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冰凉的指尖触摸到她下巴皮肤时,带来一阵颤抖的战栗。
她身形一抖,不敢睁开双眼,更不敢说话。
“说话啊!怎么不说话了?你不是挺能说的吗?”他的手劲儿更大了。
她不语。
“说啊!”他大声地喝了一句。
封浅浅身形抖得更加厉害,僵硬着一颗心,微微睁开双眼,眼中闪过害怕的波光。
“皇上,贱婢真的不是故意的。当时看您身体那么痒,就想给您抹点药膏缓解一下,可谁想到,那药膏只适合贱婢,不是您,让您……让您受罪了!”
赵玄胤那深邃黝黑的眸子里沉静一片,里面还隐隐透露出一丝的阴险。
“你知道朕愤怒的点是什么吗?”他脸色已经很难看。
“贱婢……”要是,他生气的点不是她刚才说的那几个吗?难道还有其他的地方?
“贱婢刚才不是认错了吗?”封浅浅瘪着嘴巴,一副非常可怜的样子。
“你是真的不知道?!”
“贱婢是真的不知道,还请皇上、皇上明示!”她只能壮着胆子把自己送到他的剑下,怎么样, 就得看命运和运气了。
他抬起另外一只手,微凉的手指轻轻地从她粉嫩的脸颊上划过,一双可以魅惑众生的桃花眼波光粼粼,那里有锐利的光芒亮起。
“那好,朕就告诉你。”他缓缓低沉的声音在她的耳边响起,“朕最讨厌的人就是——没有在朕的同意下,擅自跑出去。”
“可是我去给你配药的!”
“朕不管你出于什么原因,这是违抗圣旨,挑战朕的权威,你……”他淡淡的呼吸喷在她的脸上,声音不大,却有一种致命的强迫力,“可知道?”
封浅浅已经吓得魂儿都没了。
她在民间自由自在的性子惯了,平时跟赵玄胤说话也是没大没小的,她能活到现在已然是奇迹了。
“贱婢、贱婢知道。对不起,请皇上饶过贱婢这一次,贱婢再也不敢了。”她皱着一张小脸,可怜兮兮地把手里的药膏拿到他的面前,献宝儿似得说着,“皇上,这是贱婢特意为您的过敏症状研制的药膏,您身体出的疹子太多了,贱婢还是快些给您上药吧。”
赵玄胤视线一转,看到她手里的药膏,眼中那锐利狠厉的眸色才稍微缓解一点。
他站起来,居高临下地看着她,“那你就快些给朕上药吧。”
语毕,他便转身走向内室。
封浅浅大大地呼了一口气,仿佛从鬼门关走了一遭,捡回了一条命,心中悬着的大石头终于放下心来。
她起身,跟在他的身后,走了上去。
封浅浅小心翼翼的跟上去,一点大动作都不敢有。
赤裸着上半身的赵玄胤一步一步的走向内室的床边,怒气似乎还没有排解出来,后背崩紧,周身散发出的来的冷空气,冷如冰窖,如果人一坠落进去,便是漫无边际的冷冻,仿佛能够把你的所有神经都全部冻住,连句话都说不出来了。
简直太可怕!
这里毕竟是皇宫,自由自在惯了的封浅浅深知,既然她已经选择了赵玄胤这一边,那么她就必须得全心全意的为他做事。
赵玄胤是一个多疑,你永远都想不到他心里在想些什么的男人,如果想要在皇宫中平安生存下去,不仅仅要提防太后,更要万分地讨好赵玄胤。
不然,她或许连活着出宫的机会都没有了。
娘亲还在宫外翘首以盼地等待她的归来,她万万不能在皇宫中丧命,以后不管发生什么事儿。
第一,先抱上赵玄胤的大腿,正所谓树大好乘凉,或许以后,赵玄胤会在某件事情上救到自己。
这第二,她绝对不能触怒太后、温云儿温贵妃和杨惠锦这后宫的三个女人,这三个女人一看哪个都不是省油的灯。
要是触怒了她们,必定会不好过。
可是,如何做到不触怒她们呢?这是一个很严峻也很难的问题。
就在封浅浅胡思乱想之时,赵玄胤已经走到榻边,猛然顿住脚步,转过身看她。
封浅浅因为想事情想得太入神,一时没注意到赵玄胤已经停住脚步并转过身看她,就这么的撞上他的胸膛。
“咝——”
封浅浅回过神,似乎听到了赵玄胤一声闷哼的压抑之声。
她心口一抖。
该死,又闯祸了!
