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沈语谙在外边坐着的时候,就已经想象过关于皇家宴会的事情,想必一定会格外的隆重。
可当事实出现在自己的面前时,沈语谙不得不感叹自己的想象力实在是太差。
虽然皇宫里这些贵人们所穿戴的首饰与服饰并没有在现代电视剧里看到的那样繁杂,却精致地令人打从心底里的赞叹。
盯着这些精巧的饰物,沈语谙的眼睛直勾勾地瞪着,连眨巴一下都成了奢望。
这一切都被一旁的言颂给看在眼里,只当是沈语谙被这样隆重的场景给吓傻了。
忙走到沈语谙身边,轻轻拖过她的手腕,放在自己的手心里:“不要被吓住了,她们不过就是打扮地略显精美了一些,骨子里跟你没有区别的。”
原本这样的话语,沈语谙是会相信的,可看到另外一片好几个衣着华丽的贵人们,步履轻盈,举手投足间都流露出贵族才有的气息。沈语谙这才明白为什么这个时代的奴隶们,会完全没有想象过反抗的说法。
就在沈语谙还在不断打量着身边的这些人时,只听得一声尖利且熟悉的声音破空传来:“皇上驾到。”
霎时,这些刚刚还互相嬉笑打闹着的大厅,清静地犹如庄严的寺庙一般,连根针掉在地上都可以听见。
贵人们匆匆按照尊卑礼仪的顺序站到了自己的位置上,可怜的沈语谙,四处寻找着空位,可每当找到一个空位,便被人给抢了个先。
眼见着皇上就快要来到大厅,沈语谙急得两眼都快要挤出泪滴来。
就在这个时候,不知道从哪里伸出一只手,狠狠把沈语谙往旁边一拉。
当沈语谙稳稳站定之后,皇上刚好走了进来,才发现自己正跟言颂并排站在一起。
环视四周之后,沈语谙眉头一皱,心下暗道不好。
毕竟所有的人,在他们的位置上都只站着一个人,而且在自己的身后,还有几个妃子此刻正一脸不屑地看着自己。
沈语谙立即意识到,自己如今所站的位置完全就不该是自己来的地方,可是皇上已经来到了大厅,想要再重新找个地方也没有时间了。
想到这里,沈语谙随即把心一沉,决定听天由命一回。
果然,皇上刚进大厅,目光便朝着沈语谙的方向看了过来,双眼微眯,甚是庄严地说道:“北郡侯,你的丫鬟怎么这么不懂规矩?居然同你站在相同的位置?”
不知道为什么,一听到皇上的声音,沈语谙便觉得自己的双腿发软,可明明自己才不是那样胆小的一个人啊。
旁边的言颂似乎是察觉到了沈语谙的异样,隐藏在桌后的手,紧紧抓住沈语谙的手,从掌心传来的温度,让沈语谙一时间感觉到分外的温暖。
也顾不得皇上此刻正勃然大怒地看着自己,沈语谙抬头,看着身边这个给予自己安心的言颂。
只见言颂此刻稍稍咧嘴,划过一抹微笑,身子挺了挺,朝着皇上冷静说道:“皇上你可真是健忘啊,这神医不是你说要公公特意给请回来的吗,怎么就这么一会儿的功夫,皇上就不记得了呢?”
或许是没有想到地位卑微的北郡侯,居然会公然在宴会上与皇上顶嘴,一旁的大臣与妃子们,统统都把目光向着这边投射过来。
原本这样还没有什么,可如今言颂却是抓着自己的手臂啊,如果让有心的人给看出来的话,真不知道会惹出怎样一出腥风血雨。
想到这里,沈语谙的脸色有些发红,整个人用力地想要挣脱言颂的手,可越是挣扎,对方越是抓的紧起来。
“是是是,可朕也没想到,沈神医居然会是这样一个朴素的女子,看她的衣服平平无奇,所以才以为是你的丫鬟呢。”皇上装作恍然大悟的样子,不以为意地戳中了沈语谙内心的痛楚。
知道皇上这是故意想要让沈语谙难堪,言颂则坐不住了,抓住沈语谙的手有些颤抖着:“神医的本职是救死扶伤,又不是吟歌作对,又怎么需要打扮的那样美丽?”
