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天稍稍往后退了一步,站到了郑东的身侧,侧着头小声跟他说:“郑哥,我有点害怕。”
郑东瞄了他一眼,靠过来,用同样低的音量说:“我他妈也有点怕。”
英宁眼神担忧地看向两个人,也轻声说:“咱们队里已经有个精神病了,实在不能再有第二个了!”
子弹深入肩骨,又被人用脚踩着,其疼痛可想而知,俘虏咬着牙关说:“你们是警察!你们不能、不能——啊!”再次被用力碾了一次后,那人转头看向站在路潇身后的郑东等人。
路潇脚下加了力气:“不能干嘛?你和我们动手之前打听清楚了吧?这几个人里我才是头!我说了算!别看他们看着我,这里没人救得了你。”
那人还在说话:“我知道你们大陆的警察有政策,不能——啊!”
“我们大陆的警察怎么了?那都是虚的给别人看的,这儿没有别人,我就决定放开自我啦!你看看这附近都是荒郊野岭,就算我活活把你打死,找个地方一埋,估摸着等你变成灰那一天都不会有人知道你死在这儿!”
路潇揪着他的头发,强迫他看向远处的一棵杨树,然后贴近他的耳边,用一种平缓安静的声音说:“你看那儿的风水怎么样,等老子把你活刮了,就埋在那棵树下。”
她说着向后伸手:“胡天把刀给我。”
胡天再次往后退了一步,显然不想趟这趟浑水,他眼神焦虑的看向郑东,以眼神示意——去拦拦啊!
郑东把眼神回给了他——有种你上!
正在俩人用眼神交锋的时候,林森却掏出了自己的刀递给了路潇,口中还念念有词道:“回头这匕首跟他一起埋了吧,万一带回去被人家发现上面有血迹,再验出他的DNA来,可是会给我找麻烦的。”
路潇却满不在乎:“一会儿交给你处理,你是法医你专业。”
“这你可算找对人了。”林森抱着手臂,饶有兴趣的说,“现在是秋天,大概还有两个月才会降雪,原始森林的生物系统很强大的,过一会儿我们把他的肉切成小块翻进土里,两个月的时间足够这块土地上的微生物分解掉他的dna,大家再注意一下他的血管和心脏附近有没有支架,靠那玩意儿辨识身份真是太轻松了。然后呢我们再把他的衣服和骨骼连同指甲、头发、牙齿用火烧透,砸成小块儿——”林森蹲下来,用手指着暴徒的嘴,非常认真的说,“——这个牙啊一定要砸开,要不然烧不透里面的牙神经,还有可能保存下dna。等把他的骨头都烧干净了,一会我们顺着河流下山的时候就均匀的撒在河里,山上的河水这么湍急,半天就冲散了,到时候呢,这个人就彻底从地球上消失了,没有任何人会知道他去了哪里。”
林森说完,抬手让了一下路潇:“请便吧。”
倒在地上的男人万万没有想到这两个人会是这种画风,嘴里连骂出了几句大家都听不懂的话,接着用汉语说道:“有你们这么当警察的吗!你们自己回拨一下那个号码不就知道是谁了吗!”
求生欲望可以说非常强烈了。
路潇:“哦,弄了半天,你保留着这条短信不删就是等我们去问啊,啧,你这个人也不够地道啊,我还当你是什么英雄好汉。但是这里没有信号,万一你骗我的怎么办?”
“我没骗你,我留着他的短信就是为了保命用的!你打这个电话绝对有人接!”
“我可没那个时间给你搞小动作,你利索的告诉我,这个人的名字究竟叫什么!”
“我们是有行业规矩,啊!”
路潇懒得听他废话,又在他的伤口上踩了一脚。
那人惨叫一声:“你看我银行短信通知!短信通知!”
路潇皱了一下眉,打开了通知类短信,果然发现了几条银行进账通知,钱的数额都很大,一笔50万,一笔20万,汇款人的名字叫做温淑卉。
路潇盯着这个名字看了一会儿,没想到什么,于是把这条短信分享给其他人看,几个人纷纷拿出手机拍下了短信照片留作备份。
再看地上的俘虏,依旧一脸正气盎然,好像只要这个名字不是从他嘴里说出来的,他就依然保留着职业道德一般。
路潇继续询问:“厉害了你,带着十几支枪入境,知道这在刑法上要怎么判吗?你身上的事儿可多了!说,你们从哪搞到的枪!”
