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当我和小乌兰在医院门前的花丛中散步时,身边的灌木丛突然剧烈晃动起来。被黑色斗篷笼罩全身的杀手自树丛中跃出,如同一道黑色闪电般直射我的前胸,一指递出!
那电光火石的一瞬,时间仿佛定格!
只听得耳边“噗”的一声闷响,钻心的疼痛席卷而来。
“这大概……便是筋肉骨血在一瞬间同时碎裂的声音吧?”我努力瞪大眼睛盯着凶手被黑色斗篷覆盖的脸,脑海当中刚刚划过这样的念头,便看到几个激光瞄准镜投射出的红点瞬间汇聚到了来人的脸上。
“不许动,举起手来!”身后医院高层的窗口处传来高喊声。
穿黑色斗篷的人只愣了极短的一瞬,便骤然一个翻滚,飞快冲进了来时的草丛。
一时间,医院门前中枪声大作!
子弹贴着我的头皮嗖嗖飞过,我连忙按着小乌兰一起卧倒,好减少误伤的几率。很快,一队穿着全套特种作战服,荷枪实弹的特警冲了过来,顺着行凶者逃走的方向摸进灌木丛,追了上去。
我扶着小乌兰从地上爬起,先确认了一下她的胳膊没有碰坏,这才低头看向自己的胸口。只见躯干正中胸腹连接处的衣服上破了一个手指大小的圆洞,一丝殷红的血迹正顺着洞口汩汩流出。
“哈哈,看来还是叔叔你的仇恨值比较高啊!”小乌兰大笑道。
小丫头显得很是兴奋,好像刚刚完成了一次了不起的冒险,而我看着那个洞口,却不禁有些后怕。
小心地撩起上衣,摸到胸口的血洞位置处,我从衬衣内侧揭下原本贴在那里,内衬海绵的5mm钢板,发现上面竟然多出了一个小凹坑!揉着自己胸前的淤青,我感慨道:“乖乖,这得多大劲儿啊?!还好文斌靠谱,凶手首先对准的果然是他告诉咱们的位置!”
“文斌哥哥当然靠谱啦,他功夫很厉害的!”小乌兰脸上难得露出了崇拜的表情。
“只是我刚刚在想,幸好这凶手是个真正的高手,这要是他学艺不精,咱们把要害穴位保护好好的,结果人家一指头点歪了,那多尴尬!”
“安啦叔叔,如果点歪了,那你顶多只是断几根肋骨,胸口多个血窟窿而已,不会马上就死,还可以抢救一下滴!”
“臭丫头,快呸呸呸!”
“呸呸……哈哈哈哈!”小乌兰笑得就差满地打滚了。
自从我得知凶手在郑芷将老爷子转移往书房的路上悍然出手袭击后,立刻便推测凶手很可能是因为害怕东窗事发,急于完成自己的复仇计划。出于这种心态,凶手极有可能会进一步扩大自己的杀戮范围,试图将挡在自己面前的人全部清除掉。
而现在来看,蒋老爷子已经被保护起来,蒋先生则依然被羁押在警局,那么屡次找到蛛丝马迹,导致他的计划越来越难以为继的我,无疑是一个很显眼的目标!
因此我们这趟到医院来,给小乌兰治伤的同时,也是想要用此机会,以自身作为诱饵,引蛇出洞!离开蒋老爷子的豪宅前,我拜托郑芷安排了两件事情。第一,通过郑家的影响力,让警局安排人手布控医院,争取凶手一露面便让他无法逃脱。第二,安排蒋家之外的人,用最快的速度制作一批钢板海绵加双面胶组成的“护心镜”,在救护车赶往医院的半路上交给我们。这样一来,在蒋家可能蛰伏的内鬼或凶手本人看来,我们只是单纯地登上了救护车,然后赶往医院,成为了最显眼的目标。
而我和小乌兰在救护车上收到郑芷送来的“护心镜”后,立即按照文斌的指导将身体前后两面最致命的几处大脉要穴全数保护起来,赌的就是凶手作为点穴高手,会优先选择使用自己最为熟悉的方法来行凶。
就算你手指头练得再无坚不摧,难不成还能穿透钢板?只要敢点穴,保证疼的你掉眼泪!
事实证明,最后果然不出所料,凶手一指悍然点来,然后“噗”的一声,手指头戳到钢板,顿时骨断筋折……
而郑大小姐安排的接应人手也十分给力,一路跟着我们暗中布控的,竟是一队全副武装的特警,见事不妥更是立即开火,没有丝毫的犹豫!不过从嫌犯刚刚的身手来看,若是一般的警察,还真有可能让他给跑了。
不一会儿,只见两名特警一左一右架着一个全身覆盖黑袍的人朝走了过来,前后还各有几名特警持枪戒备。黑袍人的兜帽已经被掀开垂在脑后,我定睛看去,赫然发现此人竟真的如同小乌兰所说一般,是没有脸的!