尽管这句话说的及其委婉,沈语谙的心里还是砰砰直跳。
这句话从字面上来说没有什么,可如果皇上或者有心之人想要同言颂过不去的话,这句话可是能够大做文章的。
毕竟吟诗作对这样的事情,看起来还是极其风雅,可在那俗不可耐的青楼,为了附庸风雅,里面的姑娘们也都是被叫做这样的。
怀着一颗忐忑的心,沈语谙向着四周张望起来。
不出意料之外,几乎所有服饰华丽的妃子们,此刻都双眼冒着怒气,相信如果此刻不是皇上在这里,这些妃子们怕是要你一口,我一口,生生将言颂给吃尽不可。
索性皇上并没有因此而生气,反倒是拍手大声叫好。
接下来的事情也都按照一般宴会的程序这样流走了下来,就在沈语谙渐渐放下了戒心,觉得或许这就是一场真正的接风宴的时候。
此时,正在大厅中间为大家跳着舞的林贵妃瞬间倒地,额头汗流不止,更是只有出的气,没有近的气了。
被这样场面给吓住的其他贵人们,此刻大气不敢出,忙三五个缩到一圈,也不知道面对这样的情况究竟该怎么办,只能一个劲地在一旁假惺惺地哭着。
这宴会距离宫内的太医府还有很长一段距离,看着林贵妃此刻的模样,恐怕太医还没有到来,林贵妃就已经气绝身亡了。
尽管沈语谙知道这件事情或许是有人故意操纵,毕竟这次宴会可是有皇上来临,一般的人恐怕是不敢在皇上的面前动手脚。
可本着医女的善心,看到林贵妃真的就要香消玉殒之时,沈语谙实在是无法站在一边什么都不做。
最终,沈语谙推开了前边挡住自己的贵人们,俯下身子察看林贵妃此刻的身体状况。
一切都如同之前检查的人说的一样,可奇怪的是,林贵妃这分明就是服食了某种奇怪的药才会变成这个样子。而且这种药,当今极其稀罕,非皇上不可得。
想到这里,沈语谙不由得抬头看了一眼一直站在龙椅附近,仿若俯瞰这些慌乱人们的神明的皇上。
虽然他的眼神一直不停地向着这边张望着,可是他的目光却没有丝毫的关心与疼惜。
看着这样的场景,沈语谙不免为眼前的这位林贵妃产生了一丝深切的怜悯。
想必这一切的后果,林贵妃都是知道的,不然也不会在服食了那样的药物之后,明知道自己或许性命不保,也要帮助皇上来测一测自己的医术。
难怪沈语谙刚来到这里的时候,就觉得布局有些奇怪,竟然是因为这里距离皇宫内部太过遥远的缘故。
林贵妃会在这里突然发作病症,应当一切都是皇上所设计好的,且因为路程的原因,太医一定不会在合适的时间赶过来。
等到这个时候,唯一能够救治林贵妃的人就只有自己。
如果自己并不能够救治林贵妃,自己就会被冠上罪名,以欺君之罪被杀头,甚至连一同进宫的言颂也难逃这个罪名。
想到这些,沈语谙的心中便不由闪过一丝恶寒,这才刚刚进入皇宫啊,居然就看到了这样泯灭天性的一幕。
不过想想终归是想想,如今自己的选择只能是快速将林贵妃给救活。
下意识地想要去怀里掏出自己的香囊,在摸了一个空之后,这才想到香囊等医药物,通通都在进入宴会之前被人给搜走了。
没有了熟悉的医药物,沈语谙的额头不由渗出了一丝的凉意,心里不停地让自己冷静下来。
突然一道熟悉的气味传入沈语谙的鼻息,顺着那味道的气息,沈语谙往上循过去,发现就在皇上的前方有着一根可以救治此刻林贵妃的香。
也顾不得什么君臣之礼,沈语谙当机立断,冲到皇上的眼前。
此举就连言颂都吓了一跳,还以为沈语谙想要做出什么事情。
公公忙大叫“护驾”,那些外面的护卫就如同商量好了一般,瞬间涌了进来。
“帮帮我。”沈语谙知道接下来恐怕会有一场恶斗,只好向着身边的言颂小声说道,“只要有了这种香,我就能立刻让林贵妃醒过来,相信我这一次。”
知道沈语谙不是那种做事鲁莽的人,言颂便将沈语谙护在了身后,眼中透漏出危险的气息,几步上前拔了那柱香交给沈语谙。
就在千钧一发之际,只听得一声娇喘,林贵妃缓缓睁开了眼,皇上这才命令这些下人们通通都下去。
“皇上,草民刚才有冒犯之处,还请原谅。虽说草民想着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可也让皇上受了惊,草民罪该万死,还请皇上责罚我一人。”尽管林贵妃清醒了过来,可究竟皇上会不会愿意放过言颂与自己,还是一个未知。
为了防止言颂跟着自己吃苦,所以沈语谙先行将自己的过错都说了一遍,为的就是让皇上无法判决言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