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皇子十分满意地点点头,这才又看向赵玊:“案件查的如何?”
赵玊道:“一切顺利,不日便可回京。”
五皇子道:“万事小心。”
赵玊点头:“我会的。”
一时间,整个桌子上都陷入了一片沉默中。五皇子依旧静静看着她,直到半晌,才又轻笑道:“算起来,你我从当年一见后,就再也没有缘分再见一面。倒是如今再见,也显得生分了。”
赵玊连忙道:“殿下言重。殿下同阿玊而言,正如兄长般亲切,岂会生分。”自然,这种鬼话,连赵玊自己都是不信的。毕竟在她的印象里,从来就没有见过这位五皇子,虽然对他有所好感,可也仅仅只是初次见面的好感而已,哪里会有什么兄长般的亲切。
五皇子却笑了笑,语气温柔:“幼时的你,却不是叫我殿下的。如今阿玊却只称呼我为殿下,这岂不正是生分了吗。”
赵玊讪笑:“论礼数论尊卑,阿玊都该唤您一声殿下才是……”
可不等赵玊话音落下,五皇子已打断了她的话:“叫我叔叔就好。”
赵玊:“……什么?”
五皇子定定地看着她,一双深邃的眼睛写满了打趣:“或者哥哥也行。”
赵玊脸色憋得泛了红,这种调戏的口吻是怎么回事?有些不敢置信得憋了五皇子一眼,赵玊道:“还是……叔叔罢。”
其实说起来,赵玊和皇家的学院关系已经很远,根本就不用再扯什么叔叔哥哥,可五皇子他要硬扯点关系,也不是不行。既然他脸皮厚,她也就顺藤摸瓜应下得了。
可五皇子这种不要脸的攀亲带故,在阿九看来,这简直就是一种恬不知耻。人家永邑王才十几岁,可五皇子你的年纪算起来,比沈太师还要大个一岁,就这一把年纪的老男人,还好意思让人家永邑王叫他哥哥,真是不要脸!
阿九情不自禁又在心里将对面的五皇子翻来覆去得吐槽了无数遍。甚至于他都隐约接受了自家的沈太师似乎真的喜欢上了永邑王的这个设定,毕竟从现在来看,喜欢永邑王的还不止沈太师一个,至少对面的这个五皇子应该也是喜欢永邑王的。
既然大家都喜欢永邑王,那自然应该是他家的沈太师抱得美男归才行!虽然断袖什么的不太光荣,但是没关系,大不了他回头再替沈太师谋划几个女人回去,替公子传宗接代,问题不就解决了吗。
赵玊丝毫不知,就在自己和五皇子说起这件贪墨案的时候,阿九已经在旁边,将以后太师府的小妾们生的儿子,过继到赵玊名下的事都划算好了。对,就过继个两男一女差不多,额,又或者三个男两女也行……
等到五皇子好不容易要回房了,赵玊和阿九便站起身来,一齐和五皇子上了楼,回到了雅间去。有间客栈是扬州城内颇有名气的客栈,所以五皇子和赵玊干脆就在此开了房间,就此住下了。
经过阿九一夜的提防,终于顺利迎来了第二日的太阳。
而就在赵玊和五皇子洗漱好,在客栈一楼的大堂内吃早餐时,便有一组官兵呼啦啦得涌入了客栈内,一窝蜂得涌到了赵玊和五皇子身边来。
为首的扬州城张同知对着赵玊又跪又拜,一边哽咽得请求着赵玊的原谅,求赵玊原谅自己保护不周,竟让那杀手有机可乘。而他更是连夜得审问了那几个还未死绝的杀手,终于逼问了出来,原来这些杀手都是附近山头的土匪头头,正是想要将赵玊给拐到山上去,好劫了赵玊的财,顺便再杀了赵玊,好对上家有所交代。
简而言之,便是有人花钱,要买赵玊的命呢!
