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倒吸了一口凉气,怒道:“炮爷,你这是什么意思?!”
“小兄弟,对不住啊,不是炮爷信不过你们,只是咱出来跑江湖的,凡事总得有个保险不是!你放心,这枚炸弹完全是靠雷管来引爆的,安全的很!”侏儒一指窜天猴手中握着的一个红色按钮的遥控开关,“我师弟按下那个红色按钮,或者你们自己试图拆下炸弹,这玩意儿会立即引爆,否则就算从十层楼上往下扔都不会炸。所以,嘿嘿嘿,只要你们诚心实意的跟我们师兄弟合作,就绝没有危险,事成之后,保证让你们安安生生地离开!”
此刻我的脸色一定不太好看,但眼见事情没有了讨价还价的余地,只好跟小杰对视了一眼,深吸了一口气:“那么炮爷,说说你的计划吧!”
五分钟后,炮仗师兄弟们所说的火并计划正式开始。
窜天猴走到杨二爷那个昏迷的手下面前,手起刀落,干净利落的一刀封喉,顿时血如泉涌。那可怜的哥们喉咙深处嗬嗬做声,很快便倒在血泊之中,一动不动了,令人作呕的浓烈铁锈腥味在古墓陈腐的空气中弥漫开来。我之前不是没见过死人,但毕竟是第一次眼睁睁看着有人在眼前被杀,只觉得一股酸气顺着喉咙往上翻,几欲作呕。窜天猴那干净利落的手法更是让我不由得想起了前两天晚上在旅馆隔壁鲜血淋漓的诡异雕像旁,看到的那具喉管被切开的死尸!
反倒是小杰要比我镇定许多,看我脚步虚浮,扶了一把。这小子除了怕鬼,其他时候胆子其实相当大。我拉着小杰,强忍着恶心走上前,帮他将大把的血液涂抹在全身各处。
这对师兄弟没有去拿杨二爷死去手下的枪,而是各自取了一支精巧的手弩,显然对这种武器更加信赖和熟悉。窜天猴从随身的包裹里掏出一支特殊的射矢,尖部不是箭头,而是一只小小的钩爪,冲着顶端的洞口射出后,后面连着柔韧的钢丝。只见他身法身法轻盈无比,真如猿猴一般,手脚并用,分分钟就爬到了洞口,然后又用钢丝把我们一一吊了出去。
到达上层古墓后,坐地炮对我们被推下坑这一神秘事件耿耿于怀,提出要将那座被爆破炸开了石门的墓室完全探查一遍,我连忙反对,说时间紧迫,那墓室里面保不齐真有什么不干净的邪门东西,最好不要节外生枝。于是几人用两扇倒地的石门将洞口虚掩,就此作罢。
接下来的步骤,就是要最后进来的小杰先行爬出洞口,吸引杨二爷一伙人的注意力,然后窜天猴和坐地炮两人紧跟其后,与内应土老狗一起,对杨二爷等人下黑手。我则作为人质,走在最后。
在钻进狭窄的盗洞通道前,我回过头,将手电放低,试探性地对着虚掩的石门方向轻声叫道:“乌兰图娅?”这四个字是蒙语,我按照记忆中巴图的发音方式连在一起小声说出,仿佛只是一串语气词连成的无意义音节,但若我所料不错,里面真是巴图的小女儿,必定不会听错。
墓室门口安静无声,我试着又喊了一遍,借着手电的余光,果然看到一个怯生生的身影从石门后的缝隙间探出半个脑袋。我冲她笑笑,将手链伸到光束下晃了晃,小声说了句:“跟紧我!”然后俯身钻进了盗洞。至于后面有没有人跟上,我无法回头,也不能够确定。
很快,前方传来了若有若无的交谈声,大概是已接近了地面。还没出盗洞,小杰就开始按照计划发出惊天动地的凄厉惨叫声,可以想象,如此情况下,地面上的人肯定都被吓了一大跳。
外面隐隐传来嘈杂的人声。紧接着,大概是遍身涂满鲜血小杰被接应出了盗洞,我隐约听到有人倒吸了一口凉气,粗声粗气的问:“他妈的,下面到底是什么情况!”小杰的哭腔则凄厉地喊着:“死了!都死了!下面……有东西!”