此人裸露在兜帽之外的皮肤上布满触目惊心的烧伤疤痕,本该是五官和头发的地方光秃秃一片,只残留下仿佛蜡烛融化一般的痕迹!
当特警押送着这名嫌犯从我们身旁路过,走向停在医院门口的警车时,他忽然扭过头,融化的面孔上两只没有眼睑的猩红色瞳孔直接瞪视过来,接着,本该是嘴的地方裂开了一条狭长细缝。一个阴恻恻的声音幽幽传来:“只要有机会,我一定亲手杀了你!等着瞧……”
我和小乌兰异口同声地倒吸了一口冷气,被震惊的无以复加!
因为刚刚那句话若是忽略掉语气和内容,单纯从音调上来说,竟是个相当悦耳动听的女声!!
直到嫌犯被押上警车扬长而去,我和小乌兰还依然笔直的呆立当场,对刚才的一幕难以置信。
“……这凶手,是女的?!”小乌兰惊道,“力气比我都大,钢板都戳出坑来了啊!”
我回忆了一下蒋老三下体被割的凄惨死状,忽然苦笑道:“我想我大概知道,她为什么会对蒋家如此仇恨了……”
嫌犯落网,危机终于解除,我和小乌兰也总算松了一口气,优哉游哉地溜达出来,打车赶回蒋老爷子的豪宅。到门口时,刚好碰到被释归来的老朋友——蒋伯年蒋先生。
蒋先生见到我第一句话就是:“事情我都听说了,辛苦您了!”
我无所谓的耸了耸肩:“举手之劳,更何况,对于这么离奇的案子,其实我也是很好奇的。”
我们和蒋先生一起走进豪宅,一路来到书房。书房门口的封锁状态已经解除,但老爷子身边除了郑芷之外,依旧还是安排着4个保镖,将老爷子保护在正中间。
郑芷见到我们进来,先是微微躬身跟蒋先生打了个招呼,接着一双美眸转向我,微笑道:“太叔先生,真的是太辛苦你了,没受伤吧?”
“咳咳……没有。”人人都对我这么客气感激,我一时之间竟有些不太习惯,“那个啥,其实我想说,先别急着高兴,咱们现在只不过帮助警方抓住了一名嫌犯,还不能确定此人就是凶手呢!”
“已经基本确定了!”郑芷笑容灿烂,“我刚刚收到警方的最新消息,嫌犯因为身体曾经被严重烧伤过,双手指端的指纹都已经融掉了。警方在凶器青铜钺上发现的痕迹虽然没有第二个人的指纹,但却有一些其他的痕迹。由于这些痕迹变化多端,之前没人把它们和指纹联想在一起。而这次将嫌犯遭受过严重烧灼的手指纹路与其进行对比后发现,吻合度高达98%!”
我捻着下巴沉吟:“精通点穴,指纹和凶器上采集到的吻合,又对我心怀恨意试图报复,的确算得上是铁证如山了!只不过……我还有一点十分在意。”
郑芷闻言一愣:“是什么?”
“还记得我们之前的分析吗?凶手每次作案时之所以能够完美避开所有监控,很可能是因为她在蒋家有内应,这才能够对安保系统了如指掌!更何况,那柄被用作凶器的青铜钺价值不菲,古玩店老板更是服务非常周到得第一时间便将东西送到了客户手上——很难想象,若是没有某个豪门大族的成员在背后支持,一个身体残疾的女子是如何将东西买到手的!对了,我上次让你去查蒋伯城和蒋伯年家中的监控系统是由谁设计安装,由谁进行维护的,有结果了吗?”
郑芷摇摇头:“已经在查了,但暂时还没有结果。”
“尽快吧,这事情不弄明白,我总觉得心里不太踏实。另外我还有一个猜测——凶手作案的手法极其残忍,而又充满象征意义,我一直觉得这应该是一起仇杀。而落网的嫌犯,则是个曾经惨遭烧伤的女人!联系起蒋伯来下体被割掉的死状,我很怀疑此人之前是不是曾经被这位蒋家三公子进行过某方面的侵害!我觉得你可以从这个方向也查一下。”
我正一本正经地分析着案情,等到说完才发现,蒋老爷子和郑芷两个人竟是齐刷刷脸色剧变!
“嗯?!这里面是不是有什么我不知道的事情?”我敏锐地捕捉到了两人的神情,追问道。
“这个嘛……”一向待人接物落落大方的郑芷此时竟有些支支吾吾,一双漂亮的眸子左右躲闪着,还时不时瞟向蒋老爷子,似在观察他的反应。
最后,蒋老爷子叹了口气,起身走到书法的落地窗前,背对着我们沉声道:“还是让我来说吧!唉,除了伯来这个畜生,是我们蒋家家门不幸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