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杨克发现徐雷让自己做的那些小事,其实都是为了套牢自己而布下的局以后,什么都晚了,他已经成为了这个组织的骨干力量,口袋里被塞进了不该拿的钱,享受了不该有的特权,满足了不该满足的欲望。
徐雷将杨克强行拉进了这张钱权勾结的关系网里,试图用酒色财气迷惑他、腐蚀他、就像他曾经对所有人做的那样。
然而杨克是不同的,无论他获得了多少权力带来的便捷,却始终无法心安理得的享受这一切。卡上不断增加的数字就像是对他的宣判词,美酒入喉也如同毒药一般难以下咽,他心里有一个声音嘲笑着自己曾经的懦弱,都是不坚定的意志让自己陷入了如今的境地,都怪他自己,都是他的错,这样的他怎么还有脸活着……
一个人的天堂,是另外一个人的地狱。
强烈的良心谴责之下,杨克在公安局上班的时候,也如行尸走肉一般失去了魂魄。很快整个警局的人都察觉到了她的异常,其中就包括他多年的好友高登。
在高登的屡次逼问之下,精神濒临崩溃的杨克终于吐露了一切。听从高登的劝说,杨克最终下定决心要脱离邪教的控制。为了最大程度的减轻罪责,他们决定先拿到全部邪教成员名单,然后再将其一网打尽,然而这些教会成员聚会的时候,每个人都戴着面具,又只和徐雷单向联系,因此很难掌握全部人员名单。不过随着杨克进入组织越来越深,他逐渐发现很多邪教成员其实就是公安和政府内部人员,或者是这些人的亲密家属。
两个人惶恐的发现,他们已经无法信任身边的任何人了!
两个人的调查行为终于暴露,他们的家人都受到了生命威胁。徐雷发现杨克这个人十分难以控制,于是放弃拉拢杨克,决定彻底除掉他们。
不敢向任何人寻求支援,杨克和高登发觉自己走到了穷途末路,万般无奈之下,他们最终想出了一个不是办法的办法。
高登假装因为被牵扯进了邪教事件而怨恨杨克,抢在徐雷之前在洗手间杀死了杨克。随后高登因此入狱,杨克则先诈死,后伪装身份暗中调查组织的真实情况。
两人一囚一死,再也无法对组织构成威胁,他们的家人也就安全了。
但最终实施这个计划,却要牵扯到第三个人,也就是如今坐在沙发上的苏铎。
苏铎说:“他们就这样告知了我一切,我权衡之后,选择相信他们两个的人品。我调用了库中的一具无名尸体,帮他们俩完成了这件事。杨克的尸检报告是我出具的,我在尸体上动了一些手脚,使他的家人相信这就是杨克本人。后来杨克也偷偷和我聊过几回,但都非常短促,毕竟不能让任何人发现他还活着。只是高登……我至今也想不明白他为什么要自杀,难道徐雷认为他在监狱里还能够威胁自己吗?那这人疑心也太重了……”
苏铎想起杨克和高登,脸上露出了苦涩的笑。
“我至今还会想,帮助他们究竟对还是错。不过事情做都做了,再想那么多也没有用。直到三个月之前,我突然发现自己被人跟上了,开始我还不知道怎么一回事,直到我去上班的时候看见资料库里有一张戴着戒指的照片。我立刻就明白出了什么事,这枚戒指杨克跟我提起过,是他们组织内地位比较高的人的身份象征,不同职位的人戒指有着不同的造型,他自己也有一枚。我看到那枚戒指的时候立刻就想起来了,那枚戒指就是杨克的。”
三个月之前,也就是杨克死亡的时间。徐雷知道杨克只是诈死,马上就怀疑起了当年为杨克出具尸检报告的法医,也就是苏铎,徐雷肯定是从那个时候就算计苏铎了。
苏铎:“所以三个月前,我知道杨克已经不在了,杨克和高登的任务再也没有人继续了,就感到非常恐惧。所以我孤注一掷想要把这一切都告诉局长,其实也就是赌一把,说实话整个S市我没有百分之百信任的人。但是前几天,我在这世上剩下的最后几个亲人突然收到了威胁,我只能放弃这个打算……好啦好啦,不说这些。杨克是抱着必死的决心去调查徐雷的,事实上他打算下半辈子都耗在这事上。这一年里,他每天都徘徊在邪教聚会地点附近,耐心的跟踪每一个邪教成员,我想他应该已经有了很大的收获。”然后苏铎笑了一下,挑着眉看他:“你手里有部分邪教组织成员的名单了吧?”
