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见昏迷好些天,被大夫判了死刑的小姐睁了眼,浅草惊愕之余还有惊喜,可没过一会,自家小姐又闭上了眼,浅草赶紧扑倒自家小姐身上摇晃起来:“小姐,小姐,你不要睡了,这一睡就醒不来了啊!”说到伤心之处,自个又忍不住哭了起来,可想到夫人吩咐不能哭,又赶紧捂住了嘴巴,样子好不凄惨。
这小丫头虽然劲不大,可这具身体实在经不起这番折腾,慕映萱无奈只好睁开眼睛,虚弱地开口:“我要喝水。”
正伤心的浅草听见慕映萱开口说话了,立马破涕为笑,慌慌张张给慕映萱倒了一杯水,正要递过来,又慌慌张张倒了:“这水是前天烧的,凉透了,小姐不能喝,浅草这回给小姐烧热的去!”
慕映萱忙叫住她:“不用了,你回来,把门带上。”
浅草应了一声,把门关了,轻轻坐到慕映萱身边。
慕映萱这时才认真打量她,这丫头长得眉清目秀的,不过脸上稚气未褪,两只眼睛肿的跟个桃一样,看得出对这具身体是很忠诚的,这样一来,很多事情都好办了。“浅草,之前发生了什么事,我什么也想不起来了。”
浅草惊叫一声:“小姐,要不要我去找大夫过来看看,可别落下什么毛病才好!”
“你别急,我先问完,迟了再叫大夫。”慕映萱看浅草果然乖乖坐下,不禁点了点头,思索片刻才开口问她,“你先跟我说说我这是怎么一回事。”
“浅草也不是很清楚,前日一早,夫人屋里的红梅就非拉着我上了街,回来就听说小姐失足掉进了莲花池……”说到这,浅草突然顿了顿,咬着唇不愿意说了。
慕映萱心里一动,估摸着这其中必定有内情。“你说吧,我什么都不记得了,你不说清楚这其中的内情,我没有防备,迟早又是要吃亏的。”
浅草点点头,小声说道:“我是听后院的厨娘说的,说是小姐是被夫人推下莲花池的,还不让人下水救小姐,所以小姐才……”说到伤心事,浅草忍不住又哭了起来,看得慕映萱都有些动容了。
伸手为浅草擦擦眼泪,慕映萱又问:“你说的夫人,可是我娘亲?”
“不是,小姐的娘亲在生下小姐后就过世了,夫人是老爷的妾室。”
那就对了,虎毒不食子,哪有亲娘对女儿下着毒手的。这么看来,这具身体的前任主人过得并不是很如意。慕映萱勾了勾嘴角,就当这是一场生存游戏,没有挑战也就没有乐趣了。
到中午时候,慕映萱才终于弄清楚这具身体的身份和人物关系,这具身体好巧不巧也叫慕映萱,是徐离国当朝丞相的私生女——与女婢酒后乱性的孽种,不过出乎慕映萱意料,这具身体前世不是足不出闺房的小姐,而是远近闻名的茶庄品茗庄的一把手,在商界混得风生水起,这倒正合了慕映萱的意,要是让她每天待在房里绣花读女戒,还不如杀了她来得轻松愉快。
也正是由于品茗庄生意红火,几乎垄断整个茶市,而相府妾室柳画眉的娘家也是经营的茶,加上这具身体的生母原先是柳画眉的陪嫁丫鬟,却以身代主,还留有孽根,她自然是把慕映萱视为眼中钉,欲除之而后快。
至于徐离国,她是没想到,阴差阳错,回到了几千年前,说不定那个陵墓就是穿越的通道呢!
