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夜时分,打更之后的金城一片安静。
若是放在半年前,此时的金城街道定是热闹繁华一片,而如今,却是因为独霸门的存在,原本灯火辉煌的街道,只剩下了几道寥寥的灯笼挂在屋檐。
几张破烂枯叶落下,随着冷风飘至昏暗的街巷,尽显萧瑟。
城头上放哨的卫兵抱着见底的酒坛,醉醉醺醺地依靠在瞭望台旁,眼神迷离。蓦然间,一道黑影以极快的速度闪过他的视线,随后便没了踪影。
卫兵将眼目睁大,似乎有些诧异,却又是紧接着摇头一笑,似乎认为自己喝得太醉,一时之间出现了幻觉。
而此时,黑影已是翻过了二十米高的城墙,来到金城的西边街角。
淡淡火光从身边一道阁楼的窗沿透出,照在黑影之上,一张俊美的面庞显露而出。
正是秦恒。
在答应助安茹脱困后,他便是当天赶到了金城,又摸着夜色溜了进来。
四顾之下,发现周边无人,秦恒掠上一个最高的顶楼。
他很快便发现,就算没有安茹的描述,他也能轻松找到独霸门的驻地,因为整个金城,只有一个地方灯火通明。
漆黑的萧然夜空中,一抹来自眼眸中的寒芒一闪即逝。
脚尖一点,秦恒整个人即是跃起,化作一道残影朝着北方掠去。
独霸门所在,是一座足有五层高的石楼,恢弘大气的门前是两座三丈石狮,有如活物,尽显威严。
两个昏昏欲睡的邪修打着哈欠,丝毫没有守门该有的样子,不过作为金城的霸主,他们也自信没有什么人敢夜闯独霸门大本营,除非是活得不耐烦了。
然而,一道黑影慢步行来,旁若无人般路过两个邪修的身影。
两抹细不可查的毫芒从指尖射出,没入两个昏睡邪修的脖颈,这两个人即是在没有任何察觉的情况下,便被抹去了生命。
秦恒古井无波,双手向前一推,大门吱吖一声打开。
跨过门槛,他又转身将门扣上,门前一切再度恢复平静,唯一不同的是那两个守门的邪修已经没了呼吸。
……
独霸门,大院内是一片歌舞升平,四处都能听到男人的挑逗和女子的娇笑声,空气之中,弥漫着胭脂水分的香气。
若是不知道此地是邪修的大本营,秦恒还以为自己误进了风月场所。
就在这一片奢靡气氛之中,无人注意到,一道貌不起眼的身影已经从前院慢慢走到了最深处。
秦恒发现,独霸门最深处的一个阁楼,已经是没有什么人影的存在,就像是那些邪修有意避开这个地方一般。
“独霸门门主应该就是在这里吧?”
秦恒目光闪烁,直接翻身进屋,蓦然间,他却是听到隔壁间隐隐传来女子的啜泣声。
灵识透体而出,发现隔壁只有一个女子的气息,而且似乎还不是普通人,是一个武士境的修士。
就在这时,走廊处突然传来脚步跟隐约的话语声。
“真是可惜了啊,这么个美人儿,三爷居然要我们将他抓去血祭。”
“是啊,这种女人可是很难得一遇的。”
“你说,要不我们哥俩先爽一爽……到时候再送去阵室……”
“什么?!你想女人疯了吧?!你不知道三爷的血祭条件乃是需要元阴不破吗?这种话以后可别再说了,这可是要掉脑袋的事!”
“哦……”
两个邪修说着,一边打开了隔壁间的大门。
里面跪坐着一个黑发女子,一身蓝色的翠烟衫,咬着贝齿,低声咽唔着,看上去可怜至极。
“咕噜……”
黑发女子梨花带雨,却又带着一丝妩媚,似乎是激起了其中一个邪修的欲望,下意识地双目发直,吞了一口唾沫。
身旁的同伴用手肘狠狠打在了他的腰上,才让他倒吸一口凉气,回过神来。
“小美人儿,时间到了,跟我们走吧。”身穿灰色劲装的大汉舔了舔干燥的嘴唇,说道。
黑发女子抬起头来,美目之中流露出怨毒之色,咬牙道:“你们这群邪修,竟然用处子之血祭炼血婴,就不怕不得好死吗?!”
