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属下认识这人,他好像是赵大人,是掌管这个辖区的当地县令官,只不过……”习玉蹙紧眉头,还是想不通心中的疑虑。
“只不过什么?”赵雪芮有点不耐烦习玉的吞吞吐吐,一点不爽快的样子。
“只不过很多大臣私下对这个赵大人的口碑可不是很好,听说他还欺压百姓,经常不顾百姓的死活,只管自己的利益。不过呢,虽然他有时候会贪图一些钱,但是至今未出现很大的命案,也暂时找不到他贪污的证据,这些也只是那些大臣私下交谈的,具体还待探查才清楚。”
“不是吧,看他现在为百姓施粥,不像是你说的不顾百姓死活,贪污之人啊?”封浅浅一脸疑惑问道。
“你错了。”许久未开口的赵玄胤突然开口说道:“你们注意看站在最后一个的那个乞丐,佝偻着腰的那位。”
??
确实看到了最后一位乞丐,高高瘦瘦的,佝偻着腰,一看到有人从他身旁经过,他就会低垂着头,貌似怕其他人发现他,他还左看右看,眼神中充满了提防和胆怯。
他不是要等待他们发粥吗,为什么还一脸怯怯的样子,就怕别人发现他是谁似的。
渐渐地,队伍越来越短,轮到他的时候,他把头低垂的更低了,封浅浅这也才发现队伍那边还有一个人,像是县令的手下,每次轮到一个人的时候,他都要对方拿出一个牌子,不知道是什么,等他们都拿出来他看后,施粥的人才会把粥盛给对方。
而轮到那个高高瘦瘦的乞丐的时候,他低垂着头,县令的手下叫他拿出牌子,他也推脱很久都拿不出来,他们站距离太远了,听不到两个人之间说的话,但是封浅浅能从对方的口型中知道应该就是说那个乞丐没有牌子也敢来排队要粥,两人说了几句,随后,那个手下居然,,居然一脚踢向那个乞丐的胸膛上,那个乞丐应声倒地。
而排着队的那些人个个眼中漏出恐惧,想要离开,但是看到对方有吃的,又舍不得走,依旧继续排着队等待施粥。
“简直太过分了!!还有这样的人吗,看本公主不好好教训教训他!”一看到这,赵雪芮直爽的性子就按耐不住了,撸起袖子就要跑过去干架。
封浅浅及时拉住她,“公主,莫冲动莫冲动,我们还不知道那边具体情况,静观其变,再等等看看。”
封浅浅确实说的没错,这个县令太奇怪了,他的手下一脚把乞丐踢倒,他脸上居然一点变化都没有,平静得太过可怕了,貌似经常干这种事情的人。
乞丐也是人啊,难道在他们那些人眼中那些乞丐的命,都命贱于草芥,可以任由他们践踏吗?
“封浅浅说的没错,不过,现在也不用等了,我们就跟着那个乞丐,应该可以从那乞丐那一探究竟。”赵玄胤一副确定的神情道。
“对,皇上说的没错,那个乞丐已经走了,我们快些跟上去。”习玉说着抬步便跟上那个乞丐。
那个乞丐一副垂头丧气的样子,一手还摸着自己的肚子,眼睛直直地看着对面的包子铺,吞咽着口水,但是又想到自己没有钱,又转回头低垂着头踱着步走。
突然他面前出现了一个白白的馒头,他只是怔愣了下,双手往衣服上擦了擦,立即抓起馒头狼吞虎咽大口大口吃起来。
一个馒头差不多快吃完了,他才反应过来这个馒头是哪里来的这个问题。
他转身,便看到了赵玄胤和封浅浅他们几个一脸微笑的看着他。
封浅浅手里剩下的几个馒头递给他,道:“吃吧,看你好像很饿了。”
“你们是谁?”乞丐犹豫了下,刚要伸出的手又缩回去,一脸防备地看着他们。
“放心,我们不会害你的,而且你不是也刚吃了一个我递给你的馒头吗?”
仿佛拿人手短,吃人嘴软,见封浅浅这么说,他这才缓和了脸色,拿过封浅浅递过来的包子道:“谢谢你们。”
“你先吃饱吧,哦这还有水,喝点水不会太噎着。”封浅浅又把水递给他。
等他吃饱餍足后,他才再次抬起头,眼神中多一些阴郁,问道:“你们是不是有什么问题想要问我?”
赵雪芮一边的眉毛微挑,震惊地看着他问道:“你怎么知道我们有事问你?”
他突然冷笑一声,似是看透了他们一样,道:“那你们到底是不是来问事情的,如果不是,我就走了,多谢你们刚才的款待。”
说完他抬步转身就要走,习玉伸出手挡住他去路,道:“有。”
“好,跟我来,这里不方便说。”他淡淡说了句,便自己径自往前走了。
徒留封浅浅他们有些疑虑地我看看你,你看看我。
而后习玉看了赵玄胤一眼,经过了赵玄胤的示意,这才放心跟上去,他们几个也随习玉尾巴跟上去。
虽然封浅浅还有很多疑惑没有得到解答,比如说,这个乞丐为什么知道他们有事要问他?而且他们也没有提前说是什么事情,他又怎么知道他们问的事需要找一个安全的地方才可以说?其他地方不方便说?
