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葛老,咱也不是不愿意帮县尊大人,可以前也整治过两次望山河,可都功亏一篑,这次怕是又一样的结果。”旁边一人也插话道。
这个被叫做葛老的人闭着眼,脑袋微晃的听着这些后辈的话,一语不发,看样子心里也在嘀咕着什么。
“请各位安静,县尊大人和水务司大人来了。”
一名小吏向在场的人说了这么一句,而后缓缓退下,紧接着吴越和许振就走了出来。
众人纷纷起立,向两位大人行礼,唯有那位葛老稳坐不动,不过眼睛倒是睁开了。
吴越客气了几句便请众人就坐,同时对许振介绍起了到场之人,首先便是葛老。
“葛老,我隆化隆的书香世家葛家家主,曾官至吏部侍郎,退下后也是食中散大夫之禄。”吴越颇为尊敬的介绍道。
我靠!许振有些吃惊,鬼知道隆化境内还有这么一位大佬,中散大夫可是清贵的文散官,位居五品,怪不得人家根本不用对自己这样的小鬼行礼。
许振赶紧对着这位葛老拱手行礼道:“下官见过葛大人。”
葛老看着恭敬的许振,摆摆手道:“已不在朝堂,大人的称呼担不起,许大人还是如同县尊一般称我葛老便好。”
“是是是,葛老!”许振再次拱手道。
“下面这位是何有画,隆化的大财主!家中田土不计其数。”吴越继续介绍起了刚才和葛老说话的那个中年人。
这次倒不用许振行礼了,而是何有画直接起身对两位大人行了礼后才坐下。
“再后面是……”
吴越一个个介绍过去,许振也一一认清了,最后他和吴越退回主位坐下,过场走完了,下面就该上正菜了。
吴越首先站起对所有人拱了拱手后说道:“想必各位也知道此次商议的是何事,我也就不拐弯抹角了,我与水务司许大人打算在望山河畔修建堰坝,引河水灌溉滚水凼荒原。
此次工程浩大,若是仅靠水务司和我这穷酸的县衙是撑不起来这么大的摊子的,所以需要诸位出力,当然,我也不可能让诸位白费力气却没有好处。
事成后我会和许大人一道上书陛下,为大伙儿表功,同时滚水凼的田地也会优先分配或者发卖给众位,不知意下如何?”
吴越话语一处,下面立刻就开始交头接耳,不过十余息后才安静下来,刚才那位何有画首先站了起来,对着葛老行了一礼,而后对两位当官的拱了拱手后说道。
“大人,修葺望山河这件事我们并不陌生,十年来我们也支持过大人两次,可这两次都失败了,不管是朝廷的拨资还是我们的集财,加起来整整近两万贯全都打了水漂。
不是在下拆大人的台,若是再来一次,恐怕无论谁都难以承受啊。”
“说的有理!”许振此事站了起来说道:“不过若是和前两次一样,我与吴大人定然不会做重整望山河的打算,诸位请看,这是我们新的计划,也是最有希望的计划!”
随着许振的话,几个衙役从后面拿来一张巨大的画轴缓缓张开举在半空,许振亲手绘制的望山河水利整治方略全在上面。
“诸位也别坐着了,请近前来,我为各位好好讲解一番”许振微笑着邀请道。
众人除了葛老都纷纷起身,围在了画卷旁,这样的地图他们还是第一次见,很是详细,也很是精妙,基本一眼就能看出哪儿是哪儿。
“诸位应该都听说过都江堰吧,数百年前的一道堰坝,造就了富硕的蜀中,而我与吴大人也打算在望山河边建造一个差不多的堰坝。”
许振说着用手指向了图纸道:“这里是离堆,用于分流,内河灌溉,外河自流而去,此处为分水鱼嘴,可将望山河强行分流,即便旱季也能引水进入地势稍高的滚水凼。
飞沙堰可调洪调沙,地图最下面是余姚简单开辟的河道,将引入滚水凼的河流继续向西,汇入响水河,如此一来,滚水凼必将成为北地江南!”
说了一大堆,实际上真正听明白的几乎没有,所以他们也没能从技术设计上反驳,只是那位何有画皱着眉道:“这么大的工程,三两年都无法完成。
这夏汛一来,又是无用功,瞬间就能将许大人画上的这些堰坝冲毁!”
“何先生,我这堰坝可不是乡里屯水用的土坝,而是混凝土坝,即便大水来袭依然能稳如泰山”许振解释道。
“混凝土?什么东西?”何有画疑惑道。
许振早有准备,冲着门外一喊道:“抬进来!”
很快,两个汉子挑着一块两尺见方的混凝土块进来,往地上一放后便自行出去。
“诸位,这便是混凝土,你们看着眼熟吧,就是架设山地自行车时用于牢固地基的东西。”
许振说着走到石块前,不知从哪儿摸出一把锤子,狠狠的在上面敲了几下,除了崩出些碎屑,混凝土完好无损。
“这东西坚如磐石,造价也低,用它来做堰坝,还怕什么洪水啊,要不何先生试试?”许振将锤子递给了何有画说道
何有画也不推辞,抡圆了就是一锤,砰!的一声,巨大的反作用力让锤子飞到了一旁,而何有画揉着手腕看了眼混凝土块后说道:“这可是好东西啊。”
“当然是好东西,中间再嵌入铁条和竹条,其坚韧足以抵抗洪汛。”许振很是自信的笑道。
“可这又如何”何有画站起身对着许振说道:“许大人,大水来了,堰坝能挺住,秧田可挺不住,一场大水就能将田里的庄稼全数淹死。
望山河依旧是条害河,滚水凼依旧是个不长庄稼的滚水凼!”
“何有画,你坐下!”
突然出现的声音在众人身后传来,一直未曾说话的葛老站了起来,拄着手杖一步步来到混凝土前,极为矍铄的眼神看着何有画。
“你已经是为了反对而反对了,可以不用说话了。”葛老的话很有威严,何有画立刻闭了嘴,退回到了人堆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