地面上立刻诡异的安静下来,按照计划,这时小杰应该装作精神受到刺激乱跑躲开一段距离,然后走在第二个的坐地炮迅速抛出炸弹制造混乱,师兄弟二人借机冲出。可似乎出现了变故,小杰语无伦次的惊恐尖叫声如约而至后,便听到有人喊小心,接下来便是一声枪响,预料当中的爆炸并没有发生。
前方的侏儒骂了一声,师兄弟两人便先后跃出了盗洞。我被刚才的枪声搅得心神不宁,连忙向前快速爬了几下,但出于谨慎,只是小心翼翼的探出半个头查看。
今夜月色半掩,但星光很亮。接着朦胧的星辉,地面上的景物隐约可见。外面的情形一片混乱,枪声大作。我首先去寻找小杰的身影,生怕看到的已是一具中枪倒地的尸体。结果发现这小子跑的比兔子还快,直奔文斌和月蓉兄妹而去。再看文斌,不知用什么手段,早已自行挣开了绳索,朝小杰吼了一声“救我妹”,便直扑杨二爷手下那名用刀的高手,一脚将后者手枪踢飞后,两人转瞬间斗在了一处。
自己一行人都安然无恙,我松了口气。四下打量一圈,发现灌木丛中散落着不少碎纸残片,距离我不远处的草窝子里还露出小半截雷管。这估计便是先前侏儒扔出的炸药包了,看这意思,应该是刚抛出手就被人开枪打散,故而没有引发爆炸。这一记先手的失利,使得以有心算无心原本应该取得的压倒性优势,变成了眼下的胶着局面。
文斌和杨二爷手下那名高手功夫难分高下,两人竟然连瞅冷子捡拾武器的机会都没有,全凭拳脚相向,饶是我对武术知识所知寥寥,却也能看出这战斗的凶险万分。侏儒坐地炮和彪子则是依托附近的灌木、石墙和鼓风机等设备躲藏游走,用手枪和弩箭相射,子弹威力强大,但弩箭胜在无声,防不胜防,两人一时谁都奈何不了谁。光头大汉则护在杨二爷身边,防备着行踪飘忽诡异的窜天猴。
眼看场面已经混乱到了极点,现在的问题便是如何才能借机逃跑了。我不禁想起一种玩身份扮演的卡牌游戏,我们现在所处的地位就好像游戏当中的内奸,不能太过偏帮一方,而是要两相援手,尽可能的让双方僵持和消耗,才能最终达到团灭所有玩家,独自一人胜出的目的。这种援手,并不一定需要亲身冲锋陷阵,有的时候,需要的仅仅是暗地里的推波助澜!
我瞥见唯一闲着的土老狗手握洛阳铲躲在一只木板条箱之后,两只眼睛在黑暗中精芒四射,似有犹豫,不知在想些什么,于是立即大喊:“土老狗,还不动手!”我这一嗓子下去,不论这老罗锅到底是一门心思的要跟坐地炮等人扳倒杨二爷,还是打算当见风使舵的墙头草,都被逼的没有了退路,只能上我们的贼船了。果然,护在杨二爷身边的光头大汉听到我喊土老狗动手,眼中闪过一道厉芒,也顾不得去分辨这话到底是真是假了,趁着窜天猴弩箭上弦的空档,一梭子子弹就就扫向土老狗方向,击在碎石上,溅起连串的火花。
老罗锅的藏身之处只是一只木箱,对子弹的阻碍效果极小,立时就有一抹血光闪过。只见他一声惨叫,身子歪倒在外,不知是何处中枪,但却反而发作了一股狠劲儿,右臂猛地一挥,手中洛阳铲闪电般掷出,望光头大汉方向分心便刺!
