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语谙在默默思考中,突然意识到自己刚刚确实是将沈芮青给好好教训了一顿,可也给了言颂一些似有似无的情绪。
为了避免好不容易拉开的距离,再次靠近,沈语谙猛地睁开双眼。
一直在暗中默默看着沈语谙的言颂,一时防备不及,惊颤的眼神就这样定在了那里。
沈语谙见到这种情况,也只是慌了一下神,随即严肃道:“你不要因为刚才那句话多想,我只不过是想借着这个机会,让沈芮青回去告诉给沈夫人,从而帮你那个忙罢了。”
这句话的最后,沈语谙故意将“帮你那个忙”,念得极其大声。
似乎就是想要让言颂明白,她那只不过是一个计谋罢了,并不是自己的真实感想。
奈何,言颂因为沈语谙这画蛇添足的一句,反而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如果你没有心虚的话,你把最后那句话加上干什么?你要是不那么说,我反而还没有想到什么呢。你越是这样,我反而觉得你对我还余情未了了。”
明知道言颂是故意在找自己的碴,沈语谙也不能多说些什么,这个关头,真怕自己再说错些什么。
沈语谙知道越说反而越有掩饰的意味,索性闭上眼,继续闭目养神起来。
言颂自然不会去打扰她,毕竟最近沈语谙的嘴实在是太毒了。
想到沈语谙每说一句话,就直戳自己的心窝,言颂巴不得像现在这个样子。
不说话的沈语谙,还别有一番风味呢。
接下来的时间里,言颂便歪着脑袋,默默欣赏着沈语谙那好看的侧颜。
毕竟,言颂可不是那些说书中的书呆子,见到美丽的女子,就会想着非礼勿视。
沈语谙有好几次都想睁开眼睛向外看看,可刚睁开一条缝,就看到言颂那浅笑的模样,心里不由得又甜又气。
好不容易到了侯府,沈语谙也没了再装的心思,谁知道眼前这个不按常理出牌的言颂又会出什么样的幺蛾子。
掀开马车的竹帘,沈语谙便在玉脂的搀扶下下车了。
两人一路急急忙忙地走到门口,回头一看,言颂正好整以暇地坐在马车上,笑嘻嘻地看着沈语谙。
“你还在那干什么?”知道言颂又要弄些事情,沈语谙不由得发怒道。
看着沈语谙生气的样子,言颂心里别提多开心了。
反正他就是这样认为,沈语谙越是对自己生气,便越是对自己在乎。
若是想前些天那般,对自己爱理不理的,反倒让言颂心慌。
也不知道这样的理论,言颂究竟是在哪里学到的,反正他现在就是这样拥着的。
“沈二小姐,你怎么走的这么急?我可是刚刚起身时,发觉自己的脚抽筋了呢,你还是先来帮我看一看吧。”言颂一脸单纯无害地笑着,身上那让人觉得清冷的气质全然瓦解。
沈语谙知道言颂这是又耍花样呢,忙叫玉脂去给他看看。
玉脂看看沈语谙,又看看言颂,心里犹豫极了。
知道这二位是在怄气呢,自己处在这中间,一个是自己的小姐,一个是如今的侯爷,无论哪一个,自己都得罪不起啊。
就在玉脂开始默默在心里感叹自己的命运不济时,沈语谙偏头看到了玉脂眼中那隐约闪动的泪花。
就这一下,沈语谙的心便软了下来。
如今自己用这般蛮横命令的语气对待玉脂,跟那嚣张跋扈的沈芮青又有什么两样呢,之前还说自己把她们当作自己的家人。
“玉脂,是我不好,对你说话的语气稍微那么硬了一点,你就别伤心了。你就先在这里等一会,我去去就来。”
玉脂只不过是因为一时激动,无法做出选择而已,却没想到沈语谙误解了自己的意思。
刚想要开口解释,可看到言颂那完美的笑容后,硬生生咽回了肚子里。
刚刚沈芮青与沈语谙的对话,玉脂听得一清二楚。
其实她的心里,是分外期待沈语谙能够与言颂在一起的。
倒不是说她想要攀附权贵,沈语谙成了侯爷的夫人,自己的地位也会更高一些。
只是她从一个女人的角度出发,可以看得出言颂是个可以托付的人,并且知道沈语谙也是真心喜欢着言颂。
可她就是不明白,这样互相倾慕的人,怎么就说上几句话就开始斗嘴。
远远地看着沈语谙走到了言颂的身边,两人那样打笑的场面。
玉脂决定,自己一定要将两人给撮合到一起。
就在玉脂在心底里暗暗下定决心后,脑海里浮现出一系列的幻想时。
言颂拖着那被沈语谙故意弄疼的腿,一瘸一拐地朝着大门走了过来。
“你这是治病,还是要杀人啊?你知不知道,你要是再用力一点,我的腿可就脱臼了。”言颂尽管脸色严肃,可语气里却透露出一股狭促的味道。
“那还不是因为你骗我吗?我是一个大夫,我只知道一个病人,腿抽筋了该怎么治疗。不知道一个装病的人,腿抽筋了该怎么办。既然你自己说你是腿抽筋了,那我就好好按照腿抽筋的方法去治疗你咯,这好像没有错误吧。”
沈语谙高昂着头走到玉脂身边,微扬脖子道。
知道是自己理亏,况且沈语谙是真心想要折腾一下自己,言颂便也就这样放过了她。
毕竟,这人都已经在自己这侯府给住下了,难道还怕治不了她不成?
