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语谙好不容易将人给打发了出去,一看现在的时间都已经是接近傍晚的时间了。但是玉脂还是没有回来。玉脂是一个怎么样的丫鬟呢?是一个好丫鬟。也就是说是一个就算真的什么都打听不到也不会不回家的丫鬟。玉脂还是一个怎么样的丫鬟呢?还是一个聪明的丫鬟,她情商智商都挺高,所以连她都需要花费这么多的时间的事情,只怕是不简单了。
沈语谙还在这里想着,便听到王管家又来了。王管家是一个好管家,还是一个很聪明的管家,之前过来的那一趟带来了贺家的人,现在再过来一趟不晓得又是为了谁。
“王伯。”沈语谙对王管家倒是很客气的,毕竟这个管家应该也不怎么简单。虽然身后应该没有人,但是这个管家做事实在是顺帖。
王管家站在沈语谙的面前,他体态精瘦但是却有干劲,整个人呈现出来的不是苍老而是生机,他面色有些奇怪,恭敬道,“小姐,阴阳宅的人来了。”
沈语谙之前还想着自己去看看阴阳宅的人,毕竟从回来到现在她都没有听到过半点有关这个小伙伴的消息。玉脂打听玩沈家的消息应该还有要去阴阳宅的这么一条任务。现在阴阳宅的人自己上门来了,玉脂却没有回来。她的脸色有些阴沉。
王管家脸上也不怎么好看的,“来人说小姐身边的小猫都撒泼到他们家门前了。”
沈语谙猛地从位置上站起来,冷笑一声,“带进来。”
她原本还没从花厅离开,现在也正好适合接见下一位客人,顺带吩咐了一声,“让厨房里准备好晚饭,说不定客人还想要留下来共进晚餐,做的丰盛点。”
王管家点了头下去了,沈语谙这才坐下。她对自己的人一直都很维护,何况这几个对自己掏心掏肺的人呢?若是她们几个出了什么事情的话,沈语谙也不敢保证在自己是不是会暴走。
阴阳宅的人习惯了穿着黑衣,沈语谙见到被自己的丫鬟带到花厅里来的男人。她在阴阳宅的知道的人也就两个,一个唐虎一个唐明觉。唐虎身上有一些匪气,看模样似乎的确是做过山大哥的人物。但是唐明觉则不是这样的。他身上有一些刻意隐藏起来的贵族气质,这样的气质沈语谙觉得有些熟悉,仿佛在其他人身上感受过。不过要想的话又一时想不起来。
唐明觉一身黑色的华缎衣服,整个人看上去精神得很,头发用白玉冠束起来比以往的造型要干净利落些就算脸色还有些苍白也要精神些了。他身边带了两个小厮,灰蓝色的衣服看上去不怎么起眼,就是进门了之后也是低着头一直温顺的跟在唐明觉身后。
唐明觉站在花厅中间的位置,给沈语谙抱拳揖礼道,“沈姑娘,好久不见。”
沈语谙点头,“是,好久不见。”
可不是好久不见嘛?城西那边太过于混乱了,虽然阴阳宅是一个别人都不敢惹的存在可以算的上是城西的一个土地主了,虽然她沈语谙的经济发展起来了之后就连穆家都可以平起平坐了,不过沈语谙还是不愿意和城西的其他人扯上关系,毕竟一个正经人都害怕自己被一些撵不走的混混黏上。
唐明觉会自己过来显然是出乎了沈语谙的预料的,但是如果和玉脂出现在那里联系起来的话又不是太难想。唐明觉给人的感觉太过于神秘了一点。沈语谙不知道应该怎么去评价,如果抛开其他的不谈,这个人其实很容易给人好感。但是沈语谙还记得自己第一次见到这个人的时候。阁楼,眼神,一个在阴阳宅里长大的小子怎么可能真的就是这么单纯的人呢?如果他面上带了好几层面具,要做出一个温和近人的形象也不是什么很难的事情。
“沈姑娘这是不打算请我坐下?”唐明觉收起了自己的手,看着沈语谙的眼神里没有什么波动。
这个人似乎变得有些不怎么和之前一样了。沈语谙微微皱眉,很快舒展开来,笑着伸出手请人坐,“唐公子真是见外。”
唐明觉坐下之后立刻也有丫鬟上来奉茶,浅红色的茶汤从白瓷的壶嘴里倒出来落在细腻的白瓷碗里,带着清淡的果茶香味,在这样炎热的气候里让人从心里觉得舒爽。
唐明觉将眼神从茶杯上转移开来,看着沈语谙笑道,“说起来沈姑娘前些日子外出去了,我们相交倒是少了。”
沈语谙笑了笑不答,唐明觉又道,“所以沈姑娘这是一回来就给了我一个惊喜么?”