电光火石间,光头大汉身形下意识躲闪,却依然被锋利无比的洛阳铲刺中左肩,鲜血顿时如止不住的喷泉,飙出老远。就在光头大汉身形一窒的关头,窜天猴抓住机会,弃弩用刀,身形鬼魅般闪过,匕首直接切断了他的喉咙。
杨二爷见势不妙,早就转身跑向悍马车方向,窜天猴如影随形,紧跟其后。与文斌打得不分胜负的那名高手护主心切,虚晃一招,转身朝窜天猴方向追去,被文斌一记势大力沉的崩拳击中后腰,一口鲜血喷在地上,却借着这一拳上的前推之力加速跳出圈外,冲向远处一追一逃的两人。而文斌的反应让我无比欣慰,他自然不知道我和小杰在地下与坐地炮等人达成的协议,更不知道我心里的真实所想,此刻看到形势难明,便第一时间向小杰和月蓉靠近,进行保护。
此时战场上呈现出了3V3的局面,但侏儒一方土老狗中枪,杨二爷一方则是为首之人战力全无,尚有战斗力的人双方都只剩两个不说,并且已经相互牵制的局面。反观我、小杰、文斌、月蓉4人,都是全须全尾,半点伤势都没有,正是逃跑的大好时机!
唯一的麻烦,就是我身上的炸弹!
之前我清晰记得,控制这组炸弹的遥控掌握在窜天猴手中,但这对师兄弟两人应该都是玩爆炸的高手,不排除侏儒手中还有另外一个副控制器的可能性!
稳妥起见,看来还是得把这炮仗二人组给坑死再跑!那么为了平衡双方实力,杨二爷那边的两个战斗力也必须得下绊子解决。我不由地啐了一口,妈的,这还真是要玩一把难度最高的内奸啊!
想到这里,我眼珠一转,目光再次盯住了倒地不起的土老狗:“老狗,猴子,快按起爆器,把悍马炸掉!别让那姓杨的跑了!”
我这话一说,窜天猴倒还没什么,土老狗那里受不了了。这老罗锅估计本来是想坐山观虎斗,刚才被我喊的那一嗓子给阴了,当下再次听到我的声音,发出了一声凄厉而不甘的怒吼。但这吼声听在旁人耳中,却好像是生无所恋的关头,要最后疯狂一把,坐实了我谎称悍马车上藏有炸弹的事情。毕竟现在炮仗二人组已公开和杨二爷等人开战,这两位都是搞爆破的行家,杨二爷这边的人自然会对车上可能藏有炸弹的事情疑神疑鬼。而且我觉得,如果侏儒两人早就有心要和杨二爷对着干,说不定还真在车上藏了!
果然,被我一闹,本来已经快跑到悍马旁的杨二爷顿时像只受惊的兔子般窜起,连忙折向手下那名用刀高手奔来的方向逃窜,速度之快让窜天猴都愣了一下。就他这一愣神的功夫,用刀高手抽出腰间一把飞刀掷向他的喉咙。窜天猴也是伸手敏捷,闪身躲过,却没防备用刀高手人随刀至,第二刀斜劈而来。两人身形交错而过,窜天猴脸上狰狞狠厉的表情慢慢凝固,他低头看向自己的小腹,那里有一道触目惊心的伤口。不等窜天猴惨叫出声,用刀高手的下一刀又到了,一刀封喉。
于此同时,听到我喊声的彪子也是气息为之一窒,大概是怕土老狗破罐子破摔,真的炸毁车辆,将众人都困死在这里,连忙冲着土老狗的方向一个点射,后者抽搐了几下,就一动不动了。可彪子却因为这次的瞄准和射击被侏儒捕捉到了身影,一只弩箭赫然穿透他左腮上的那道伤疤,深深钉进后脑,从另一侧的颅骨处透出了箭尖。
战场之上,仅剩3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