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你可以说了么?”
沈语谙发誓自己没有想要出现在这里,但是最后还是被言颂从凉亭里给挖了过来。那妇人们看着沈语谙离开的背影都一起笑起来,之前和沈语谙聊天的那个还悄声说道,“沈姑娘,你真的是一个好人!”
是一个好人现在就不应该在这里。
沈语谙在心里噘嘴,却也没有真的就表现出来。沈和端被挂在那里看上去奄奄一息的,身上倒是没有什么红色的鞭痕之类的伤口,不过看他垂头丧气的模样却也不像是健康安全的。沈语谙不知道之前的沈和端遇到了什么样的事情,不过当她进来站在一边之后,林景戈就开口了。
沈和端抬起头来看了一眼,他的动作很慢,仿佛真的受到了非人类的虐待一般。沈语谙发现沈和端抬起头来的时候看到的却是自己,有些不解。但是说起来这么两次沈和端安排的局面都是毁在了自己的手上,沈语谙倒是有些理解这个男人了。
“我和你算是无冤无仇,但是为何你总是出现坏我计划?”沈和端的声音听起来还算正常,话语也很平静,但是里头的责备却是沉重的。沈语谙倒是不在意的,她将自己的视线定在男人的身上然后满不在乎的开口道,“无冤无仇?父亲你是怎么将这句话说出口的呢?你的良心不会痛吗?”
沈和端眼眸陡然一缩,但是还是没有承认的意思。沈语谙也不在乎对方说什么,接着道,“说起来如果不是我命硬,当时在穆府就已经被打死了。不过那一次也算是让我彻底死心下来。一个没有亲情的府邸怎么可能真的容许我一个半点医术都不懂的人存活下去。我想只要我有了医术,回到沈府之后就算没亲情但是也不至于随便让人欺负了去的。但是父亲你是怎么做的呢?”
沈语谙说到这里闭了嘴,然后才冷笑一声,“从我离开沈家到现在,父亲您又是怎么做的呢?其中的种种想必不需要我继续说明了吧。不过这两次与父亲对着干却不是因为这个原因想要报复,纯粹就是——我乐意。”
沈语谙最后三个字说出来的时候嘴角微微往上翘了起来,里头的嚣张气焰就是林景戈都转过头来看了她一眼。沈和端最后还是低垂下脑袋,冷哼一声,“你迟早是会后悔的。”
沈语谙不听,转头去对着言颂,“我现在可以离开了么?”
言颂看了一眼林景戈,林景戈点点头表示这里的事情他能够处理下来,这才转过头来对着沈语谙道,“我送你。”
沈语谙知道这是言颂有事情要给自己说,也不回答,转身就忘屋子外面走去。不知道是不是之前那妇人给自己将的有关牢房的事情让她产生了一点的阴影,总归只有站在阳光下的时候她才觉得冰凉的身体慢慢变得暖和起来。
这个宅院并不大,只是一个四合院的大小,言颂不知道从哪里又找来马车和马车夫,自己倒是先上去了,在门前撩起帘子来看着沈语谙挑眉问道,“怎么?不上来?”
沈语谙倒是不怎么在意男女大防之内的事情,现在也就只是瘪了瘪嘴就爬上去了。马车外面看起来朴实无华,里头却是别有洞天。倒不是奢华,而是精致。沈语谙坐在位置是那个看着面前小巧的小几,上面摆着三盘糕点和一壶茶水。茶水应该是才跑上的,紫砂壶里升起袅袅的雾气带着清香的茶味。沈语谙就算是不会品茶,但是却也知道这壶茶水价值不菲。
言颂给沈语谙倒茶,不过三个拇指大小的茶杯里乘着浅浅淡淡的茶汤,更是能够清晰的闻到那香味了。马车已经行驶了起来,但是茶汤却半点都没有倒出来的意思。沈语谙微微挑眉不说话只是看着又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水的言颂。
“说起来我还欠了沈姑娘三声感谢。”言颂开了口,端起茶杯,“言某以茶代酒,向沈姑娘说一声谢。”
说完,还真是将茶水倒入了嘴里。
沈语谙皮笑肉不笑的扯着自己的嘴角,道,“侯爷说的哪里话,什么感谢不感谢的,侯爷既然是我夏国的侯爷我沈语谙作为夏国的百姓理应为侯爷排忧解难。”
她嘴里跑着马车摆明了不接受,言颂也不在意,放下茶杯又提起紫砂壶来倒了一杯茶水,“我知道沈姑娘这是在生气,我这里瞒着沈姑娘的事情挺多,还欠了沈姑娘三声对不起。”
沈语谙急忙一摆手,惶恐道,“侯爷这下可严重了,哪里有侯爷向我一介平民百姓说抱歉的?”