赵玄胤原本惨不忍睹的胸口,再次被她这么一撞上去,冒出来的水泡都给挤破了。
而刚才的那一声闷哼,就是从赵玄胤的口中溢出来的。
封浅浅立即立正,呼吸凝滞,连一口呼吸都不敢呼出来了。
刚才的那一撞,似乎撞得他很疼,赵玄胤紧紧的抿住唇线,深呼吸了好几下才勉强忍住这股疼意。
“封、浅、浅!!”赵玄胤一字一顿地叫道。
“对不起,对不起,皇上,贱婢不是故意的,求您这次原谅贱婢!”她又开始求饶。
“封浅浅!你每次做事情能不能不要那么糊涂?!不要总是等做错了事情才过来求饶好吗?!这里是皇宫,不管戒备还是警界,都是要打起万分精神的,你能不能给朕打起万分的精神?!”赵玄胤忍不住大声喝道。
他发现,自从封浅浅进宫,把她归结为自己这一队的时候,他对她的耐心竟然超出了以往的界线,对他竟然会有出奇般耐心。
以往的他从来不允许任何一个人出错误,凡是出错误者,杀无赦。而对于背叛者,那就施以五马分尸的极刑。
可是他对封浅浅不一样,他对她的耐心超出了他的想象,她还做过了这么多的错事儿,可她竟然还能完完整整的活在他的面前,已经超出了他的想象了。
到底是一个什么原因才导致这样,赵玄胤并没有往深处细想。
只是觉得,他能对封浅浅有这么大的耐心,也不过是因为,他每天晚上跟她睡在一起,她能够给他一定的安全感,让他不再难以入眠。
每天晚上他跟她睡在一个房间或者是一张床上,他都不再失眠过,以前难以入眠的隐疾也是渐渐的好了。
或许是因为这个原因,对于犯了这么多错误的封浅浅,他还能随意这么大的包容和耐心,原因也不过如此了吧。
“皇上,贱婢……”封浅浅想要解释,但忽然想到自己好像也没有什么好解释的,便住了口。
她总不能说出自己刚才想的事情吧?
如果让赵玄胤知道她有这个心思,他非扒了她的皮不可。
“怎么,没话说了吗?”赵玄胤虽然是在斥责,或许封浅浅没有从他的声音里听出来,他的声音里有一股无可奈何的宠溺。
但初恋的感觉很微小,如果不仔细去听,是万万听不出来的。
“皇上,金币还是为您擦药吧!”眼见赵玄胤又要发脾气,封浅浅赶紧转移话题。
赵玄胤恶狠狠的瞪了她一眼,什么话都没说,便一挥衣袖,旋身挺直地坐在床上。
狭长的眼睫毛一敛,那双深邃的眸子望向他,“这一次,那朕就倒要看看,你这个不顾违抗朕的命令,贸然跑出勤政殿而制作的药膏,到底能不能够把朕的过敏给治好了!”
赵玄胤的声音里透露出一丝不容拒绝的危险,煞有一种你这次药膏的效果还是像刚才那样的话,那你就乖乖的把人头留下吧。
封浅浅眨了眨眼睛,忽然感觉手中的药膏沉重了几分。
她拿起药膏,心慌慌地上前,打开药膏的盒盖子,用干净的医用木竹子片,把药膏黏在上面,然后再把竹片贴在患处,把全身所有的患处都涂满。
首先要涂的地方是脸,再然后是身体。
但封浅浅似乎踌躇了一下,抬头就撞进他的眸子里。
她愣了一下,闭上眼睛把药膏黏上去,壮着胆子在他的脸上涂着。
在涂抹药膏的过程中,赵玄胤整个视线都没有离开过她,一双锐利如夜鹰的眼睛紧紧的看着她, 仿佛她如果稍有不慎,就会把他吃掉一样。
好不容易熬到把脸上所有的患处都给涂抹好了,封浅浅不自觉的松了一口气。
“怎么,给朕涂抹药膏,你感觉压力很大?”许是怒气无处发泄,今天赵玄胤说话都阴阳怪气的。
是啊,压力非常大,难道你没有看到她不知道深呼吸了多少次,才敢壮着胆子,逼着自己把所有的视线都盯在他脸上的患处,不要被他的视线说迷乱。
对于这个阴晴不定的皇帝,封浅浅遵守的第一条格言就是——拍马屁,无止无尽地拍马屁,无休无止地拍马屁!
“呵呵,怎么会呢?能够为皇上服务是贱婢上辈子修来的福分,很多普通人想要伺候皇上,都还没有这种福分呢!”封浅浅大言不惭地回道。
赵玄胤冷笑了一声。
封浅浅分明在他的眼中看到了来自妖艳贱货的不屑。
要死。
赵玄胤是何等聪明的人,她这点小把戏在他的眼中,也不过尔尔而已。
但他更加聪明的是,他并没有戳破封浅浅的谎言,而是任由她继续拍马屁下去。
而封浅浅也知道,自己的这些小计量在赵玄胤的眼中,不过是一眼就被猜透的马屁。
但对方不戳破,那她也毫不说破喽。继续拍赵玄胤的马屁已经成为她人生中最大的乐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