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面的民警早就一脸茫然了,他接过电话咳了两声,严肃语气对着话筒说了句:“喂,这里是永昌县河畔派出所,你们的员工参与了打架斗殴,被带回了派出所,你们要派人来接一下。”
话筒的对面安静了几秒钟,然后便听见一个压抑的语气说。
“我是s市刑侦支队队长邱健清,胡天是我们支队的警员,如果他有违纪行为,请先和我沟通。”
民警皱了下眉:“不要胡闹。”
邱健清语气更冷了:“我是s市刑侦支队队长邱健清,警号*****,你开系统查一下。”
电脑就在眼前,民警打开系统敲了几下,然后眼睛便瞪大了,他转而以更快的速度在电脑上又敲击了几下,调出来s市刑侦支队警员胡天的照片,这一下他的眼睛几乎要爆出眼眶!稍后他又看见了s市刑侦支队警员英宁的照片,更是彻底懵了!
桌子对面,英宁冷笑一声。
而在审讯室里,两个民警正在调查胡天背后那个重大的案子。
“我只跟邱健清说,”胡天痞里痞气的回答,“这个事儿除了他,别人都解决不了。”
“别开玩笑了,我们只是一个县里的派出所,联系不到他。”
“你们联系不到我能联系到啊!”胡天对着民警点了点下巴,“来来,你过来,我口袋里有他的电话号码,就一直留着呢,为的就是哪天被你们抓住了,好给他打电话。”
对面的警察皱了下眉。
胡天继续说:“你怕什么?我都被你们铐起来了,难道还能作出什么妖不成?电话在我的手机里,手机就在我左边的这个口袋里。”
警察离开自己的位置走向胡天,按照他的指引将手伸进了他的衣袋,不过没有摸到手机,却摸到了一个夹子形状的东西。他把这东西拿出来,便看到了银色的警徽。
“这是……”警察的眼睛瞪了起来,他看了眼胡天,然后立刻翻开了警官证,只见上面清清楚楚的印着他的照片,还有他的工作单位。
胡天看着他呆滞的表情,笑了一下:“我说错了,手机不在我左边的口袋里,在我右边的口袋里。”
那位警察的脸已经扭曲成了苦瓜:“你是s市公安局的?”
胡天点了点头:“s市公安局刑侦支队。”
“邱健清……”
“是我们队长,我跟你说,我这个案子别人都管不了,就得找我们领导,毕竟警察参与打架斗殴这种事是要脱衣服的吧?涉及我个人的职业前途呢,比什么几个亿的走私案严重多了。”
民警的脸更加扭曲了,他拿出钥匙解开了胡天手上的手铐,胡天站了起来,揉了揉自己的手腕,把警官证从对方的手里抢了过来,揣进了自己的口袋。
这个时候,在外面的警察也跑了进来,趴在门口对他们喊:“他是……”
可是他看见了已经被释放出来的胡天,知道里面的人已经知道了胡天的身份。
胡天细细打量一番和自己作对的民警,然后一字一字的告诉他说:“警察办案,对事不对人,破案靠的是证据,去你妈的直觉。”
然后他面目凶恶的离开了审讯室,英宁已经等在了外面,此时英宁正拿着电话和邱健清聊着天。
“胡天出来了,没事了。我们挺小心的,行行行,知道了,不会有事的,你们真不用过来啊!”
英宁挂断电话,走向胡天:“真过分。”
“没事了。”胡天揽住英宁的肩膀抱了抱她,然后走向坐在外面休息区的那个被打的摊贩,对他伸出手:“走,去县公安局。”
后面的民警叫住了他:“不用了,这里已经没你们的事了,这都是误会,我们会好好处理这个案子的。”
“不是,不是处理我们的案子,”胡天转过头,对他笑了笑,“是去举报你们玩忽职守,今年你们派出所别想评优了,你们应该集中学习学习警察应该干什么,不应该干什么,学好了再来为人民服务吧。我这样都不敢说自己就是好警察,各位更在我之后。”
摊贩被胡天带出了公安局,几个人打了一辆车,摊贩却叫住了胡天:“别去公安局了吧,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事儿。”
胡天义正言辞的对他说:“那他们下次再打你,警察还不管怎么办?”
“你不是管了吗?”
