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你醒醒,不要睡了好不好,你睁开眼看看浅浅……浅浅好不容易跟您见一次面……”封浅浅不断摇晃着封母的身体,想要试图唤醒封母。
但封母双眸紧闭,脖子间的血还不断留着,浸透了封浅浅衣服,就连空气中都充满了血腥的味道。
就在这时,天空渐渐黑云聚集,雷声加闪电,电闪雷鸣,天气变化莫测,不一会,密密麻麻的雨滴落下来,很快,雨越下越大,雨滴不断砸在封浅浅的身上,封母的尸体上。
此时的雨宛如上天为这份杀戮悲鸣一般,来的毫无预兆……
赵玄胤踏着雨水走到封浅浅跟前蹲下,伸出手轻轻覆上她的小小肩膀上,嘴唇动了动,却突然发现自己居然不知道该说什么,直到半响后才道出一句话:“对不起……”
对不起,让她母亲无辜的性命成为这场权势斗争的牺牲品……
对不起,原谅他没能救出封母……
对不起,他没有想到赵玄雍会突然反悔,会选择鱼死网破,杀死了封母,他应该……应该早点杀了他,以除后患的……
他此时不知道该用什么语言安慰她,毕竟这一切都是因他而起……
封浅浅哭到声音已经沙哑,喉咙发疼,到最后只能呜咽,她抱起封母的头紧紧抱在怀里,声音空洞又悠远,“娘,我们回家,我们回家好不好,您做饭太好吃了,浅浅想要再吃一次,我们回家您做给我吃好不好?”
赵玄胤见雨势越来越大,如果还让她一直在雨中,她肯定会感染风寒的,所以,赵玄胤打了一个手势,叫来几个士兵把封母的尸体带下去,好好安葬。
就在几个士兵想要从封浅浅手中夺过封母的尸体的时候,封浅浅像是受到什么惊吓一般,整个人宛如刺猬一般,一手紧紧抱着封母,不断向士兵喊道:“你们要干什么?不许你们碰我娘!”
见此士兵停下了手上的动作,僵直在半空中,视线不自觉看向赵玄胤,想要征求他的意见。
赵玄胤一手把封浅浅抱进怀中,把她的头按在自己的胸前,心疼道:“封浅浅,我们回宫,我们先回宫好不好,封母已经死了,我们需要安葬她……”
不能让她的尸体就这样一直被雨淋……
封浅浅一听到死字,整个身体仿佛就像触电般从赵玄胤怀中弹跳开来,后退了几步,脸上的泪痕久的未干又布满了新的泪痕,不断摇着头,仿佛自言自语:“不,你胡说!我娘没死!她说她只是睡觉了,等回到家她就醒了,这是她睡前告诉我的,你为什么要骗我呢。你这个坏人,骗我到底有什么居心??”
封浅浅越说越激动,颤抖着手指不断指着赵玄胤,而后又把在场的士兵指了一遍,“还有你们,你们到底是什么人?你们是不是想要靠近我娘?”说着又紧紧抱起封母,对着那些士兵不断嘶吼,“你们想要对我娘干什么?不许你们碰我娘!快滚!快滚!!”
赵玄胤强忍着心痛,他一手掰开封浅浅抱着封母的手,把她抱起离开封母的尸体,见此机会,那些士兵立刻抬起封母的尸体走开了。
而封浅浅被赵玄胤禁锢在怀里,无论她怎么挣扎都无法挣脱掉,只能眼睁睁看着别人把自己母亲抬走,她只能不断的哭喊着,声音中透露出无尽的无助和乞求,“你们住手,快住手……不要把我娘带走,我求求你们……求求你们……不要把我娘带走……”
赵玄胤只能收紧自己的手臂,更加抱紧怀中的女人,仿佛就怕她下一秒就要消失不见般,“你娘她只是去了另外一个地方,她很好,他们也不会伤害你娘的,你放心……”
“不要……”她泪水不断浸湿了他的衣裳,而他只能不断安慰她千疮百孔的心,在她耳边不断低喃,“我们先回宫,回宫就可以见到你娘了……”
也有可能是悲伤过度,再加上长时间在雨中,她原本还在不断挣扎的力气逐渐变的微小,直到最后,她双眸紧闭,昏迷在他的怀中……
“浅浅?浅浅??”赵玄胤摇晃她的身体,发现她毫无反应,他心突然漏了一拍,恐惧就像巨大海浪一般向他袭来。
他愣愣看着怀里一动不动,失去意识的女人,他伸出手慢慢地移到她的鼻下探了探,才发现她还有呼吸。
顿时,他的心脏就像突然又复活一般,疯狂跳动,他慌乱抱起她直往皇宫中跑。
丝毫没有感觉出他刚才探她鼻息的手颤抖地连自己都控制不住,就连墨瞳中都布满了恐惧和慌乱……
封浅浅因伤心过度,又淋了很久的雨,感染了风寒,陷入了深度昏迷。
昏迷期间还不间断发起了高烧,还一直高烧不退,叫来了御医看了几次,又喂药给她喝后,烧才慢慢退了下去。