那个乞丐把他们带到一个破庙里,哎,怎么这个地方的那些乞丐基本都是住在破庙呢?不过想想,确实,像这些三餐都成问题的乞丐,哪里还有好一点的住宿啊,就目前来说,破庙已经是他们最好的归宿了。
“这个是我经常住的地方,虽然破旧了点,但是下雨的时候,还好,还能有一个遮雨的地方。”那个乞丐一屁股坐下来边说道。
“你不是伍城县这里的人是吗?”赵玄胤看着他,语气淡淡地问道。
乞丐抬起头回视他,眼眸中多了一份睿智,半响,他才回道:“是。”
“那你又是哪里人?”封浅浅不嫌弃破庙里的灰尘,顺着他的话随口一问。
“我本是伍城县邻近窟头村的人,因半年前村里突发瘟疫,导致很多村里的人死亡,田里的庄稼也受殃及,闹起了饥荒,渐渐地,村里每户人家都没有了经济来源,饿地只能被迫流落至此乞讨为生。”
“瘟疫?那有查明是什么原因才导致引起的瘟疫吗?”站在一旁的习玉问道。
“没有,那场瘟疫导致死了很多人,又加上闹饥荒,基本都没有人会有精力去查什么原因,只是下意识地去找大夫看病,缓解自己的痛苦。”
“那现在窟头村还有人健在吗?”封浅浅问道。
“还有一些老人和小孩,大多都是苟延残喘地生活着,那个村庄现在已经成了一个疫城,官府为了不让他们出来感染其他附近邻村的村民,所以都筑墙把窟头村围成一个圈,那里的人们出不来,外面的人也进不去,不过,像现在这样的村庄,也没有人敢进去。”乞丐苦笑一番,似是笑自己的命运亦或者笑村庄那些村民早就注定的命运。
“既然说那是你以前住的村庄,那你又是怎么逃出来的,逃到这里,难道那些人不知道你是窟头村的人吗?”赵雪芮插了一句问道。
这也是封浅浅疑惑的点,他开始不是说官府已经把那个村子已经围起来了,他又是怎么逃出来的。
“我在官府还没筑墙的时候已经走出来了,那时候我和我母亲和弟弟都出来了,那时候只有我娘感染这个瘟疫,所以在后来的逃荒中,我们一直都小心翼翼乔装打扮,就怕有人遇见认出了我们,但是不幸的是,我娘在半路中熬不住死了,而我弟弟硬生生被饿死了,只剩下我孤身一人。”说到伤心处,他眼角泛泪,眼眶微红,一副要哭的样子。
封浅浅起身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他:“对不起,勾起你伤心的往事。”
“……我没事。”他用衣袖擦了擦眼角欲滴的泪水。
“那你刚刚在县令那里想要他们的施粥,最后被他手下踢了一脚,把你赶走是什么回事?”
赵雪芮的话问出了在场他们几个一直疑虑的问题。
他把手里的碗狠狠一摔,愤怒道:“那个县令根本就不是在施粥,只是听说最近皇上会微服私访来这个地方,所以这几天他一直想做样子皇上看,说不定会碰到皇上,被皇上狂赞一番,会让他升官加职。”
“什么?简直岂有此理,那个县令可还真是一个狡猾之人啊。”
“没错,而且他就算施粥,但也不会施粥给伍城县以外的外来人,所以凡是伍城县本地人,他们手里都会有一个牌子,这个牌子相当于证明自己的身份,每次那个县令施粥时都只会给这些带牌子的人,其他人不但不给,而且还会拳脚相加把你打一顿,如果被他们打成什么样也不会有人管,在这个地方,那个赵大人就是老大,只有他说了算。”
“怎么这样,简直太过分了!”封浅浅愤愤不平道。
难道就只有本地人才是人吗,其他外来乡的人就不是人了吗?
“所以,因你不是本地人,没有那个作为身份证明的牌子,所以你去排队想要一口粥,被他们发现后打了你一顿,既然你明知道没有牌子是喝不到他们的粥的,那你为什么还要尝试排队呢?”
那个乞丐看了习玉一眼,而后又低垂着头,像是懊悔但又不得不面对现实的无奈,闷声道:“我已经好几天没有吃过东西了,太饿了,所以没有办法,我想要尝试下……说不定我隐藏的好或者对方有一丝松懈,这样我就可以喝到粥了。”
他说的话从开始的无奈到后来饿到对吃的东西的强烈渴望,所以才致使他不顾会被人殴打的机会,还是想要尝试一下。
经过那个乞丐说的那些话后,他们基本都已经了解到这个伍城县为何这段时间出现了那么多的乞丐和荒民,敢情大部分都是那个窟头村里走出来的村民。
最后,赵玄胤给了一些银两给那个乞丐,如果要彻底减少这些乞丐的流浪和荒民,唯一的办法就是要根治,所谓的根治就是——
需要亲身过去窟头村看看,同时跟那个乞丐道别的时候赵玄胤也特意咨询了怎样去窟头村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