀华海韶的是另有其人。”
“是的。”
“那杀刘喜瑞的也是另有其人？”
“有可能。”
“所以，虽然这三起命案有很多相似的地方，虽然死者被杀的手法都很像，虽然他们都带着面具，但他们绝不是同一个人所为。”
“是的，虽然手法一样，但绝不是同一个人所为。”
“原来我们的调查方向一直都是错的。”
“其实我们的调查方向并没有错。”
李华丽的一句话，让杜鹏帅又是一惊。“你这么说是什么意思？”
“虽然三个案件并不是一人所为，但它们却是互相有联系的。”
听李华丽这么说，杜鹏帅呆在了那里。
“他们用相同的手法，并且都给死者戴上面具，这就是很好的证明。”
杜鹏帅有些跟不上思路。
“他们不是一个人，却用相同的手法，还都给死者戴上面具，本来是为了混淆我们的视听，让我们误以为他们是一个人，我们确实中了他们的计，但他们这样做也同样暴露了自己。”
杜鹏帅呆呆的听着李华丽下结论。
“这三起案件，应该是两到三个人所为，作案的绝不是一个人，但他们彼此却有联系。是两到三个不同的人，他们相互联系，用相同的手法杀了不同的三个人。”
杜鹏帅终于听明白了，他感觉案件一下变得更复杂了。“这案子这么复杂？”
“这案子说复杂也复杂，说简单也简单。”
“你有办法？那你赶紧说！”
“把刘爱华弄醒，只要她醒了，只要他把其他的杀人犯供出来所有的问题就都解决了。”
“如果她要是醒不了呢？”
“那样的话，我们就只好一个一个慢慢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