跟在言颂的身后,沈语谙第一次进到侯府之中。
然而,府中的一切却不是自己想象中的那般,尽管也很大,却没有曾经在现代的书上看到过的那样金碧辉煌。
两人跟着言颂走了一段距离后,言颂忙招呼下人离开了。
玉脂看见言颂给自己使眼色,瞬间明白了言颂的意思,找了个借口,也不管沈语谙是否同意,便偷偷溜走了。
毕竟这到了侯府,最大的可就不再是沈语谙了。
只是沈语谙只顾着看侯府里种植的一些珍贵的药材,没有注意到身边人的离开。
“玉脂,你看那株药,是不是跟......”当看到一株似曾相识的药草,沈语谙想要与玉脂讨论一番时。
回转头,才发现,身边除了掩着嘴偷笑的言颂,其余的人都消失不见了。
只一秒钟,沈语谙便知道是言颂搞得鬼,瞪着圆圆的杏眼不说话。
“你别瞪了,再等可就真的要炸出来了。”或许是沈语谙的眼神过于吓人,言颂做了个要害怕的表情,忙说道。
“你到底要干什么?”沈语谙实在是不清楚言颂这么做的用意为何,气得把心里话都说了出来。
感觉到沈语谙确实有些气了,言颂也不再开玩笑。
收敛了那灿烂的笑容,向着前方边走边道:“我只不过想让你看一样东西罢了,之所以让玉脂也退下,只是想跟你单独看而已。”
看着言颂那略显得单薄的身影,以及不时的咳嗽,沈语谙的心一下子又软了下来。
心里默默想着,就一次就好,就一次就好。
便神不知鬼不觉地跟着言颂的步子,向着未知的前方走去。
两人就这样一前一后的走着,没有再多说一句话,直到来到一座凉亭前,言颂才停下了脚步。
“这里叫做莲香池,原本这里的莲花都是开得极其茂盛的,可自从有一次这里被歹人给投了毒,便成了如今的死水。莲花再也不长,只剩下腐烂的枯叶。”
听着言颂的述说,沈语谙也想着那池中望去。
此刻的池水浑浊不堪,若不是听言颂这样一说,自己还真是无法想象,这池中,曾种植过无数的莲花。
沈语谙本是爱莲之人,看着这一池腐烂的荷叶,不由得感伤起来。
轻微的风拂过,带来阵阵臭味,可两人始终没有离开。
尽管沈语谙并不知道言颂将她带到这个地方,并且对她说出这些事情究竟是有何用意。
但是她的心里,却有了一番惊涛骇浪。
自己又何尝不是如同这满池的荷花一般?
本以为自己能够出淤泥而不染,可不想终究还是得被这污浊之水给污染。
尽管自己如今并未如同这池中的荷花一般,失去了所有的光彩,但或许依旧这般下去,自己也会变成这样吧。
沈语谙不由地感叹:“就算以后会变成如这满池的莲花一般,只剩下残骸一具,我也必须得去认真地面对所有的一切。”
听到沈语谙这句话后,言颂的眼神猛地一亮。
这正是他将沈语谙带到这里来的原因啊,尽管自己确实对沈语谙有一些心动。
但自己并不是那种得过且过的人,自己还有着远大的抱负,儿女情长固然令人眷恋,可若是一味地沉迷其中,怕是会被温柔乡给磨平了棱角。
如今见到沈语谙也是个明事理的人,且真的连想法都与自己没有较大的出入。
言颂便更加认定了沈语谙,更加放心把自己的事情交给她去做了。
“天也凉了,这满池的荷花也没了,我带你去你的房间吧。”
确认了一切后,言颂转头向着另一个方向走去,却没有看见沈语谙射来的两束疑惑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