胡天叹了口气:“我国人口基数大么大,警察也这么多,每个行业都会有三五个玩忽职守的,但你要相信,大多数警察都像我一样,即便身上没有穿着警服,该做到的事一定会做到。”他拍了拍他的肩膀,“那行吧,既然你不想去就不去了,这事我自己去处理。如果下次警察还不管的话,记得去县公安局督查科投诉他。你家在哪?我送你回去。”
摊贩摇了摇头:“我摊子还在路边儿呢,得去收一下。”
于是胡天对司机报出了刚刚他们被带走的地点,重新返回了小贩被殴打的地方,英宁和胡天帮他把摊子收了起来,然后胡天把自己停在附近的车开了过来,在小贩的指引下帮助他把所有货物都运回了家。
很巧的是,这个小贩就住在广场对面未拆迁的平房里,本来这就是一个破败的县城,而这个地带又是整个县城里最破败的地方,他家的门上没有锁,而是用铁丝系了起来,任何人只要把铁丝打开就能够进入他家里随便拿东西。
胡天正在想这样的门锁不太安全,应该推荐他换一个门锁的时候,小贩已经打开了门。走进院子后胡天把话咽了回去,因为整个院子空荡荡的,根本没有任何东西可偷。
这一家的房子也远比平常人家要矮,房子只有2米5高,走进去伸手就能碰到棚顶,非常的压抑。
“家里挺脏的,你们随便,”小贩拿来两把椅子给他们坐下,然后又慌慌张张的洗出了两个杯子,给他们倒上了水。
英宁四下打量,发现屋子里家徒四壁,没有一点儿值钱的东西,忽然之间,她看见房间的墙上挂着一幅合影,合影上是一个20来岁的年轻人和一个小孩。
模拟画像是英宁的专业,因此她对人的面目有着非常深刻的印象,无论任何人,只要在她的面前一走一过,她都能记住这个人的表面特征然后描摹下来。
无论任何人,只要看过一眼,她就再不会忘。
何况这个男人她刚刚才看过——这就是他们在小卖店老板那里得报纸上看到的电影院纵火案的凶犯——已经潜逃的凶犯。
英宁皱了一下眉,将自己的发现告诉了仍在喝水的胡天,胡天歪了下头,仔细打量起墙上的画像。
这个时候,男人也从外面走了进来。
男人看见他们两个人在看画像,苦笑一声:“你们也知道了?他是我爸爸,那个时候我才14岁,什么都不知道呢,有一天我回家,忽然发现家里站满了警察,他们告诉我,我爸爸把对面的电影院烧掉了,死了好多好多人,我当时已经愣住了,再后来这个家就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了。”
胡天什么都没说,但英宁却对他感同身受,发现自己的亲人是罪犯的感觉,她最清楚不过了。
英宁:“所以那些人才欺负你是么?”
男人点了点头:“这是一个很小的县城,大家都沾亲带故的,死在电影院里的四十几个人有可能就是他们的亲人,我理解他们对我的报复心理,所以你们刚刚要求去举报警察的时候,我拦住了你们,说不定那电影院的40个人里就有这些警察的家人呢……”
男人捧着茶杯,坐在了床上,抬头看着灰蒙蒙的天花板说。
“我从14岁开始就被周围的人排挤,后来没办法上学了,就回家做一些小买卖,到底活了下来。”
英宁:“但你的父亲叫李双,你却叫王丹?”
王丹摇了摇头:“我不想再继承他的名字和姓氏,我不想一辈子都活在他的阴影里,所以就自己改了名字。”
胡天走过来,对他点了点头:“无论如何,他们没有殴打你的权利,下次再发生这种事,一定要报警,照我教你的做。”
“谢谢。”
此时天色已经不早了,两个人坐了一坐,就离开李丹的家回到了旅馆。
他们刚刚把车停在了旅馆前面,胡天就眼尖的看到了两个鬼鬼祟祟的身影在楼拐角盯着自己,他是什么眼神?这是一双刑警的眼睛啊!他一眼就认出了这是在现场逃走的那两个流氓。
胡天几乎都要气笑了,这群鬼鬼祟祟的老鼠居然真的摸到了旅馆来想要报复自己!
胡天对英宁点了下头:“你先上楼,我把那两个老鼠抓过来。”
英宁对他点了点头,从后排的座位上抱了满满一怀的零食:“那我先进去吃点东西,你自己小心。”
“没问题,”胡天伸长手臂,从后挡风玻璃下面拿到了一个黑色的旅行包,打开来,里面是他备在自己车里的警用器械。
他们这种工作不是朝九晚五的活,保不定什么时间什么地点一通电话就要到达现场,经常没有时间回到局里拿警用设备。而作为刑警,他们要面临的场面也更加复杂危险,所以胡天以及队里的其他人都非常有先见之明,会在自己的私家车里准备好警棍甩棍防刺背心防弹背心一类的东西。
胡天从旅行袋里拿出一把甩棍,然后把包扔回了挡风玻璃下面,他将甩棍背在身后,表情轻松地走向那两个人藏身的拐角。
他身体刚刚走过拐角,便看见一道寒光直敲自己的脑门,胡天早有准备,闪了一下,甩棍抽在那人的手上,立刻打的他嗷嗷惨叫。
这两个人倒还知趣,一见胡天手上有东西,立刻拔腿就跑,胡天已经在这一片追过他们一次,对附近的地形也比较熟悉了,因此这一次再追逐的时候,两方的差距就显得不那么大,对面发现拐了两个弯甩不掉胡天,于是更加着急,狗急跳墙开始翻墙!
胡天鼓足了力气,打算不追到这两个人誓不罢休,但就在双方差距越拉越小,眼看着就要得手的时候,胡天的手机却响了起来,他一面跑一面接通电话:“喂,英宁?”
对面传来英宁焦急的声音:“他们追到酒店里来了,就在我门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