封浅浅昏迷了整整两天一夜才渐渐醒了过来,一醒过来,便看到赵玄胤弯着身体,头枕在手臂上,睡在她床边。
封浅浅醒来后身体动了动,也因她这个动作吵醒了浅睡中的赵玄胤,他身体仿佛鲤鱼打挺般站了起来,双手抚上她的双肩,惊喜道:“封浅浅,你醒了?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封浅浅视线渐渐焦距,她这才看清面前的男人是赵玄胤,此时的他一脸颓靡,黑眼圈布满了整个眼袋,眼眶都是红血丝,就连嘴边都微微长出了一些胡渣,整个人显得相当疲惫。
这样的赵玄胤封浅浅还是第一次见到……
封浅浅只是看着他,一句话都没有说,过了半响,直到赵玄胤以为她是不是因生了这场大病,导致喉咙不舒服,说不了话正要叫御医再来看看的时候,封浅浅终于动了动嘴唇,声音极小,但赵玄胤也听到了。
她说的是:“赵玄胤,放我走吧。”
他眸子因她的话一滞,她这样的话其实很早就跟他说了,也说了不止一次,但从未像这次一样,语气中充满了平静,没有哭泣,没有痛苦,更没有怨恨,就像是经历了大风大浪,人生跌宕起伏后的宁静,仿佛像死后再也跳动的心脏般平静……
但就因这样的态度,才是赵玄胤最恐惧见到的一面,他宁愿她把自己内心的愤恨发泄出来,打他,骂他都能可以,不要像现在这样,宛如一个陌生人一般,没有感情,只是平静地诉说着一切。
这让他深深感觉到他们之间走的越来越远,再也回不到原点……
他躲避她的眼神,没有再看她,只是轻声说道:“你先好好休息,有什么事情等你好了再说。”
他压好被角,起身就要离开,却感觉自己的衣角被人一手拉住了,他听到她声音细细的,充满了哀求,就像那天乞求赵玄胤不能把她娘带走一般,低声下气的声音传来,“求您……求您放我跟我娘走……”
赵玄胤背对着她,双眸缓缓阖上,身侧的手不自觉收紧,仿佛过了一个世纪般久,他才睁开眼,嘴唇动了动,最后只发出一个字:“……好。”
从那天后,封浅浅再也没有见过赵玄胤,他仿佛从她世界里消失一般,再也没有见他来过漪澜殿,这段时间一直都是杜鹃在照顾她,而自己母亲的骨灰也是习玉带给她的。
“这是伯母的骨灰,你说过要带她出宫离开,等你身体彻底好后便可带着伯母一起出宫。”习玉把一个白罐子递给封浅浅说道。
封浅浅没有接过白罐子,只是低垂着头,轻轻问道:“他呢?”
习玉见封浅浅没有接,就把白罐子递给旁边的杜鹃,杜鹃接过后他才接着说:“他还有一些事情要处理,等他处理完后您便可带着伯母离开,还有……对不起……这是他想要对你说的。”
习玉说完便转身离开了漪澜殿。
习玉说的没错,赵玄胤确实有一些事情要处理,赵玄雍虽然死了,但民间还有一些他们的余党,这些必须也要消灭掉,以绝后患。
而且,他们似乎漏掉了一些事情,那就是两年前赵玄胤在囚牢中放的那场火,那场火势很大,凭借赵玄雍一个人的能力是不可能逃的出去的,除非有人帮他,让他能在这场大火中逃出生天。
而这个人在整个他们斗争中都未曾出现过,仿佛想要的目的根本不是像赵玄雍一样,要的是皇位。
不管对方要的是什么,只要是跟赵玄雍有关系的,肯定不简单,所以这段时间赵玄胤不仅缉拿围剿赵玄雍那些余党,还查出了当年是谁救了赵玄雍。
是三王爷赵玄伐,正如赵玄胤猜测,他要的并非皇位和赵玄雍的势力,而是钱!
他在民间开了几家赌坊,还开了不少的妓院,很多地方都有他的赌坊和妓院,他就是想要从这赚取利润,当然,也是因为这个,赵玄胤相续查出了他不仅开了这些,私下他的手下经常压榨百姓,强取豪夺,害很多家庭都妻离子散,开的妓院当地县令也忌惮他的身份,很多东西都不敢跟他面对面跟他干,所以导致那些县令在查那些嫖赌就算出了很大的命案也是过过场子,当地官员根本就不敢拿他怎么样。
所以也才让他在民间毫无顾忌,剥夺百姓的血汗钱,引诱那些有家庭的成人男性沉迷女色,再也不管家庭。
而他为什么选择要救赵玄雍,他就算被赵玄胤抓住,也是笑呵呵道:“因为他是我大哥,我们是兄弟,血缘关系溶于水,难于割舍。”
即使他这样说,赵玄胤还是不相信他的说辞,不过,事到如今,他也不再追究他们之间的关系,因为赵玄伐做的那些事足以让他死一百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