赵玊脸色越来越差,张同知额头上遍布了冷汗,补救道:“都是下官保护不力,还请永邑王……”
不等这同知将话说完,一旁的五皇子已冷笑道:“既知自己保护不力,那不如就此辞官离去。”
张同知脸色瞬间变成了酱瓜色,不敢置信得看向五皇子,一边暗自打量他的身份,一边颤声道:“下官,下官家中尚有八十老母需要赡养,下又有三岁小儿需下官养活,下官着实、着实……”说及此,重重叩头。
赵玊有些看不下去,挥手让这同知起了,这才问道:“太子如今何在?”
张同知脸色犹豫,却是顾左右而言他,不愿多说。
五皇子脸上的笑意愈加灿烂。他斜倚在桌边,轻笑道:“说来惭愧,本王的探子来报,说是本王的好哥哥,如今还在那庆元春内枕玉温香。不知可是真的?”
张同知方才尚且还不能确定这男子的身份,可此时却瞬间就反应过来,练练对着五皇子叩着头,一边说着‘下官该死,下官该死’。可他却没有反驳五皇子的话,可见五皇子说的是真的。
赵玊气得脸色铁青。堂堂太子,却这般荒唐,像个什么样子!她本还想等着太子一齐回京去,可如今看来,却当真没有这个必要了。
想及此,赵玊对张同知道:“烦请张同知替本王转告太子,本王有事要先回京,还请太子慢来。”微顿,“贪墨一案,该处理的本王皆已处理了,剩下的判刑收尾,就劳烦知府和张同知,一齐辅佐太子完成。”
交代完毕,赵玊便对张同知下了逐客令,任张同知怎么劝自己先回扬州知府,皆是不理。
等张同知好不容易离去了,赵玊打算直接启程回京城,五皇子倒是想要护送赵玊回京,可想了想,却还是止步于扬州码头。只在赵玊上船前,反复对着阿九交代,务必要让赵玊平安抵京,否则定唯他是问。
阿九对于五皇子这种莫名其妙地自来熟,感觉很讨厌。他是太师府的人,从来只听命沈太师一人。可五皇子却反复使唤他,弄得他都不知道该如何向赵玊解释,他真的不是五皇子的人,而是沈太师的人啊!这不是让赵玊愈加误会了吗!
阿九心中急得额头上渗出了一层汗,可嘴边依旧淡笑而有礼貌得对五皇子鞠躬作揖,表示自己一定会竭尽全力保护永邑王,将永邑王的命视为珍宝。
五皇子十分满意,大手一挥,终于让赵玊和阿九走了。
此时正是一天之晨,耀眼的金光洒在河面上,将这一片波光映衬得金光粼粼,漂亮得不可思议。
赵玊和阿九一前一后站在船头,眼睁睁看着岸上一袭紫色牡丹大袍的五皇子变得越来越小,直到最终变成了一个小点,完全消失。
阿九很高兴,不由笑眯眯得对赵玊道:“王爷,我们终于回京了。”
赵玊有些莫名地看了他一眼:“你离开你的主子,难道不该是忧愁的吗?”
阿九急忙道:“王爷,您误会了,我并不是……”
却就听赵玊又道:“想来五皇子做事未免还是鲁莽。竟直接派你过来保护我。若是被有心人一查,未免会牵扯出不好的事来。届时若说五皇子和永邑王相互勾结,那便大事不妙了。”
想了想,又轻笑道:“说起来,我倒是比较佩服沈太师。”
阿九耳朵瞬间竖了起来,想听听赵玊怎么说自家的主子。
却听赵玊道:“沈太师倒是个沉得住气的。都说他眦睚必报,小肚鸡肠。不想我这次离京许久,却不见他有何动作。”声音低了下去,“他是打算不同我计较太多,还是……打算等本王回京后在收拾我吗?”
赵玊仰起头来,对着前方波光粼粼的湖面灿然一笑:“无所谓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他给了我这么多天的平稳日子。我倒也该好生谢过他。谢他这几日未曾来打扰我。”
“……”阿九沉默许久,终究是将嘴中的澄清话全都吞回了肚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