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混乱的时代,两个人能冲破重重的阻碍,最终完美地在一起,真的是令人艳羡的结局。
万菀跟凤千久在历经了许多磨难后终于相互认同了彼此。
就在那火光冲天的后半夜,凤千久取出从童家偷出的,原本准备给童公子与自己的婚衣。
万菀也不计较时辰与场地,两人就在屋前那株红梅树下,以红梅树为媒,互相对着月亮拜了天地。
那日,天边的火不停地在燃烧,却怎么都敌不过二人这鲜红的嫁衣。
这日过后,凤千久再也没有离开过这间屋子,也再也没有外人来打扰。
一般都是万菀一个人去往集市上买一些日常用品回来。
由于大家都以为,凤千久已经死在童家的那场大火之中,故而对万菀这个孤女尤其地照顾,时常也会送些东西给她。
两个人就这样男耕女织地过着平凡人的生活,再也没有想过江湖上的一切纷争。
就当二人以为这样的日子会一直这样下去的时候,意外发生了。
当时万菀正坐在门外的红梅树下赏梅,凤千久则仰着头,望着如画的万菀浅浅微笑,手中的刻刀被重新拿起,刻画着这美好的场景。
一阵绞痛从万菀肚内传来,为免凤千久担心,万菀忍着剧痛依旧微笑地看着凤千久。
可随着那阵绞痛越发地厉害,万菀的额头开始渗出豆粒大小的汗珠,双手也开始微微颤抖。
此事正值红梅花开,寒冬时节,万菀那鲜明的汗珠立即引起了凤千久的注意。
丢下手中正细细刻画的木雕,凤千久一个箭步冲上万菀跟前。
因为被发现而放下紧绷的心的万菀,顿觉恶心难受,再也忍不住便在红梅树边干呕起来。
预感到不对劲的凤千久眉头一皱,立即搭脉为虚弱的万菀诊脉。
此时的万菀脉搏虚弱,气若游丝,看起来也没有什么大病。
凤千久便转而查看那堆散发着腥味的呕吐物看去,要知道医术想来都分为四步,凤千久正在做其中的察。
不看还好,一看之下,凤千久渗出一身冷汗。
那吐出的呕吐物,不过就是些平常吃过的食物而已,只是中间有一缕鲜红甚是打眼。
起初,凤千久还以为那不过是因为伤到了喉咙而带出的一缕血丝。
可在仔细查看后,发现那竟是一只伸展着身子,耀武扬威的一只通体泛红的小虫。
这种虫,凤千久曾在万家的藏书楼看见过。
这是一种靠吸食动物的血为生的虫,尽管它的身体不大,可它能完全没有限制的吸食鲜血。
曾经,凤千久就在一个略显肮脏的小渠道边,看见过这种小虫曾将一只水牛的全身精血给吸食干净。
可这附近并没有适合这种小虫生长的地方,这小虫是怎么来的。
最重要的是,这种小虫是怎么进入到万菀的体内的。
要知道,这种小虫只是一般地附在人的体表就能不断的吸食,如今钻入了万菀的体内,那可更是不得了。
从讶然中回过神来的凤千久,看着嘴唇已然泛白的万菀,心中一恸,抱起万菀便往屋内冲去。
将万菀安然地放于床上后,凤千久急忙将刚实用的饭菜全都倒在桌上,仔细地盘查里面是否有任何小虫的痕迹。
翻来覆去找了好几遍,凤千久都没有找到任何小虫的踪影,就在凤千久为此急得焦头烂额之际。
房内扑通一声,凤千久暗道不好,快走几步来到房门。
无数的红疹开始顺着血液流动的方向慢慢向着身上蔓延,挠心的痒让素来镇定的万菀也把持不住自己。
眼见万菀已将自己右手手臂上的红疹抓了个遍,流出了暗红的毒血,凤千久毫不迟疑地解下自己的腰带,将因为钻心的痒而弯曲成勾的双手紧紧绑在了一起。
听着万菀一遍又一遍凄厉的惨叫,凤千久生怕万菀将自己的舌头咬下,急急忙忙将自己的手臂伸进万菀的口中。
血,顺着万菀的牙齿,一滴滴落进万菀的口中。
浓烈的血腥味唤醒了万菀的片刻神识,看着凤千久那张好看的脸,此刻因为自己强烈的咬劲而扭曲地变形时,万菀的眼泪,便止不住地往下流。
凤千久显然明白万菀此刻的心意,尽管一阵阵刺痛从手臂上传来,凤千久也用那好看地有些苍白的脸,露出微笑对万菀安慰道:“菀儿,别哭啊,没事的。我不疼,真的没事。”
多么拙劣的谎言啊,万菀在心里这样念着,眼中的泪水便更多了。
