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洋鹃不是那么好看的,沈语谙第二天被拉起来的时候整个人脾气都有些暴躁了,但是没有办法只能忍着。一边安慰自己做大事者就是要少睡觉的,一边又忍不住想要将沈芮青暴打一顿,这个人定下的游园时间竟然是在早上就要到十里亭。
沈语谙不知道沈芮青现在在那些沈家的老人眼里是怎么样的一个形象,反正在沈语谙看来这个没有脑子的姑娘还是一如既往的没有脑子,现在的她看不懂局势,甚至也拿不准自己到底在哪个位置上站着。从某一方面来说沈和端现在的做法有一些孤注一掷的味道,抛弃沈家不是不可能,尤其是在沈家的老家伙们出来了之后,他肯定更加占不了什么地位。不管是被逐出沈家还是自动离开沈家,总之沈家和沈和端之间的关系肯定会彻底崩盘。那个时候一个沈芮青到底是怎么样的一个境地怎么可能还能够让沈和端空出时间和脑子去思考,如果沈和端真的在乎沈芮青这个孩子的话,那么他现在就应该将沈芮青带着一道脱离沈家,或者是打消掉沈芮青脑子里那些可笑的想法。
不过沈和端显然是很忙的,昨天的事情沈和端参与到里头去了但是沈语谙的出现完全打乱了他的步伐。从玉脂打听消息开始,一直到今天早上起床,沈语谙都没有听到过半点沈和端传出来的动静,但是沈和端会这么平白无故的放弃这个计划么?沈语谙可不觉得,那么就只能是对方在重新部署。不过一想到言颂应该已经恢复了过来却没有让人过来和自己说说话,就觉得心里很是烦躁。
这样的烦躁让沈语谙在玉脂梳头发的时候一直都阴沉着一张脸,瞪着镜子里自己的胎记不发一言。玉脂自然是发现了的,不过现在看来却半点不知道她到底是怎么样的一个心情,只能稍稍整理了一下做了一个堕马髻插了一只步摇就作罢了。简单的装饰却不会让沈语谙显得过于朴素,反而更加的端庄,她看着早就准备好的笔墨,拿起笔来又放下,最后在玉脂困惑的眼神里叹了口气,“算了,就这样吧,我今天也不打算画脸上的妆容了。”
玉脂不知道沈语谙这是什么意思,只能点点头将东西收拾了下去,又将另外的胭脂给端了上来,沈语谙给脸稍稍润色一番,不至于让自己看上去仿佛一晚上没有睡一样。然后换上了一件嫩黄色的对襟襦裙便出门了。王管家准备好了马车,还不止一辆,身后坐着的应该便是王管家不知道从哪来找来的一堆打手了。
沈语谙上车前倒是愣了一会儿的,王管家是她自己找来的,这个人呢做事很厉害很有规划,而且很让人放心。沈语谙交代下去的事情都能够很好的完成,沈语谙不知道他是怎么做到的,不过现在看着防守严密的谙府倒是越发觉得王管家这个人不简单了。这些被找来的人背景不难查到,但是却都是难得的人才,不说其他,就是这忠心方面就不用人质疑的。
一个简单的人能够有这么强大的路子找到这些人吗?还是以很快的速度。沈语谙不怎么相信的,在怀疑王管家的来历的时候不免又将他和盛繁联系在了一起。但是盛繁已经算是彻底和言颂分开专心跟着自己了,如果王管家是言颂的人话的,那么盛繁为什么会不知道为什么会不告诉自己呢?
沈语谙脚下一个用力,踩上了轿子,顺便将玉麝也招呼了进来坐着。玉双在门前送别两人离开,一边叹气,“倒是你们两人轻松,时常与小姐出去走走的,像我手上的事情这么多怎么也做不完,什么时候才能和小姐一起出去走走啊?”
玉脂笑着看她,“你这是在抱怨小姐没有带你出去咯?”
玉双将嘴唇翘起来道,“是呀是呀,我可就是在抱怨呢,玉脂你快去给小姐打小报告吧,然后下一次就轮到我出去啦!”
玉脂一边往屋子里走一边道,“你呀还是趁早死了这条心吧,谁说我不忙的?现在开始我也要开始忙啦,你的工作等到那些人都通过了试用期可不是就能够轻松一些了么?到时候连玉麝都得给小姐整理账本怕也是抽不开身了。”
玉双一想还真是这样,心里也高兴起来,追着玉脂的脚步就去了,“诶!你快给我讲讲你们这一路出去可遇到些什么好玩的事情了?”
