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心。”
几乎是在对方开口的一瞬间,沈语谙就已经绷紧了自己的身子,伏在了言颂的怀里不动了。
沈语谙的反应让言颂吃了一惊,但是这样的情绪也就一闪而逝。沈语谙作为一个姑娘家,这些时间里又一直都是自己一个人住的,如果没有一点点的自保能力的话,肯定会吃亏的。
真是一个让人随时随地都吃惊一跳的姑娘。
言颂的府邸是比较偏僻的,虽然没有安置在阳城那样的地方。沈语谙之前还不知道,但是随着让玉麝前来了解倒是知道了不少的,言颂一直面临着无穷无尽的埋伏和暗杀。
一个侯爷,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被撵出了京城不说,现在还面临这样的埋伏暗杀,身中剧毒,命不久矣。想想就觉得这个侯爷很悲剧。但是一般的暗杀都是集中在夜晚或者凌晨,那个时候是人的神经最松懈的时候,也是最容易埋伏成功的时候。沈语谙过来的时候倒是没有想到自己竟然会这么的倒霉,竟然直接就撞上了一场暗杀?
不,这都得叫明杀了。
沈语谙是经过了万莞的训练的,除了不能够察觉到万莞的来无影去无踪,一般的情况还是能够察觉到的,也不过就是比言颂晚了一会儿而已。她已经下意识的做出了最为正确的反应,毕竟和脸面比起来,死亡的阴影还是没有从她的头上去掉。
言颂的府邸应该是换人最为勤的一个了,而且这里的小厮丫鬟只要不是言颂自己的人,都是不会在这里过夜的。没到黄昏日暮就会从北郡侯府中退出去。
但是现在还是白天,大下午的,府里的人根本就是还在睡觉!
这个负责暗杀的人是怎么想的,是真的要撕破了脸皮明目张胆的和人杠上了么?
言颂拍了拍怀里的小姑娘的背,这个小姑娘看上去小小的一个,韧性倒是很不错的,他笑道,“不用担心,北郡侯府可还是很坚固的。”
下一刻坚固的北郡侯府就遭遇了强烈的攻击。
沈语谙看了一眼擦过自己的后背仿佛插豆腐一样轻松插进地里去的箭矢,如果不是刚才言颂忽然拉了她一把的话,虽然这支箭不会伤害到她的要害,她也躲不过,这下子是一个人情还没有还清,又添加了一个了。
言颂放开沈语谙,沈语谙站直了身子之后一把拉住言颂,表情里带上了些许的不满,“你要出去?”
“人家都打上门来了,我这个做主子的哪里有不出面的道理?”言颂对着沈语谙笑,这个时候的他看上去就像是一个大男孩一样阳光固执,捍卫自己的领土不被人侵占。
这样的形容有些奇怪,但是沈语谙就是觉得这个时候的言颂仿佛是一只大狗,顺毛的时候温顺,但是被触碰到了底线就会露出獠牙来。
“但是你的身体——外面的人顶不住吗?”
按照沈语谙的消息,外面的人应该是能顶得住的才是。也不会让言颂上了,毕竟言颂身上的毒可是剧烈运动一次就会发作一次,推进彻底爆发的时间啊。
“沈姑娘这是在担心我吗?”言颂笑笑,却是忽然拍了拍她的脑袋,“不用担心,你在这里乖乖等我,我一会儿就回来。”
什么叫乖乖等你!什么叫一会儿就回来!我担心你去死!
沈语谙瞪了他一眼,松开了手。
花厅里倒是没有其他太多的装饰,一切看上去都是那么的简单淳朴,半点都看不出来一个侯爷应该有的奢华。沈语谙站了一会儿,她能够感受到在言颂离开这里之后来了不少的人,将整个花厅保护得滴水不漏。但是这样的话不是给前面增加压力了吗?
沈语谙笑着摇摇头,花厅里站着的圆脸丫鬟便明白了对方的意思,瓜子脸丫鬟也有些担心,“小姐要干嘛?”
“我虽然是客人是来做客的,但是给人家主子添加了麻烦我这心里也是过意不去的。”她笑着摇摇头,忽然放开了声音,“你们要去帮忙的就去帮忙的,我这里不用担心。若是晚了的,就不要怪我沈语谙手上的毒药不长眼睛。”
整个花厅还是一篇安静,沈语谙叹了口气,抬了抬手,两个丫鬟便见到一个人不知道从哪里跌落出来,落在三人的脚边。那个人的脸上呈现出一种灰白的色彩,圆脸丫鬟一看就变了脸色,“小姐?”
