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了半日有余后,沈语谙实在是不能够再忍受言颂看着自己那样的眼神,故而睁开了眼睛,甚是无奈地问道:“你还要再看到什么时候?”
没想到言颂居然甚是自然地歪着头,嘴角流露出难得的狡黠。
看到这个样子的言颂,沈语谙的心里突然闪过一个不好的念头。
“看到,我不能再看见你的时候。”果然,当言颂的话语一出口,沈语谙整个人都如同掉进了冰窟,整个人都如同被寒气给浸湿了一般,冷得直打抖。
想到接下来还有这么久的路程,沈语谙便觉得自己的身子发虚起来。
若是一路上都被言颂用这样的眼神看着自己的话,或者自己真的会不知道究竟该怎样才好。
“这里离京城还有很远一段路程,难不成你打算就这样一路上看着我?你不觉得尴尬的话,我也会觉得尴尬的。”对于言颂这样的人,沈语谙明确的知道,如果自己只是委婉地将自己的心思这样表达,那么他一定会故意装作不知道。
故而,沈语谙决定将自己的心理活动全部挑明,同时希望言颂能够收敛一些。
然而言颂似乎是觉得,沈语谙既然已经上了这回京的轿子,便不可能再跑掉,故而笑得越发的惑人起来:“沈语谙,你觉得尴尬又怎样呢,反正我觉得现在的氛围挺好的。”
因为自己是一个人跑过来的,当轿子启程的时候,玉脂还没有赶上来。
所以在这一行队伍之中,除了言颂与林景戈,沈语谙便再也不认识其他的人了。
想到这里,沈语谙只能无奈地吞咽了一口口水,无奈地摇了摇头,继续闭上眼睛装睡。
也不知道是否因为心理的原因,或者言颂那注视着沈语谙的眼神太过于火辣辣,就连沈语谙闭上了双眼,都能够感觉到对方那炽热的目光。
最终,沈语谙实在是憋不住了,只能瞪大了眼睛,看着言颂,想要找出一些话语来聊一聊。
就这么大眼瞪小眼地想着,居然还真的让沈语谙想到了一件她甚是好奇的事情。
之前那个红衣女子,焚麟,究竟是不是言颂的亲生姐姐,沈语谙实在是很疑惑,于是清了清嗓子,装作很不在意地问道:“想必身为皇亲国戚,应该会有很多的亲人吧,你是否有什么兄弟姐妹在京城?”
此言一出,言颂整个人瞬间就冰冷了下来,眼神也慢慢向下注视着自己的脚尖。
看到言颂这个模样,沈语谙对于焚麟的身份更加的好奇了起来,可也知道自己绝对不能够表现出任何对于焚麟过分好奇的样子,只能轻柔地望着对方,小声问道:“怎么了,我是不是有触及到了你心里的什么事情?如果是不好的事情的话,那就不要再想了。”
确实,沈语谙的确对于这件事过于好奇,可看到刚还喜笑颜开地对着自己开玩笑的言颂突然变成这般阴郁的样子,觉得这件事情可能对于言颂有着非比寻常的记忆。
然而,在沈语谙说完了这句话之后,整个轿子里安静地能够清楚地听到轿外马蹄的声音。
过了好久,言颂这才抬起了头,对着沈语谙微微一笑:“没事,我只不过想到了以前的一些事情罢了。”
尽管言颂已经很是努力地抑制住自己内心的激动了,可那因为过度的忧伤而涨得通红的眼球还是暴露了他内心最深处的想法。
看到他这副模样,沈语谙忙坐到言颂的身边,极尽温柔地说道:“你先好好休息一下,其他的事情就别想了。”
本来只是想着安慰安慰言颂,期望他能够不要被过去的事情所困住,没想到居然听到了一段从前没有想过的事情。
言颂紧紧握住了伸向自己的沈语谙的手,温柔地抬头:“许多事情,我想告诉你。不要拒绝,可以吗?”
从言颂的眼中,沈语谙看出了他内心的一种迷茫,就在沈语谙不知道究竟该如何回答的时候,言颂又继续说道:“如果是你的话,我是真心想把这件事情说给你听,也只会说给你一个人听。”
听到这段话,沈语谙的大脑瞬间如同炸了一般。
这样的感受,在沈语谙最初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就有着极其深切的感受。
在那个时候,她是多么希望能够有一个人能够听听她的故事,能够认同她并非是真正的沈语谙。
可每当她想要对着别人说出这样的话的时候,看着对方那真诚的脸,沈语谙的内心便开始不安起来。
如果真的将自己想要说出的话,完全地告诉了对方的话,对方是否还会如此真诚地对待你?
