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子的主人应该是在里屋,他们只要在外面休息一晚,应该不会打扰到他。
然后唐余歌就查看亦婴现在的情况怎么样,就在询问亦婴的情况的时候,里屋亮起了微弱的烛光,还有咯吱咯吱的滚动声,在这漆黑的夜晚听来,还有点吓人。
亦婴顿时就忘记了疼痛,紧张的抓着唐余歌的袖子低声说:“余歌大哥,我们还是走吧。”
唐余歌没有回答她只是眼睛紧盯着门帘后面。随着滚动声越来越近,门帘被掀开了,唐余歌握了握手里的剑,移了一下身体把亦婴挡在后面。
门帘掀开之后,缓缓的划出来一个轮椅,是一个老妇人。唐余歌和亦婴都松了一口气。
唐余歌连忙跟老妇人解释他们在这里的原因。老妇人从出来就一直盯着亦婴的脸看,唐余歌都不确定自己刚才说的话她听进去了没有。
亦婴让这个老妇人看的浑身不自在。就向老人点了点头然后就躲在唐余歌的身后。
然后老妇人开口了:“你们为何来此?”唐余歌现在可以肯定这就是他上次到的那个声音,因为声音实在是太独特了,一听就能听的出来。
唐余歌就把他们此行的目的告诉了老妇人,得知他们要找的是南音婆婆的时候,老妇人的眼神有一瞬间的失神,很快就恢复了正常。
突然老妇人问了一个很突然也很让亦婴不好意思的问题,她问唐余歌,亦婴是他的妻子吗。
唐余歌不知道怎么回答,正犹豫着刚要说不是,就被亦婴抢先一步回答了一句干脆利落又响亮的是。
老妇人见两人这种状态,不仅笑了。亦婴见这个婆婆笑了,就不怎么害怕了,一开始她还在想为什么这个婆婆要一个人住在山里挺吓人的。
于是亦婴就开口问:“婆婆,你怎么一个人住在山里。”那老妇人一听这话,就慢慢收起了笑,脸上的表情不知道是失落还是无奈。
转过轮子就进了里屋,亦婴不知道自己说错了什么,似乎惹婆婆不开心了。唐余歌就让她别乱想,反正婆婆没把他们赶出去,让他们在这里过夜已经是很好的一件事了。
又问亦婴现在感觉怎么样。连亦婴都忘了,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胸口好像已经不疼了。
于是两个人就在屋里待了一夜,没有床睡,他们就趴在桌子上睡了,半夜的时候,亦婴突然醒了过来,听到很细微的笛子的声音。
由于夜晚很安静,所以这曲子听起来有点悲凉的滋味在里面。亦婴起身去寻找声音的来源,好像是在里屋,可能是婆婆吹的。
亦婴想就这样直接进去不好吧。但是又想自己又不是来偷东西的,而且今天好像是自己让婆婆不高兴了,应该去道个歉。
于是亦婴就悄悄地进去了,没想到婆婆见面的屋子是对着山的,一个小台子伸出去,可以离山很近一些。婆婆就在小台子上吹着笛子。
看着婆婆孤独的身影,再听着这悲凉的笛子声,亦婴突然觉得一阵伤心。
婆婆转头发现了亦婴在这里,转过头去擦了一下眼睛,然后像是对着大山说,又像是对着亦婴说,这只笛子和这首曲子都是他教给我的,我每天晚上都要吹一吹。
亦婴觉得婆婆说的可能是她的心上人吧,亦婴没有说话,站在原地不动。婆婆说:“你想听个长长的故事吗?”然后就自顾自的讲了起来。
在四十年前的这个时候,也是六月的一个炎热的一天,一个少女在河边洗衣服。
河水清凉清凉的,少女不禁玩起了水。殊不知这美丽的一幕都被此时经过这里的少年看在了眼里。
少年游山玩水路过此地,谁曾想看到了这么美丽的画面,于是就拿出笔墨,将这美丽的一瞬间画了下来。
于是少年就在这个美丽的苗家小村住了下来,和当地的人渐渐的熟络了起来。知道那位美丽的姑娘就是村里的人,后来少年和姑娘也熟络了起来。
他们一起在小溪边玩,少年画画,姑娘就看着少年画。他们在山上采草药,姑娘教少年区别各种草药的用途和名字,少年教姑娘念唐诗宋词。
时间不知不觉就过得很快,少年本来打算在这个美丽的苗家小村待半个月就走,可是因为有了这个姑娘的存在,他不知不觉已经待了一个月。
就在少年准备离开的前几天听说这里还有一座美丽的山叫天门山,就让姑娘陪她一起去山上玩玩。
于是他们就一起去天门山上玩,他们起的很早就是为了爬到山顶去看看日出。他们坐在山顶的山崖上,看着冉冉升起的太阳,然后再看着太阳从另一边落下去。
少年终于开口对姑娘说:“我马上要离开了。”姑娘看着慢慢落下山的夕阳,听到这句话,仿佛没听到一样,没有任何回答。
少年坐在山顶上,从怀中拿出一根短笛,这根短笛跟了他很长时间了,每到一个美丽的地方,他都要好好的吹一首曲子。
现在少年拿着他递给了姑娘,姑娘看着少年坚定的眼神,伸手接过短笛,看着他的眼睛点了点头。