现今是仁治二十三年,仁治帝轩辕征执位,可惜这位主子虽称仁治,却一度增加赋税,以供其享乐,所谓上梁不正下梁歪,官员们对上投其所好,报喜不报忧,对下横征暴敛,收受贿赂,可谓无恶不作。整个朝廷腐败不堪,下头民生怨道,就差一领头羊举旗子造反,到时候民心顺应,这徐离国也就到头了。
下午日光正好,想着这身体着实该好好晒晒太阳,所以慕映萱让浅草把躺椅搬到朝西的窗子下头,她躺在上头,又让浅草找了几本书来,有一下没一下翻看。
好在这边的文字跟现代已经没什么不同,就是频繁出现的繁体让她看得头疼。
慕映萱被暖洋洋的阳光晒得昏昏欲睡,忽然就听见门口有好几个人的脚步声传来。慕映萱半眯着眼睛,慢慢起身听了一会,又懒懒躺下。
“映萱啊,我听下人说你醒了,特意过来看看你。”
故作温柔的声音中难掩尖锐,慕映萱抬眼看向来人,是一个衣着光鲜,满头钗花的少妇,一张秀丽的小脸上扑了厚厚的脂粉,偏生还挂着虚假的笑容,令慕映萱难掩厌恶。这估摸就是相府现在的女主人柳画眉了,她身后还跟着几个丫鬟,其中一个打扮明显不同与其他人,想来便是浅草口中的红梅。
很好,主仆齐上阵,看来是不致她于死地她们是不肯罢休了,可惜她现在困得很,没心情跟她们斗心思。“夫人突然到访,映萱连热茶都没有准备,这身体又虚弱,还望夫人不要见怪。”
她虽然不知道古时候的复杂礼数,但以前被小猴子拉着看了不少古装戏,这会好歹能学个七七八八,应应急还是没问题的。
柳画眉挑了挑眉,强压下怒气,皮笑肉不笑地坐到矮塌边的椅子上,“前些天我见那莲花开得好,就叫了你一起去看,没想到害你落水,我心里头一直不舒坦,好在映萱你命硬,这会我也放心了。对了,这是我特意给你找的上好人参,你让丫头好好熬了,补补身子。”
柳画眉话才说完,红梅就托着一个精致的盒子上前。“小姐打开看看吧。”
慕映萱眼皮都懒得抬,这阳光晒得她着实犯困。“放桌上吧,映萱多谢夫人好意,等映萱身体好了,自然会给夫人请安去。”言外之意无非是让她赶紧走。
柳画眉瞪了瞪她,见她躺在塌上漫不经心的样子,肚子里一股怒火冲上来,正要掀桌子骂人,却被旁边的红梅止住,只好咽下怒火,柔声道:“映萱你身子才好,我也不便烦扰,你好好养着,听说茶庄那边已经派人来找你好几趟了,可别回头就撒手不管。我就先走了。”话说到最后,已经忍不住嘲讽,起身甩袖就走。
走到门口,柳画眉终于忍不住怒火,高耸的胸前剧烈起伏,显然气到了极致。“这小蹄子命真硬,这么着也没把她淹死,要不是怕传出去影响太大,我方才就上去把她掐死了!你看她那浪样,跟她那淫荡的娘一个德性!”
红梅赶紧拉着柳画眉往前走了一段距离,然后挥手示意身后几个丫鬟远远跟着,才好好安抚她:“当年我就知道青竹不是个省油的灯,没想到她竟然跑去勾引酒醉的老爷,才生出这么个妖精来!”
“早知道当年就一把掐死她,不至于留下祸根!”
“千金难买早知道,小姐,你不要为这生气,她一次不死,第二次可就没这么好运了,我们有的是机会对付她。就说那人参,别说吃了,她就是打开盒子稍微碰一下,过几天就会全身长脓包,见不得人,到时候品茗庄无人掌柜,咱们不就能取而代之了么!”
柳画眉越听越高兴,想到能看见慕映萱全身流脓,痛苦而死的样子,她就觉得心里十分痛快!不过是个丫鬟所出,也敢爬到她的头上!
浅草慌慌忙忙跑回来的时候,慕映萱几乎都要睡着了,屋里也没了其他人,只残留了柳画眉身上浓郁的脂粉味。“小姐,我听说夫人来过了?”
“嗯。”听到是浅草的声音,她连手指都懒得动一下,只轻轻的应了一声。
“那夫人没做什么吗?”浅草看慕映萱没什么事,也就稍微放心了,转头找茶水,这会才看见桌上精美的盒子 ,“小姐,这是?”
“哦,那是柳画眉带来的东西。”慕映萱看了一眼,翻了个身继续闭目养神,“我看院子里有棵桃树,你把那东西埋到树下,记住,不要打开盒子。”
谁知道那女人拿来的是补药还是毒药呢,小心驶得万年船,她可不敢拿好不容易捡回来的命来玩。
浅草眨眨眼,见慕映萱不像是开玩笑的样子,才应了一声,小心翼翼捧着盒子出去了。
柳画眉,我有的是手段和时间对付你,不肖你对我如何,也该为这具身体死之前的慕映萱讨个公道,就算是租金了吧。
过了一会,浅草才回来,一进门就说:“小姐,品茗庄的顾掌柜又来了,可是夫人早就说过,闲杂人等不得出入相府,所以顾掌柜只能让我给小姐带话。”
“哦?品茗庄的顾掌柜……”方才听柳画眉提起品茗庄的时候,她就有意让浅草去打探,这会倒是省事多了,“他是什么人,说什么了?”
“顾掌柜是小姐当年救的一个落魄书生,叫顾青,算的一手好账,小姐平时把庄内事宜都交给顾掌柜打理的。顾掌柜说,南边周家茶园的货出了问题,新茶里杂了旧茶,问小姐要怎么处理。”
慕映萱沉吟片刻,倒不是在想茶的事。“他不知道我落水生病的事吗?”
浅草看了看慕映萱的脸色,见她起身了,便倒了一杯茶递过去。“老爷不让人往外说,我前些天忙着照顾小姐,顾掌柜来了也没去见她,今天见了也没说,怕顾掌柜听了着急,坏了庄里的事,只说小姐染了风寒。”
“嗯,浅草你想得不错。”只是,“她”那位爹爹可就耐人寻味了,看来对于柳画眉的行为,他不是不知道,只是不插手,必要时候还要防止家丑外扬,看来,这相府她是住不下去了。
“浅草,你回顾掌柜,这事先压着,过两天我回去看看,再做定夺。”
要离开相府,这品茗庄少不得要好好经营,不然断了经济来源,她要在这个世界站稳脚就更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