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咱能不揪着这茬说吗？”刘耀辉抱怨了一句，但还是走到了郑东的身后，顺着他手指的指点看向电脑上的三张图片，电脑上所展示的正是那张拍卖单。
“等一等，这个——”刘耀辉的手指落在了最后那张冈田龙日的雕像上，“这个我见过呀！”
郑东点了点头：“我也知道，这个应该在西欧……”
“不是不是，”刘耀辉说，“前几天我去付总的办公室谈生意，看到了这个小东西，一模一样！他跟我说是花了500多万拍下来的，当时那得意劲儿，别提了！”
路潇询问：“哪个付总？”
“付思成啊，这你都不知道吗，思成大酒店的老板！”
此言一出，包括正在画画的英宁都放下手绘板走了过来。三个人围在刘耀辉的身边，追问道：“那这个东西现在还在他的办公室里吗？”
刘耀辉点了点头：“肯定在呀，他这么稀罕这个玩意儿，谁来都给看一眼，怎么舍得往家里放？花钱是干嘛的？不就是显白的嘛！”
“所以我们现在去他公司，肯定能看到这个雕像是吗？”
几个人正在说话的时候，便看见迟1个小时上班的林森走进了办公室里。此时办公室内的气氛非常激动，因为大家终于有了调查案件的线索，但当所有人看到林森的时候，却纷纷将视线转移到了他的身上，慌张的神色溢于言表，甚至都顾不得向刘耀辉询问案情了！
林森还不觉所以：“你们都看着我干嘛呀？”
胡天颤颤巍巍的伸出一只手，指着林森掌中的杯子说道：“林林林哥，那那那个杯子不是被压坏了吗？”
“哎，这个杯子呀。”林森侧头看着自己掌中的杯子，“我给我在安康医院的主治医师……”
郑东：“等一等，什么时候你在安康医院有主治医师了，当时就是演个戏，你别来真的呀！”
“我顺嘴那么一说而已，总之我给主治医师打了个电话，跟他说他们医院的杯子质量不错，他就叫后勤给我搬了一箱，一共12个，你们有需要的吗？”
众人脸上的神情纷纷惊恐起来，摇着头说：“不用了不用了。”
林森显得有些遗憾：“那就算了。”然后他刻意盯着路潇看了一秒钟，接着哼笑了一声。
路潇不禁感觉到头皮发麻。
林森走过来询问众人：“谈什么呢？这么热闹。”
郑东咳了一声，刻意忽略他手中的水杯，回复道：“刘耀辉说他在付思成的办公室里看见过非法拍卖品，就是冈田龙日的那个雕像，我们在想要不要申请调查令，拿到这个雕像，然后直接逮捕相关人员。”
林森摇了摇头：“那肯定不能够啊，目前我们已经知道这个案子肯定有冈田龙日是亲自参与，这个拍卖品，很可能就是他亲自移交出去的，那么当事人很可能以这是赠品为由和我们对峙，只要双方都不承认这期间有金钱交易，那我们就不算确定了拍卖事实，也根本抓不住他。”
“那还能怎么办，”郑东趴在桌子上，来回切换着拍卖单上的图片和三年前新闻里冈田龙日个人展上的图片。
这个时候刘耀辉突然叫住了他：“先别动，当时我在他的办公室里还真仔细看了这个雕像，怎么和之前这个雕像不太一样呢？”
刘耀辉所说的和林森最初的判断一样，都是发现了三年前参展的作品和出现在拍卖场所的作品，细节上有着很大的出入。
有钱人毕竟是有钱人，观察起这两件艺术品来，也比林森他们更加专业。
“起先我在办公室看那件雕像的时候，只是觉得雕像很有意思，如今将这两样东西并在一起，你们没发现它们的差别很大吗？”
郑东推了刘耀辉一下：“别卖关子了。”
“我是说他们虽然很相似但表达的核心却截然不同，明显是地下拍卖品更加深刻。”
郑东：“难道不能是历经三年之后，冈田龙日对这件作品有了更深刻的认识吗？”
“可别开玩笑了，这完全是两个层次的东西！你要是不说我还没注意到，这个地下拍品远远比冈田龙日过去的作品都要高级。”刘耀辉慢慢摸着自己的鼻子，“虽然我也不是艺术品方面的专家，但就我的认识来看，这件东西的档次远远超过冈田龙日现在的水准。”
说到这里，林森立刻拍了一下刘耀辉的肩膀：“跟我来。”
一行人匆匆赶到了公安局的地下室，这里停放着他们从河底挖出的龙骨：“你看看这个东西怎么样。”