接下来的日子里,少年把自己最喜欢的一首曲子教给了姑娘,姑娘跟聪明,学的很快也很好。
等她全部学会的时候,少年就要离开了。少年离开的那天,天下着小雨,姑娘没去送别,他也没有来道别。
姑娘现在高高的山崖上,远远的看着少年的背影越走越远,她抓紧了手心里的短笛。
自从少年走了以后,姑娘每天都在小河边,山崖上,他们一起呆过的每个地方吹那首他最喜欢的曲子。
很多年以后,少年回来了,又回到了这个熟悉而陌生的苗家小村,他很希望快点见到那个朝思暮想的姑娘。
在外游学的这段时间,他也曾经给姑娘写过信,但是从来就没有收到过回信。他以为这次回来可以永远和她生活在一起了,但是一切都已经变了。
这里的村民不准他进村子,也不准他去找那位姑娘,不管他怎样求这些村民,大家都不准他进村。
他就跪在村口,求大家告诉他原因,最后一位老人看不下去了,就说,姑娘已经成了圣女,不可能再和他在一起了。
少年知道在这个古老的湘西乡村里,有一种很厉害的蛊术,还有一个很神秘的圣教,当初就是这种充满神秘色彩的东西把他吸引到了这里。
但是对于湘西人来说,圣教是不可以对外人说的,所以他一点信息也没有得到。
少年固执的不走,他一定要亲耳听到他朝思暮想的姑娘说,她不愿和他离开他才会甘心。
他不相信姑娘不记得他了,他不相信她宁愿做什么圣女也不愿意和他一起幸福的生活。
直到已经成了圣女的姑娘来到他面前的时候,他才抬起头,看着他朝思暮想的姑娘笑了。
但是,他看到的是姑娘陌生的眼神,她冷冷的说:“你走吧,我是圣女是不能和你这种凡人在一起的。”
说完就冷酷的离开了,留下少年跪在冰冷的雨中。他失魂落魄的离开了这个苗家小村,再也没有回来过。
亦婴听到这里,眼泪已经流下了眼眶,她问:“为什么?”婆婆继续说,那个时候圣教是湘西人民的最高的信仰。
所以每个女孩都希望自己能够被选做圣女,但是那个时候的姑娘可不想,因为如果被选做圣女的话,那就代表着要为了全族的人民修炼蛊术。
而且修炼蛊术需要致纯的身体,所以圣女是不允许和人结婚的。而且不是每个人都有资格成为圣女的,因为修炼蛊术是需要特殊的体质的。
当时村里面上一届圣女选出来继承人就是姑娘,一开始姑娘极力的推辞,因为她要等少年回来娶她。
当时全族的人都请求她一定要以大局为重,不能太自私。迫于大家的压力,而且少年这一走都好几年了还没有回来也没有任何音信。
姑娘最后终于含泪答应了,成了圣教的圣女。直到多年后的某一天少年回来,这个时候姑娘已经是圣教的圣女,而且已经修炼了多年的蛊术。
她也成为了全族人的希望和信仰,这个时候听到少年归来的消息,她表现的很淡定也很冷漠。
因为她在决定当圣女的时候就知道迟早会有这么一天。终于见到那个思念了多年的人,但是她唯一能做的就是让他离开,并且留给他一个决绝的背影。
婆婆讲这个故事的时候很平静,看不出任何感情,但是亦婴知道她说的就是她自己,她就是那个后来成了圣女的姑娘,而那位少年就是她的情人。
亦婴问:“那后来那个圣女去找那个少年了吗?”婆婆看着远方的山,摇了摇头。
亦婴听到这里也不说话了,看着婆婆孤独的身影,亦婴拿起旁边的衣服,过去披在了婆婆瘦弱的肩膀上。
亦婴想这个时候就让婆婆一个人待着吧,于是就要离开,就在她要转身离开的时候。
婆婆叫住了她说:“你是中了蛊毒,我明天会开始帮你解蛊。”亦婴听了这个话,惊讶的说不出话来,难道这个婆婆就是大家口中所说的南音婆婆?
亦婴说了一句:“谢谢南音婆婆”就出去睡觉了。
亦婴回到外屋,看到唐余歌睡的正香,就没有打扰他,但是心里还是很兴奋。没想到他们找了这么久的南音婆婆就在他们身边。
这下她的蛊毒可以解了,她真想把这个好消息告诉唐余歌,但是余歌大哥因为照顾她昨晚本来就没睡好,好不容易睡个觉,就让他好好睡吧。
第二天清早,亦婴就忍不住心里的激动,把还在睡梦中的唐余歌摇醒了,唐余歌还以为有什么情况,赶紧爬起来拿剑。
这个动作可把旁边的亦婴给乐坏了,还没等亦婴把这个好消息告诉他,南音婆婆就从里屋出来了。
亦婴就连忙喊了一声:“南音婆婆早上好!”唐余歌听亦婴竟然叫这个怪婆婆叫南音婆婆,顿时就明白了。
连忙请南音婆婆救亦婴的性命,南音婆婆也不说是答应还是不答应。只是让亦婴跟她进去,亦婴就蹦蹦跳跳的进去了,唐余歌跟在后面也要进去。
南音婆婆看了他一眼说:“她又不是你妻子,你进去干什么?”一句话噎的唐余歌说不出话来。亦婴听了婆婆的话就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