他说着,眼角微微往上挑起来。这个一直以来都以一种温和但是却冰冷神情示人的男人,现在却忽然变得有些暴戾起来。这样的暴戾实在是有些奇怪,来的奇怪而且感觉很奇怪,仿佛是一个人没有办法控制自己的脾气才导致了这样的后果的,沈语谙现在不能往下结论,不过却将唐明觉再一次从头到脚看了一遍。
这样的情绪来得快去的也快,沈语谙还没有开口说什么,男人的眼神已经变了回来。仿佛刚才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沈语谙眼眸微微一深,笑道,“这么说来唐公子是来兴师问罪的?”
唐明觉嘴角还是抿着的,整个人看上去有些阴翳,虽然已经没有了暴戾的话语和神情但是却显得更加阴沉。沈语谙注意到唐明觉身后的两个蓝灰色衣衫的小厮身体微微动了一下,随即便站住了。不晓得是感受到了什么还是——
“沈姑娘心里一向是有主见的,我们说的话沈姑娘哪里会愿意听?”唐明觉呼吸有些急促,将眼神往花厅里的小几上看。一个铜胎鎏金的掐丝香炉摆在那里,里头是沈语谙才换上的药香。
如果这个人原本的脾气不是这样的,那么就是后来受了什么刺激。沈语谙将这个念头在心里过了一遍,也看了一眼自己的香炉。她沈语谙作为一个万毒王的亲传弟子,还没有到用这样的地级手段放毒的地步,所以里头的东西全部都是凝神静气的,更是因为现在是夏天,她还放了不少的薄荷以及和薄荷功效差不多的去热药材。这些东西不说有没有毒,就是连一点刺激性都没有的。
“看来唐公子果然是来兴师问罪的,话说到这个份上了,小女子这里也有几句话想要问问唐公子。”沈语谙脸上的笑容收敛起来,看着唐明觉的眼神带上了一丝锐利,“和阴阳宅的合作是阴阳宅求过去的,我这里几乎可以说是没有赚得一分一毫的利息。唐公子先不要着急反驳,我说的话到底有几分真实度想必你自己心里是有数的。”
唐明觉脸上没有什么表情,只是微微动了一下眉毛,仿佛很难受的样子。
“但是从生意交到你们的手上到现在到底亏欠了多少,不好意思,我手里正好有一位能人对账簿的鉴别能力特别高,已经从唐公子送过来的假账里算了清楚。就算如此,我想着可能是第一次涉及不太熟练,本着合作伙伴有钱一起赚的念头还是拨了一大笔合作金给阴阳宅进行流通。”沈语谙说话的时候总是会带上一丝压迫的感觉,她的话语声音放低,却不在意自己到底说了什么,只专心看着对方的神情。
唐明觉似乎真的不对劲。
至少现在的唐明觉不对劲。
“但是让我没有想到的却是在这一次的沈和端勾结异党的事件中,阴阳宅不但没有想着如何将手上的生产线给保存下来反而转手就卖给了赫连家族的赫连渠。唐公子莫要告诉我你连赫连渠是什么人都不知道。”
在这一次对沈和端一事的审判中,赫连渠和赫连道已经被连夜押送去了京城,押送的人却很好笑的,变成了刺金珏。刘玉手上有一部分人,和刺金珏的刺金家族的人一道去了,所以在那天的公堂之上才会只审判了沈和端,而沈芮青也那么的害怕自己会成为替罪羔羊。
反而是审问这一次事件的,被卷入这一次暗杀里头的言颂,官位最高的侯爷,却是一动不动的。手上的兵线不动,就连派去保护那一支队伍的人暗线也没有。沈语谙对这件稍有些吃惊,思来想去只能将原因放在了言颂现在处境还是很危险上。
那天公堂之上阴阳宅的人没有来,沈语谙也没有在意,毕竟秋后算账秋后算账,江禅和戚茗既然告诉了自己现在的阴阳宅已经算是彻底放弃了和自己的合作之后,沈语谙就想着要算账了。吃了她的钱财就想卷铺盖走人?想的倒是很美。
“是前几天的事情是么?”唐明觉伸手按了按自己的额头,看着沈语谙的时候能够看到他眼里的挣扎,仿佛是在努力的将那一丝暴虐给压回去。
“抱歉了,前几天的时候我并不在阳城,而且——”唐明觉放下手来,眼里的暴虐重新出现,但是说出来的话语却是很平静的,“而且,我对沈姑娘说的话全然不信。沈姑娘,你就是从别处听说了传闻于是才派人过来监视我阴阳宅的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