“不是我说，你们最好还是找一个艺术方面的专家来做这种鉴赏比较好，我可不敢乱说……哎这个龙骨的制作手法和刚刚看到的雕像蛮相似嘛，说起来这个龙骨的水准才和付总办公室里的东西等级相称。”
林森：“可是刚冈田龙日并不承认这是他的作品。”
“不是我说，就我这种菜鸡都知道这玩意儿肯定比冈田龙日做的手办，不，我说的是艺术品要高档，如果这玩意儿不是他做的，那背后肯定是一个身价上亿的大师了！”
虽然刘耀辉一口保证这两天作品肯定不是同一人所为，而且仿制的这个人的程度肯定要比冈田龙日还要高，但林森他们却不肯就此定下判断，还是特意找来了相熟的艺术方面的专家进行了鉴定。不过文无第一，武无第二，艺术这种东西一人一个说法，公安方面先后找了三个相熟的专家对龙骨进行了鉴定，虽然三个人对作品内涵、材质等方面的分析千差万别，但无一例外都认为河底发现的这具仿制龙骨，肯定要比冈田龙日本人的作品层次更深。
这就非常奇怪了，一个对艺术有着极高鉴赏能力的专家，为什么要仿制他人的作品而不创立自己的名声呢？而这样一位有着独特个人风格的艺术家，肯定经过漫长的修炼，在此之前也一定有其他的作品面世，但是为什么没有人见过带有他独特风格的其他作品呢？
而这一切又和出现在河边的四具尸体有什么关系？
刑警队的一帮人不禁显得头大，只能重新从冈田龙日的身份入手，仔细分析这一切的前因后果。
几个人坐在刑侦支队的小会议室里，你一言我一语的沟通着自己的发现。
林森说：“说起来也很奇怪，冈田龙日之前是一个物理系的学生，天赋并不高，成绩也不怎么样，甚至完全没有接受过专业的艺术培训，只是在初中阶段参加过几次绘画展而已，根本没有显示出艺术方面的天赋。”
郑东接着他的话茬说：“他的成名经历在业内非常出名，简直有如神助！据说他大学的时候参加过几次针对大学生的美术竞赛，结果传出他抄袭同学的作品，这个事儿在当时还闹得挺大，后来两人双双被取消了参赛资格。一直到他们大学毕业这事都没有一个结论。大学毕业后，冈田龙日来到中国，在I省大学进修物理。这个时候他突然开窍，从绘画转向了雕刻，短短两年时间之后就名噪海内外，一跃成为新兴的艺术大师，当年那件抄袭事件也被人重新揪了出来，一个在雕刻方面有着如此成就的年轻人，根本没必要去抄袭大学生的作品。”
胡天接茬说：“这有点儿玄乎了吧，他在此之前根本没有接触过雕刻，怎么可能会在短时间内得到这么高的成就？”
提及自己男神的话题，英宁最有发言权：“这就是我崇拜他的地方啊！人肯定会有自己擅长的领域，他过去十几年的时间都努力错了领域，以为自己更擅长美术，才浪费了那么久的时间。突然之间，他找到了自己真正擅长的东西，就仿佛埋在土里十几年的种子终于遇到了甘霖，立刻生根发芽，这有什么奇怪的吗？”
郑东询问英宁：“关于冈田龙日突然对雕塑感兴趣这方面的报道比较少，你有没有什么其他线索？”
英宁歪着头想了想：“我知道的也不多，冈田龙日很少提及那段经历呀！不过我们粉丝私下交流，据说冈田龙日在一次聚会上说，他研究生一年级的时候跟随伙伴前往当地的森林公园登山，两个人在山腰露营的时候，他突然发现天空上壮美的银河，那景象刺激到了他，他认为平面美术并不能表达出银河的壮丽，迫不及待的想要寻求一种能够完美展现银河魅力的手法，突然间，像开了窍似的，他决定从事雕塑。”
“听起来也没有什么奇怪的，为什么他很少提及这段经历呢？”
“因为那次旅行他是和伙伴两个人一起登山的，结果遭遇了山洪，只有他一个人回来了，而另一个人永久的留在了那座山上，后续警方都没有找到另外一个人的尸体。”
接着英宁用一种更低的声音说。
“虽然有些不靠谱，但有流言说冈田龙日用自己的同伴进行了献祭，通过某种邪恶的仪式获得了雕塑方面的技能，否则一个之前从未接触过雕塑的年轻人，为什么突然之间就灵感有如泉涌，一年接连发布了七件惊世的作品。”然后英宁笑了笑，“我肯定不会相信邪教祭祀这种说法，不过事情真的很玄，这也是冈田龙日之所以吸引大众视线的原因之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