“这是千鹤毒鸩,无色无味,你们自己选吧,是在这里被我毒死,还是去前面帮忙死在战场上。”沈语谙的话语冰冷,但是她的威胁似乎效果不大,沈语谙也是无语了,应该是言颂下了什么死命令。她眼眸一凛,“你们两个留在这里。”
说完,沈语谙脚步不顿,直接就往外走去。
门前来拦的人不少,不过还没有走近,便都站住不动了。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沈语谙离开,远远的传来解释的声音,“这是欢迷香,一盏茶的功夫便能够解开。对人体无害,你们就先在这里等一等吧。”
那边中了千鹤毒鸩的人也在地上翻滚了两圈之后站了起来,分明是已经解毒了的模样。
圆脸的丫鬟和瓜子脸的丫鬟对视一眼,“我怎么觉得小姐对着侯爷不怎么一样啊。”
“我看也是,这么的紧张。”
沈语谙自然不会直接就出去站在敌我双方的中间然后等死,她一边将自己的裙摆给撕开套成裤脚,一边看着周围的场景,将手上拿着的东西握紧了。
其实这个交战比沈语谙想象得要激烈得多了,休息的人还没有起来,但是言颂的暗卫却倒下了不少,满地的鲜血以及残肢,按照这个死亡和破坏程度,言颂的府上应该是处于杀人收拾杀人收拾的循环里头,根本没有时间去休息的。
远远的已经能够听到了那些厮杀的声音,沈语谙脚步放慢了不少。
其实她倒是可以放毒,但是放毒却会敌我双方不辩,若是言颂的动作慢一点可能也会中毒,就他那原本就破败的身子骨,若是在中毒一次,不晓得等不等得到她的解救,也许就会一命呜呼。
这样的结果可不是沈语谙想要看到的。
而之前的欢迷香也是放不得的,万一对方还有躲在暗处的人呢?一见到这里的人都静止不动了,唰唰唰几剑上来言颂怕要以为自己是他敌人派来的卧底了。
沈语谙有些为难,想要帮忙但是却没有办法帮上忙,唯一能够做的就是让自己不要给言颂拖后退。她很快就看到了在房顶上翻飞的言颂。
言颂一身的黑衣在青天白日里看上去十分的明显,身边的则是一群穿着白衣的人。大有几分车轮战的嫌疑。言颂这边的人分明已经顶不住了,言颂就是在厉害,这样频繁的使用内力对身体也是一种负担一种伤害啊,何况他还是一个身中剧毒的人。
沈语谙咬紧了牙冠,看着言颂险之又险的避开了三个人呈三个方向刺过来的剑,脸色彻底的阴沉了下来。
这些人未免太不讲究江湖道义了。
沈语谙忽然觉得一阵疾风从身后席卷过来,她眼眸一闪,一道寒冷的剑光射进她的眼眸里去。她脸色越发的冷冽,死前的记忆再一次涌上来,心里的愤怒爆发,她也顾不上什么杀人于无形了,一把白色的粉末便甩到了对方的脸上。
那举着剑冲过来的人手上的剑一松,从沈语谙的额间擦过,堪堪切下她的一缕发丝。
“啊——!!”
不知道是不是这一声尖叫在这个只有刀剑插入肉体却没有人声的战场里太过的响亮和突兀了,男人这么一叫,竟然吸引了所有人的视线,言颂趁机从人群里脱身落到远处深呼吸了一口气。这才看见沈语谙一脸冷漠的站在那里,脚边翻滚着一个捧着自己的脸惨叫连连的男人。
男人身上还沾着不少的白色粉末,言颂不知道那个东西到底是什么,但是却可以看见男人的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腐烂下去,很快就看见了脸上的森森白骨。
真是骇人啊。
言颂笑了笑。
他嘴角吹起一个口哨,自己却往沈语谙那边落了过去。他的口哨意思是撤退,让自己这边的人全部都退了回来呈现保护状态将他们两人保护在中间。
他还没有来得及对着沈语谙笑,便见到沈语谙一脸冷漠的看着自己,表情半点都不算愉快。
“胡闹!”
沈语谙有些动气,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么的动气,但是看见言颂不爱惜自己的身体在那里以一敌不知道几何,就觉得胸腔里憋闷得很。这个偷袭的男人也算是自己撞到了枪口上来。
“好好好,是我胡闹了。”言颂倒是显得格外的配合,他甚至举起了手来,脸上的笑意带着一丝明显的宠溺。
沈语谙张了张口,不知道应该说什么了,只能将怒气发泄在敌人身上,“还不走站在这里干嘛!想陪他吗!我身上的毒药还多得很!想怎么死你告诉我我帮你!”
敌人可能对忽然冒出来的穿着随意但是脸蛋漂亮又冰冷的人有些茫然,竟然在相互商讨了一阵之后,放弃了这个对他们来说十分好的局面,退了出去。
而一句话退敌的沈语谙现在还是心情很不爽的瞪着笑嘻嘻的言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