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出这句话的人自然便是孟捕头。他也知道杨管事的重要性,他在典当这家店完全可以说是一把手的存在,有了他的指正,想必何贵说辞的威信变回大大的降低。
杨管事是一个有些干瘦的老头,沈语谙看了一眼,之间那老头干瘦是干瘦,但是眼眸里却是精光闪烁,明显不是一个好糊弄的主,这样的人来担任一个典当的管事,典当背后的人应当也是人才济济。
沈语谙这样想着,便见到那人身后又跟了一个人上前来,竟然是自己的熟人。
“刘大人,别来无恙!这位是我东家少主,正好在店里边一起过来了,还请刘大人不要介意。”
阴阳宅的少主?
刘大人自然是不会介意的,虽然不能给人安放小凳子,但是也是没有让人跪下的,沈语谙正跪得双膝法藤,一边悄悄的给自己揉了揉,一边又想着以后自己有钱了,肯定不会这么轻易的下跪,要跪也是别人来跪自己。
不过她揉膝盖的动作还是落入了坐在上头一直看着她的言颂眼里,明明是那样的一个小孩,如果不是自己在这里,如果不是最近刘玉面临一次考核,这个案子到了现在已经是结了的了。
只能说是沈夫人运气不好。
“在下唐明觉,见过刘大人。”唐明觉还是一张死人脸,至少沈语谙是这样觉得的,对方不笑的时候总会给人一种严肃阴冷的感觉,加之又是从那样的地方出来的,沈语谙甚至在想对方是不是一具走肉行尸。
这样的想法只是从脑子里闪了一下便过去了,沈语谙依旧规规矩矩的跪好,准备继续兵来将挡。
沈夫人前期太过猛烈,几乎是没有给她自己留下一点点的退路的,然而现在这一切仿佛已经可以将人定罪的证据出来了之后刘大人还是没有做下决定,那么沈夫人可就有点惨了。
沈语谙有些幸灾乐祸。
江珊珊会出面没有在沈语谙的意料之外,能够拿出这么大的一笔钱的小姑娘们并不多,若说穆同心算是一个,不过这样的一笔钱财拿出来她自己也是会心疼一番的。但是江珊珊却没有这个顾虑,她的背后是江家老爷的独宠,就算有人会怀疑,但是只要江家老爷还在意江珊珊不出来反驳,那么这一点便可以直接忽略掉。
“唐公子客气。”刘玉不好直接摆出姿态,何况这人自己虽然得罪不起但是也不必迁就卑微,只是做了点头之交,便又问那杨管事,“杨管事,你的记性一向是好的,那你便看看,眼前这个跪着的人何贵,可是你们典当里的小工?”
杨管事虽然精瘦,但是却并不是那样阴冷的,脸上带着眯眯得笑意,一张脸都笑成了“菊花”。
老菊花道,“是的刘大人,这个何贵的确是我典当的人,不过当时的何贵并不是正规的员工,所以他与我典当虽然有合约在身,但是最后因为成绩不好甚至还有些手脚不干净所以被辞退了。”
刘大人闻言阴阴的道,“哦?被辞退了?杨管事可还记得这个何贵是合适被辞退的吗?”
严管是摸了摸自己下吧上的小胡子,眯着眼睛想,“大概便是六月初的事情。”
“何贵,你这下怎么解释?你说是你良心不安离开了典当,但是现在典当的人却说你是被辞退的,原因还是成绩不好。”
何贵跪在地上磕头,“原本是成绩好的,但是却因为二小姐的事情,所以,所以,小人不敢欺瞒大人,只是小人心里也是十分的委屈,所以才——”
“大胆何贵!满口胡话,公堂之上也敢欺瞒本大人,来人,给我先打二十大板!”
说着,何贵便见到了自己的面前掉下来一块涂了红黑色的竹篾,然后立刻上来几人将他控制住按在了地上,“大人!大人饶命啊!饶命啊大人!小人是冤枉——啊!”