邱健清点了点头,说出了他们尝试跟踪的那几个女人的名字,还列举了这些女人关系网里地位举足轻重的几个人,不排除他们也是邪教组织成员的可能性。
苏铎听见这几个人的名字,眼皮都没有动,丝毫没有表现出邱建清几个人听到名字时的惊诧。苏铎语气颇为冷淡的说:“这几个小虾米,在名单里排不上前三页。”
邱健清被他一句话给噎住了:“前三页?整个s市有些声望的人才几个,你可别跟我说整个s市都已经沦陷了……”
“那倒不至于,你别自己吓自己,如果s市真成了那个样子我早就夹包走人了。”苏铎摆了摆手:“事情比你想的还要复杂,这个邪教组织经过多年的运营,盘根错节,辐射范围已经不仅仅是s市,据我所知全省范围内都有他们的钱权关系网。”
邱健清忍不住打断他:“你们不该孤军奋战,公安系统里还有很多值得相信的伙伴,你们为什么会对同事这么没有信心呢?
苏铎冷笑一声:“他们的触手实在太长了,只要被他们盯上的人谁也跑不了,杨克就是例子!所以你让我对同事有信心?我哪敢对同事有信心!我对谁有信心谁就可能被变黑或者死!”
林森追问:“如果你曾经看过名单的话,那是不是已经知道了这个组织里都有谁?”
苏铎摇了摇头:“当时杨克只给我瞟了一眼他的小本子,我能记得的东西很少。”然后苏铎爆出了几个名字,“我只记得当时杨克怀疑这几个人也是组织的成员,如果你们要继续调查的话,一定要跨过这几个人的关系网。”
林森:“我们已经知道杨克有一个本子,记着他这些年的发现,你知道他把本子藏到哪儿了吗?”
苏铎摇了摇头:“这我上哪知道?我和他见面也不是非常频繁。不过杨克被组织坑过一次以后,疑心变得非常重。虽然他现在已经被组织发现并干掉了,但我觉得这个本子应该还很安全。”
众人回到公安局,坐在椅子上,各自思考着什么。
胡天开口说:“我们下一步要怎么办?”
邱健清回答:“如果真如苏铎所说,这个邪教名单上有许多我们惹不起的人物,我想我们的调查还是应该慎重一些,至少先拿到杨克手里的那份名单,避开上面的人物再向上投诉。”
胡天:“可是这份名单在哪里呢?如今杨克已经死了,但他是这世上唯一知道名单在哪的人,我们总不能找个神婆叫魂吧?”
“叫魂到不至于。”林森回答,“我们换个角度思考,杨克一定早就做好了随时被邪教组织发现并且杀害的心理准备,而这份名单是杨克用生命换来的东西。他之所以在死亡威胁下依旧坚持写下名单,是因为他相信即便他死亡,这份名单最终还能回到应该看到这份名单的人手里。
胡天有些困惑:“杨克人都已经死了,怎么知道名单还能回到正确的人手里呢?”
“我倒是有了一个想法。”林森说,“邱队,如果是你的话,你会把这份名单随身携带吗?”
“这份名单如此关键,我肯定会定期在安全的位置保存一份副本。然后每隔一段时间,再定期回到安全点把新纪录誊写到副本上。这样即便我中途出现意外,副本依旧能够得以保存。”
林森赞同的点了点头:“是的,即便当时他们抓住了杨克,毁了这份名单,我想也一定还有一份安全的副本存在。那么邱队,杨克非常相信他即便死亡,这份名单也能重见天日——有什么地方是必须死亡才会重见天日的呢?而且这个地方在他死亡之前永远不会被打开?”
“坟墓!”胡天抢答,“是坟墓!亏你居然想得到!杨克的墓地早就买好了,而人只会有一个墓地,现在我们又发现了杨克的尸体,那么无论如何,终有一日我们会通知他的家属把尸体领回去安葬,这样他的家属就必然要打开杨克的坟墓,把骨灰安置到正确的位置!这就是只有杨克死亡才会被打开的地方!再加上他身份特殊,重新入墓的那天一定会有很多警察和公安领导在场,这份记录一次性暴露在这么多人的面前,就最安全的方式了!”
林森点了点头:“没错,我猜杨克这份副本就放在他自己的坟墓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