“我们、我们偷渡入境的时候一起带起来的。”
“把话说清楚,从哪偷渡进来的。”
身后的郑东拍了她一下:“把人带回去问,荒郊野岭不易久留。”
也是,现在外面还有四个不知逃到哪里去的敌人,再加上荒郊野岭,半夜容易出事。因此路潇松开了脚下的男人,回过头跟胡天说:“一点不懂得配合,真没有默契。”
胡天嘀嘀咕咕:“你也没跟我说,咱俩要唱红白脸儿,再说你刚才那个状态真挺像神经病的。”他从自己的包里拿出了急救药品,给受伤的人包扎上了,不过子弹依旧存留在胳膊里没有拿出来,这个人现在是没有办法进行剧烈运动的,须得尽快找个医院取出子弹。
路潇靠在一旁的树上,看着胡天抢救受伤的人:“你看林森,别看他平时那个样,嗯,有些时候还挺管用的。”
林森皱了下眉,表情有些失望的小声说:“原来你刚才就是吓唬吓唬他而已啊。”
几个人纷纷露出了恐惧的神情。
在这片荒郊野岭里多呆一分钟,就多一分钟的危险,看着胡天给病号包扎完毕,几个人便重新上路,想要尽快赶回有人烟的地方。他们现在行李都已经丢失,除了枪多子弹多之外什么都没有,连喝水都成问题。
此时依旧是路潇打头郑东殿后,几个人顺路来到了距离房子不远的河畔。
此时已经是明月当空,一轮圆盘投射在河面上,随着水波荡漾出美丽的纹路,潺潺的流水声里偶尔有一尾小鱼从河面上跃出,然后又带着小小的水花一头扎回河里,河流对面的草丛里还有几只绿色的眼睛眨呀眨,不知道是野狗,野狼或者是狐狸。草丛里树冠上,节奏分明的鸟啼和虫鸣此起彼伏,争相斗唱着自己的歌谣。
再加上这一片河滩视野开阔,水流平缓,清风夹杂着水汽吹在几个人的脸上,别有一种熨帖的情感,几个人走路的速度不禁慢了些。
河畔处一个敞开的洞口吸引了大家的注意力,这块靠近河畔的土地是粘土矿,正是用来制作雕塑的好材料。林森打开手电,靠近看了一眼,发现松松的落叶下面是蛮深的一个洞,而且这个洞的四壁上还有被人工开凿过的痕迹,很可能就是女房主挖掘粘土的地方。
“给我找一根树枝。”
林森接过了胡天递上来的树枝,小心翼翼的跳到了洞下。这洞虽然很深,但因为底下铺着厚厚的落叶,起到了缓冲的作用,所以林森没有受伤。他弯着腰钻进一个低矮的洞口,眼前豁然开朗,原来这里是一个口小肚子大的结构。而在这个地洞的大肚子里有许多破碎的雕像,这些雕像的材质还有风格,都和出现在地下拍卖会上的一模一样。
如果说那个出现在地下拍卖展上的藏品就价值500万的话,林森放眼深邃的洞穴,这个洞可能要值几个亿了…
林森对上面喊道:“我好像发现了一个藏宝库!”
林森拿着几件碎片爬了上来,与此同时,英宁也在附近发现了木架的痕迹,而木架的大小正和被冲到下游的龙骨一样。几人由此推断,那个女人一定是在这里就近制作了龙骨,后来一次河水暴涨,把龙骨带到了下游。
拍照存留下证据之后,他们便带着几个艺术品的残片离开了这里。那四个逃脱的人见老大被抓,也丧失了战斗的勇气,这一路没有再跟踪他们,几个人得以顺风顺水的找到了预先看过的公路。
沿着公路经过一通长途跋涉之后,第二天中午,他们终于看到了路灯的光明。
此处的手机信号虽然微弱,但终于能打通了,每个人的手机都遭到了疯狂的未接电话和留言袭击。郑东刚刚拨出电话,报出自己的位置不到五分钟的时间,便有几辆警车停在了他们的面前。
“卫星电话呢?昨天下午局里给你们挨个打电话,结果连个信儿都没有!大家都快急疯了!现在整个市的警力都在绕着山找你们!”
“可别提了。”路潇把半死不活的歹徒推到车上,“就这样的山里还有十个,六个死的,四个活的。”
来接他的人表示出惊诧:“你们被人盯上了?”
郑东把缴获的七把枪扔在车前盖上:“还带着这个呢。”
枪支的型号和数量着实震惊到了警察们,他们意识到这是一起严重的涉枪案件。
林森则接过了警方递来的地图,在上面标记了发生枪战的位置,然后细细的对他们交代了山中都有什么。接下来组织大量警力围山的事儿就不用他们操心了。
林森他们将重点放在了这个叫做温淑卉的女人身上,经过简单的调查他们便得知,这个账户的主人竟然就是艺术馆的馆长!
也是了,当日林森他们几个商量要上山的时候,只有这个女人在场,她一定是从中感觉到了危机,才联系了这几个人做掉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