因为害怕失去,因为无法确定别人的真心,所以沈语谙根本就不敢将自己真实的身份告诉给任何一个人。
所以,当言颂说出这样的话语的时候,沈语谙是真切的意识到了,对方完全将自己看成了自己人,想要将一直隐藏在自己内心,或许是欢欣,又或许是困厄的事情通通都告诉自己。
于是,沈语谙朝着言颂的方向微微眨了眨眼,示意自己会好好地听下去。
这样,言颂整个人的面庞才真正的放松下来,从胸口掏出一块墨玉之后,轻轻摩挲了些许久后,便说出了这样一个事情。
原来在言颂出生之前,他的生母也曾生过另外一个女孩。
可因为皇宫里面比外界更加的重男轻女,故而这个女孩在刚生下来后不久就被人给送到了别的地方。
可毕竟作为母亲,看着自己怀胎十月的孩子就这样离开自己,心里终究还是会有些眷恋的。
故而,言颂的母亲便将自己随身佩带的玉环整个掰成了两半,将其中的一半留给了那个被送走的姐姐,而另外的一半,便留给了后来出生的言颂。
在述说这段故事的时候,沈语谙几次看到言颂的眼睛里都盛满了泪水。
这样柔弱的言颂,是沈语谙几乎从来没有见过的,哪怕是面对生死,言颂也都是可以泰然处之的。
看到这里,沈语谙甚是合适地问道:“如果有机会的话,你希不希望再次见到你这个姐姐,然后将其接入宫中,与你一起生活呢?”
其实沈语谙看着言颂这个样子,心里面已经有些许的不忍心了,毕竟两人明明就隔得这么近。
之所以沈语谙能够如此确认焚麟便是言颂的姐姐,是因为当初焚麟来到自己的房间的时候,沈语谙清楚地看到了焚麟脖子上带着这样半枚玉佩。
她此刻是多么想要将焚麟就在言颂身边的消息告诉他啊,只要言颂此刻能够说出想要见到自己的姐姐,沈语谙也不会再管自己同焚麟之间的约定,便将这一事实说出来。
就在沈语谙已经忍不住这样的折磨的时候,言颂却说道:“如果是这样的话,我反倒觉得不要有这样的机会吧。把她卷到这样的世界里来做什么?一定会比在从前的日子里更加的辛苦。好不容易逃脱了这里,那就永远都不要回来。”
没有想到言颂的心里居然是这样的想法,沈语谙突然就有些了解焚麟为什么让自己千万不要告诉言颂,她就在言颂身边默默保护着的事实了。
因为一旦言颂知道了这件事情的话,反倒会埋怨自己,将本来脱离了这苦海纷争的姐姐又招了过来。
想到两个人之间这种无形的同样的想法,沈语谙无奈的笑笑,知道这个秘密是要彻底地隐瞒在自己的心底了。
在说完这件事后不久,言颂就如同耗尽了自己所有的体力一般,整个人沉沉睡了过去。
沈语谙也想着让言颂好好休息,毕竟到了京城之后,就难得会有这样好的机会再睡得这么香甜了。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一行人终于到达了京城,还在轿子里,沈语谙便感受到了与阳城等自己去过的地方的不同。
街边的吆喝声,以及人群的喧闹声,都是之前所去过的地方从未听见过的。
早就听说京城有着各种各样稀奇古怪的东西,沈语谙对于这里早就充满了好奇,也不管其它,掀开帘子便往外面看去。
因为人声而清醒过来的言颂,刚一睁眼,便看到沈语谙整个人趴在轿子内的长凳上,整个人的头都巴不得伸出轿子之外,嘴角露出一丝笑容。
在叫停了轿子之后,便让林景戈陪同沈语谙一起在这附近逛逛。
然而林景戈却是一脸不情愿的样子,显然还在因为当初沈语谙说出的话而感到不满。
“现在你的任务,就是好好地保护好语谙。毕竟我这是时隔很久再次入宫,皇上不可能让我刚一进宫就对我有什么大的动作的。你刚好趁着这个机会好好地查看一下周边的地形,对于以后也能有个好照应。”见林景戈无论如何都板着一张脸的样子,言颂只好这样说道。
既然这件事已经牵扯到了许多,林景戈耶不得不答应了下来,便拉着一旁的沈语谙慢慢消失在了人群之中。
看到这一切后,言颂一个人继续回到了轿中,任由公公将其拉入了京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