“既然你都叫我们邪修了,那我们祭炼血婴又有什么好奇怪的?”面对女子的尖锐话语,大汉倒是毫不在意地嘿嘿一笑。
“跟她废话这么多干嘛啊?三爷若是等急了,没我们好果子吃。”另一人开口道。
被缚住的女子听闻,即是面露惨白,开始剧烈挣扎起来。
“哈哈哈哈,你看把小美人儿吓得。”
两个邪修见到此幕,相视一眼,不禁都是大笑起来。
蓦然间,黑发女子却是抬起头来,眼波之中带着一丝疑惑,却是停止了挣扎,怔怔地望向两人。
只见两个邪修脸上的幸灾乐祸已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凝滞不变的惊恐,瞪大的双目中,写满了不可置信的神色。
而他们的脖颈,不知在何时,已是被两道吞吐的剑罡穿透了去。
两道身影重重倒下,露出后面站着的秦恒。
“咳……你好,能麻烦解释下什么是祭炼血婴吗?”秦恒挠挠头,一脸人畜无害地问道。
黑发女子尚有些惊魂未定,她抬起头上下打量了一遍秦恒,喘着气问道:“你是修士?”
“没错。”秦恒点点头。
“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你也是被抓进来的?可是独霸门从来没有抓过男人啊。”黑发女子有些错愕地说道。
“我是自己走进来的。”秦恒说道。
“走?”
女子显然很是惊诧,问道:“你进来干什么?”
秦恒笑道:“受朋友之托,来找独霸门门主切磋切磋,结果无意中碰见了你们,所以现在想问一下,你们之前所说的祭炼血婴,到底是什么?”
听闻,女子不禁苦笑,摇头道:“你还真是不要命。”
她又说道:“祭炼血婴乃是一种南荒蛮族的秘法,通过提炼处子之血,并将一个初生婴儿淹死在血池之中,从而使得那些寿元将至的部落长老重获新生。”
秦恒恍然大悟道:“所以独霸门点名送过来的那些金城女子,虽对外界说是寻欢作乐,但实际上却是一个他们用来祭炼血婴的幌子对吧?”
女子点点头,说道:“那些邪修生性好色,贪图淫欲,所以抢走女子倒也不是什么稀奇事,但是祭炼血婴这种人神共愤的事,若是被传了出去,自然是会引起八方愤恨。”
“原来如此。”
女子提醒道:“我劝你还是快走吧,此地是进来容易出去难,如果在这之前被人发现,你恐怕就真的只能命丧于此了。”
“你呢,你不打算跑吗?”秦恒抬了抬下巴问道。
女子凄惨摇头道:“他们早在我体内种下了血毒之印,只要我出了这个院子,这群邪修便会立马有所感应,无论我逃到天涯海角,都无法逃脱他们的追捕。”
“那我也不先走了,你知道他们祭炼血婴的阵室在哪,能带我去吗?”秦恒问道。
“你想干什么?!”
女子憔悴的面容上满是焦急,说道:“你是真的不要命了吗?!趁着现在赶紧跑吧,到外面将里面的真相告知天下,说不定还能让更多的无辜者免于灾难。”
秦恒笑了笑,说道:“放心吧,这独霸门能杀死我的,不超过两个。”
听罢,女子不知道这个陌生少年的自信是从何而来,只得无奈地叹口气,选择了妥协。
本来她还将这个俊俏少年当成了唯一的希望,却没想到后者竟如此的盲目自信,似乎丝毫不打算听劝。
那他准备留下来干什么,难道还想凭借一己之力阻止血婴的祭炼吗?简直是天方夜谭!
就在这时,秦恒左手一翻,手心之上顿时出现了一颗褐黄色丹药,随手一抛,便是稳稳地落在了黑发女子的手心。
“把它吃了,精神会好很多的。”
黑发女子的目光聚焦于手中的丹药上,她的神情即是变得呆滞。
“这是……五级疗伤丹药?!”她怔怔抬头,心神震撼。
黑发女子只是一个常年奔波于底层的武士境修士,否则也不会沦落到被抓到这个地方来。而她这一辈子,从未见过五级的丹药,更没见过有人会把五级疗伤丹药像路边白菜一般随意送人。
或许这就是财大气粗吧。
想到这里,女子心中更是惋惜,将五级丹药服下后,打坐将其炼化。
终于,一炷香后,她精神恢复得七七八八,才盈盈起身,在死去的两个邪修身上一阵摸索,抽出一个像钥匙一样的东西。
“走吧,既然你执意要去。”
秦恒点点头,紧随在后。
两人在阁楼内拐了好几道弯,最终是在一道刻满赤色符纹的石门前停了下来。
黑发女子神情复杂地望了秦恒一眼,说道:“这是你最后一次逃出这里的机会,确定要我把这道门打开吗?”
秦恒肃然点头。
女子转过头去,掏出那把搜出的钥匙,从凹槽中插了进去。
透着厚重的石门缓缓开启,仅是在露出一点缝隙的那一刻,即是一股浓郁的血腥之气扑面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