沈语谙不去看那边的情况,耳边这能听到肉体和板子接触的声音,还有何贵尖利的叫声。沈语谙转脸去看沈夫人,沈夫人也没有看何贵,但是却煞白了一张脸,站在那里摇摇欲坠。
沈语谙想,沈夫人应当是知道自己没希望了,她现在唯一的做法只能是让自己也成为受害者。不然的话这件事她自己要背的锅可就大了啊。将庶女赶出家门,让人前来侮辱,还要将人的名声尽数损害,沈夫人已经不用在阳城混下去了,不但是沈夫人,还有在这个时候站出来的江珊珊。
江珊珊往沈夫人边上靠了靠。
她是站在何贵身后的,何贵被打板子就这么直直白白的呈现在她的面前,实在是有些惊人,而且她是出来作证的,和何贵的兴致一样的,沈夫人还可以用受人蒙蔽来做借口,但是江珊珊却是完全没有一个借口的。
真是一个傻孩子,被人卖了竟然还要给人数钱。
沈语谙想要偷笑,但是想了想在这样的公堂里,还是严肃一点的好,于是将自己的腮帮子僵硬起来,抬起头对上了唐明觉的眼睛。
唐明觉这个人给人的感觉是捉摸不透的。沈语谙记得第一次见到唐明觉的时候唐明觉是站在茶楼的窗前的,看着自己的眼神十分的嘲讽,第二次是在阴阳宅见到唐明觉,他当时的脸上虽然还是没有什么表情,但是他很温和,给人的感觉是和平的,现在看着自己,却是没有感情的。
他的眼眸太过于平静,这样的人要么就是隐藏得太深,要么就是没有情绪的波动,是最适合用来做冷血杀手的人。
二十大板在沈语谙的胡思乱想里总算是过了,她看了看那屁股已经开始出现血水,满脸惨白挂着汗珠看起来十分可怜的何贵,没有说话。
“何贵,还不快快从实招来!”
何贵摇头想要否认,但是屁股上的疼痛让他根本不敢开口说话,只能眼巴巴的看着刘玉。
“刘大人,孟捕头在来之前已经与我说了这一次的事情,那几个沈二小姐带来的玉镯,草民已经全部找了回来了。”
沈语谙目光一动,看向了杨管事。杨管事果然从怀里掏出来一个布包,打开来果然里头是许多的小饰品,有人将东西呈上去给刘玉看,刘玉拿出来第二分账单对比一番,竟然是一个都不少的。
“大人不妨仔细看看,那些小饰品是还没有处理的,但是那几个镯子是已经处理过的,这一次收上来废了不少的功夫,不过上头被我们刻意隐藏下去的沈家标记,倒是还算能够看得见。”
刘玉听闻,立刻拿起镯子一番翻找,果然那十二个镯子全部都雕刻上了沈家的印记,有的深有的浅,有的还被人拿去做了装饰修改,不过都能够看出来最原始的模样。
沈语谙一直看着那样杨管事,这些东西虽然不值钱,但是却都是经过了转卖出去的,但是现在在这么短的时间里怎么可能收得回来?只能说对方肯定是一早就做了准备的。肯定不是在自己去典当东西的时候,那么只能是昨天在知道了沈家的消息之后便开始收集起来的。
但是对方为什么要帮助自己呢?
沈语谙暂时想不通这件事,将这件事放边上一会儿,便听刘玉语气不善的问沈夫人,“沈夫人,这些东西可都是出自你们府上,并且与最开始的这一份名单一点不差,你手上抱着的传家宝可不是沈语谙点当场出去的。”
是不是沈语谙典当出去的,现在已经不重要了,沈夫人是打算撤退了,“是,只是我在得到这个消息之后,又得知了沈二——沈姑娘有一笔飞来横财,才会误听了小人的谗言,冤枉错怪了沈姑娘。”
沈语谙并不答话她为什么会有房产为什么会有店铺的事情,只是闷着给刘玉磕了一个头,“民女请大人做主,民女离开沈家便是想要给沈家一个安生的日子,也给自己一个安生的日子,但是没有想到最后还是没有能够躲得过。沈语谙不怪沈夫人,沈夫人不过是听信了小人的谗言罢了,但是这个小厮何贵,竟然这般卖力的诬陷我,还有这位小厮马继亮——草民现在正是在开设美容院的时机,若是担上了这样的手脚不干净的名头,以后哪里会有什么客人上门来!”
沈语谙直接将这件事扯到了自己的生计上,刘玉连沉吟都没有便是一下子拍了惊堂木一巴掌,“来人,将这两个大逆不道诬陷主子在公堂上撒谎蒙蔽本官的小人给本官关进大牢!”
沈夫人没有想到最后沈语谙竟然为自己说话,他的脑子里现在已经有些浆糊浆糊的了,她设下的局面不说是打到了沈语谙没有半点问题,但是却没有想到在一个愚蠢的合作伙伴身上竟然会出现择优的事情!
江珊珊现在的头皮已经竖起来了,马继亮和何贵在被拖下去的时候一直在叫着饶命救命,让沈夫人救命这样的话语,她现在唯一的仪仗便是沈夫人了,只能下意识的去看着她。
刘大人又是一拍,“大胆江珊珊,还不将沈家传家宝如何落到你的手里,又如何被找回的,一一讲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