玉麝是和沈语谙同坐一辆马车的,现在在马车里坐着不时看看沈语谙的肩膀手臂。沈语谙的手臂在昨天的时候去给言颂挡刀受伤了,虽然回来之后沈语谙自己又上了一次药不过刀伤也不至于好的这么的快的,玉麝倒是很担心。在沈语谙的这几个丫鬟里头,也就玉麝对沈语谙最放心不下了。之前那些不好的记忆记在脑子里,偶尔总会觉得现在的这一切才是一场梦,之前的经历才是真实的。
沈语谙任由玉麝打量,自己则是闭目养神,当然也不一定全部都睡着了,更多的则是让自己心境下来,外头的天气已经很热了,就算马车里准备了消暑的冰块,沈语谙还是觉得热。
一直颠簸到了青山脚下的十里亭,沈语谙才睁开眼睛来。
这个十里亭依山而建,斗折蛇行,朱红色的漆因为年久失修已经有了几分岁月的沧桑感。周围一排一排一簇一簇的西洋鹃开着红的白的粉的紫的花,倒是挺壮观的。十里亭里头已经有了不少的人走来走去,穿着华丽衣衫的小姐们,还有穿着正装的公子少爷们。沈语谙在下车的一瞬间就将这里的环境看了个清楚,同时在心里想到,这只怕不是沈芮青一个人的主意,说不准,是有谁在利用她。不然的话她一个小姑娘,哪里有这份闲钱来准备这些摆放好的糕点小吃和装饰物呢?
沈语谙的到来不算太突兀,不过看着她的人还真是不少的。至少沈语谙还没有走近十里亭,便见到了沈芮青娉婷而来,身边带着的倒是熟人王可人。沈芮青脸上带着笑意,身后也跟了不少的姑娘。她在一见到沈语谙脸上的胎记的时候就笑得更加的开怀了,步伐也加快了两步的,“原来是二妹妹来了,真是稀客呀!”
沈芮青有了些变化,但是到底是哪些变化沈语谙却不知道,不,也不能这么说,至少现在的沈芮青不会直接上前讽刺自己反而有些亲切的叫自己二妹妹,这件事放在以前的沈芮青在和自己撕破脸之后肯定是想也不用想的。
是谁改变了沈芮青呢?沈语谙将目光放在了沈芮青的身后,那个一直不说话的小丫头王可人。王可人以前是一个大户人家的小姐,不过生长得挺不顺利的,现在看来这个不顺利的经历让王可人成功的成长成为了一个很有心计的小姑娘。
“大姐亲自让人送上门来的拜帖,妹妹不来岂不是辜负了姐姐的心意?”俗话说伸手不打笑人脸,对方要和自己墨迹下去沈语谙也摆着笑脸和人打招呼,看谁先膈应死谁。
“倒是二妹妹有心了,以前母亲常说二妹妹是个心细的我还不服气来着呢,现在可算是知道了二妹妹的好了。”沈芮青还是带着笑脸的,说实话,她长得不差,现在更是花了些心思做了一个垂尾的单刀髻,带着两支珍珠簪子一只雕了蝴蝶的玉钗,看上去倒是素净了不少,陪着一身烟罗长裙袖流苏玉兰,一身嫡女的气质就出来了。
她身后走着不少的小姐,应该便是奉承得最厉害的。不过沈语谙倒是没有见到自己的老朋友江珊珊,想来也是,这两人也不算很对付,江珊珊现在算是江家的废棋了,江家也几乎落在了江禅的手上,江珊珊自然不敢在继续造次。沈语谙对这个效果还算满意,“大姐说的哪里话,语谙自然是比不上大姐的。”
“当时二妹妹离开家里太着急了,父亲都还没有回来呢,现在父亲好容易回来了,二妹妹还是应该来见见的。”沈芮青拉住沈语谙的手臂,两人姐妹好的往十里亭里走去。沈语谙却是心里一个咯噔,问道,“大姐的意思是,今天父亲也回来么?”
她的语气拿捏还算到位,整个人都是用的惊喜语气,仿佛对自己曾经做过的事情又悔又恼。沈芮青心里的自傲又上一层,回答道,“可不是么?说来还是妹妹赶了巧,若不是昨天正好回来了,我这个做姐姐的也没有办法将请柬送到你手上不是?到时候错过了今天这么一次,不晓得下一次在见到父亲得何年何月了啊。”
沈和端竟然会来这里?沈语谙一边笑着答应一边在心里做计较。这一次来的人不算少,经过自己昨天这么一说,就算是戚茗和江禅都要来的,言颂有了自己的治疗已经好了那么他也应该会来,只要沈芮青送了请柬——不,是一定回来,沈和端是借了沈芮青的手开办的这样一个赏花大会,他想要谁来,谁必然得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