言颂不理会沈语谙的左右而言其他,再一次开口的时候嗓音里已经带上了慎重,“穆同心的病的确是我做的。沈姑娘应该还记得我与你提过的那金鹿丹的事情。我的症状已经拖不得了,在拖下去只怕是会出现更多没有办法收拾的东西,如果不是恰巧碰上了万毒王和沈姑娘,只怕没有金鹿丹的言某已经命归西天了。不过我虽然给穆同心下了毒却也不是不能解开,只是没有想到那穆家的家主竟然这么的沉得住气,宁愿花钱财出去购买也不愿意拿出来给自己的女儿治病。”
说到这里,言颂有些无奈的摇头,看着沈语谙的眼神里带着很明显的歉意,“我也更加没有想到的是,沈和端竟然会让你卷入这场变故里头去。”
沈语谙还是不说话,不过脸上绷着的表情已经不是那么冷硬了。说来也的确是这样的,这件事虽然是言颂的事情但是也只是言颂的事情,自己当时和言颂甚至不认识,何况这个人后来还给自己送来了医术,也算是为了帮助自己一把的。沈语谙抿了抿唇没有说话。言颂微微垂下眼眸继续道,“第二要对沈姑娘说抱歉的,便是之前那一次了。给沈家解围却是主动将沈姑娘给牵扯进去了,是我太过自以为是了。”
沈语谙忽然又想起了,自己当时出门得这么利索这件事在里头还有不少的功劳,看着言颂的眼神再一次变得犀利起来。言颂也只是受着却没有解释什么。那一次自己和言颂算是合作关系,不过因为沈语谙之前见到言颂和沈和端来往的事情心里有些芥蒂也没有问清楚,左右他们两人现在也不算是什么相熟的朋友,顶了天是利益的关系,所以这件事也过了也救过了。
言颂道,“第三对不起,便是沈姑娘的父亲——这一次只怕是真的完了。”
沈语谙有些莫名其妙的看了一眼言颂,“沈和端与我有什么关系?他自己勾结外党,就是被牵连了将整个沈家赔进去都没有什么关系的,不过我沈语谙已经从沈家出来了。这一次帮忙抓住沈和端还算是戴罪立功,就是要牵连也不应该牵连到我的头上来。侯爷这一声对不起应该与沈芮青说才是。”
言颂似乎没有想到沈语谙的亲情观念这么的淡薄,一想这应该是在沈家从来没有受到过温情对待的原因,这样的一个十二岁的小姑娘,最后自己从沈家出来了,眼眸里无悲无喜,当真是让人觉得心疼的。
“是,你是无辜的。而且这一次沈家的人采取的行动很及时,已经将沈和端从沈家剔除出来了,就算被牵连沈家也不至于完全灭门。不过经历了这也的一件事之后沈家也已经是元气大伤了,百年家族却因为一个人的过错而彻底走向衰落。”
沈语谙笑了一声,“既然家族里培养出来了这样的一个人,那么亲自给自己造下的罪孽买单也怪不了谁。”
两人间都蓦地停止了对话,关于这一次的勾结番邦的事情却闭口不谈。沈语谙自己算是参与了一半,还没有彻底搞清楚呢却被沈和端的冲动被抓给提前终结了,反正现在的沈和端已经进入了牢房里,不知道言颂要从他的嘴里知道些什么东西,沈语谙却已经不算太在意了额,反正都已经结束了,在意又怎么样呢。
这么一路沉默着,沈语谙最后临近下车的时候还是将自己那杯茶水给喝了下去,算是给言颂表示,我喝了你倒给我的茶水,我已经不在意了,过去的事情就过去吧。不过我现在没有说话,已经认清楚了我自己的低位了,不会在拿不准而感到不舒服了。
直到沈语谙下了马车,言颂一个人坐在马车上却是微微皱起了眉头。小野猫现在还是小野猫,虽然不至于在将锋利的爪子对着自己但是却也没有打算搭理的意思在里头。小野猫还是要给自己治病的,但是却并没有打算继续发展关系下去。言颂有些懊恼,为了今天的赔罪他可是连侯府那一堆被沈语谙毒得不死不活的大夫都没有提起来呢。
不过小野猫并不领情。
沈语谙下了马车的地方就是在谙府的门前,不过不是正门而是后门,言颂一直都挺细心的,虽然看起来不在意男女大防但是还是照顾着她一个女儿身的姑娘没有在安庆街那边就将自己给踢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