这样的情形,一直持续到了太阳落山,万菀的腹痛才渐渐消退下去。
清晰可见的牙印,让万菀愧疚不已,准备去药箱寻找金疮药为凤千久疗伤,在经过放置在一旁的铜镜时,万菀惊叫出声。
因为腹痛的原因,万菀并没有发觉自己的身上长满了红色的小水泡。
如今发现这一事实后,万菀立即抱着头蹲下,尖叫起来。
试问哪个女人能真正不爱惜自己的容颜,更何况,一向以自己的容颜为傲的万菀。
听到惊叫声的凤千久,从呆愣的精神状态中清醒,想要去抱住惊恐的万菀。
然而万菀一直努力地踢腿,不让凤千久靠近。
为了控制万菀的情绪,凤千久最终只好妥协让步。
直到过了一个时辰,万菀蒙着面纱从里屋走出,凤千久立即迎上去想要问万菀情况如何,却被万菀冰冷的语句拒绝:“千久,不要碰我。”
惊慌失措的凤千久不明白万菀怎么突然之间对自己的态度转了一百八十度,可想着万菀或许是因为容颜被毁,而不愿自己看见吧。便也就让这件事情过去了。
可等吃过饭后,万菀进屋立即将房门关上,并冷冷地告诉凤千久:“千久,以后我的食物,你就放在门口。”
“为什么?”凤千久木讷的脑子实在是转不过弯来,只好大声问道。
万菀却没有说话,凤千久便蹲坐在万菀屋门口,昏昏睡去,直到万菀开门替凤千久披上一床锦被。
万菀的手刚触到凤千久的衣衫,便被凤千久给一把抓住。
万菀便如同见鬼般大声惊叫起来,想要凤千久放开,可凤千久只是含情脉脉地看着万菀,手上的力道越来越重。
许是知道以自己的力道逃不出凤千久那强劲有力的手,万菀最终只能停止挣扎,低下头小声道:“千久,你还是放开我吧。”
“菀儿,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记忆中的万菀向来都是天不怕地不怕,一直追着自己背后跑的小丫头,怎么现在却要让自己放开她,这其中一定是有什么缘由的,可惜凤千久无论如何都想不出是为什么。
在清楚如果不给凤千久一个合理的理由的话,对方是不会放手的情况下,万菀最终还是颤抖着身子说出了这段时间一直隐藏在心里的话。
“我的身子我很清楚,怕是好不了了。”
如同遭受雷击一般,凤千久立即愣在当场,不知该说什么。
“起初,那阵腹痛并未引起我的注意,直到看到脸上那些密密麻麻的红色水泡。我才想起我万家祖传的毒药——赤丹,你看过万家藏书阁的书,应该对这个名字很有印象吧。之后的事情,我不想再说了。”趁着凤千久呆愣的刹那,万菀立即抽出凤千久手中的胳膊,扬起一阵清风又回到了自居的小屋中。
过了好久,凤千久才从愣怔中缓过神来,哀怨地望一眼紧闭的房门,落寞地走向屋外那株怒放的红梅树。
赤丹,顾名思义,自然是赤红的丹药。
别看名字取得这么好听,其实是万家密制的毒药。
但凡中了此毒之人,从未有再活的可能,只是万家家主,当真一丁点的父女之情都不顾及吗?
据说,赤丹进入人体后,会有一段时间的潜伏期。
一旦开始发作,中毒之人腹部便会有如数万只蚂蚁咬噬,疼痛难忍;再后来,身体会长出豆大的暗红血泡;最后,这些血泡会慢慢腐烂,令中毒之人身上的皮肤都变成腐肉,由这些腐肉散发出来的臭味若是被其他人所闻到,则必定会感染致死。
而且,这种赤丹白日里发作地尤其厉害,到了夜晚反倒没有什么明显的病症。
所以,种了赤丹者,大多在最后的时日里都是一个人慢慢孤独地受尽折磨死去。
这下,凤千久终于明白,为什么万菀对自己这般冷淡了。
只是凤千久不相信,这世上只要有毒药便会有解药,于是他开始废寝忘食地制作解药。可每一次,都以失败告终。
每当白天到来,万菀那痛彻心扉的叫喊传入凤千久的内心,凤千久就一阵愧疚。
最终,凤千久决定去寻求万家家主,请其为万菀赐予解药。
万菀又何曾不知道凤千久的心思,放下狠话道:“你若敢去找我爹爹要解药,我便先死在你的面前!”
就这一句话,凤千久便久久都不敢动身,直到万菀的病情再次恶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