邱健清给自己再点了一根烟,努力的恢复之前云淡风轻的状态:“高不高升,对我来说都无所谓。说实话,我现在的级别和工资,已经足够了。我只希望能多破案子,一反面是对被害人及其家属的一种慰藉,另一方面,将罪犯绳之以法,也有利于控制犯罪率,保障百姓们的生命和财产安全。”
后排的胡天嘿嘿一乐:“队长,现在车里的都是自己人,你也不用拿腔拿调的戴高帽了!净整这些虚的,真没意思!”
邱健清从后视镜里冷冷的看着他:“你看我像是在说虚的吗?”
胡天看了看邱健清,吞了口口水,不知道再怎么接下话了。为了避免尴尬,这货只能生硬的转移了话题:“就算是这样,那个关坚,也太嚣张了!他这不还不是副局长吗?他也太不给于局面子了。”
邱健清一声冷哼:“恐怕不光是因为要迁升副局长吧?老于,你跟那小子,过节挺深吧?”
于檀叹了一口气:“过节什么的,倒是说不上,不过确实有些误会。刚才在人前,那小子是故意的让我不自在。主要还是因为在成立专案小组的时候,我让他担任副组长。”
林森心说也是,堂堂的刑侦队队长,遇到这样的大案要案,竟然只担任一个副组长。于檀这样的安排,恐怕本身就是有意的敲打关坚。
一般来说,市局对近期的大案难案组建专案组,专案专查的时候,组长一定是由刑侦支队的队长担任的。主抓刑侦工作的领导,在刑侦工作中,也只起到引导作用,本身并不过多干涉刑警们的工作。
就像这一次,于檀亲自担任专案组组长,让关坚担任副组长,这在外人看来,就传递了这样一个信号:于檀并不看好关坚的工作能力,只能亲历亲为。
“换位思考一下,如果我是关坚,我心里肯定也不好受!”
胡天摸着下巴,将自己带入了关坚的角色,然而车上压根就没有理会他是否好受。
于檀不放过任何能恭维邱健清的机会:“不是我不看好他,关键是,眼下这个案子,他能有百分百的把握吗?或者说,除了邱健清,谁能有百分百的把握?我自己担任组长,不是更方便请建清过来嘛?一切都是为了给你们扫平道路!”
看到邱健清没有任何的反应,一副如如不动的模样,于檀舔了舔嘴唇,继续说道:“这还只是一个开端,真正让矛盾激化的,还是那五万块钱的原因。局里为了能早日将这个模仿者捉拿归案,避免再有市民受到伤害,特意拨了五万块钱的奖金。关坚以为这钱自己是手拿把攥,没想到,我把你们请了过来。谁破了案子,谁那奖金,你说关坚对我能没有印象吗?”
邱健清显然看破了于檀的小伎俩:“这种招数,你在那帮小年轻的身上用一用也就罢了,你小子还想要套路我?”
于檀嘿嘿直笑:“可不是套路你,只是给你提个醒。虽说我全力支持你的工作,但是关坚那边儿,可不一定支持你呀。你们可得多留心。”
邱健清眯眼看着前方正在楼间攀爬的初阳,没有回答于檀,于檀也只好扭过头安心开车,不再说话。
车内的气氛一时间变得沉闷了起来,只有胡天在没心没肺的玩着手机。然而这一次,坐在前排的邱健清就装作没看见,没有去管他。
本来邱健清等人觉得在机关的招待所休息休息就挺好,然而于檀却坚持在附近的快捷酒店,开了几个房间:“招待所的条件实在是不行,根本就没办法休息。几位就先在这儿住着,有什么需要的话,随时联系我。”
于檀脚口不提案子的事情,只是一个劲儿的让三人早点儿休息。在目送三人上楼的时候,这家伙才有意无意的说了一句:“建清,还跟以前一样,你小子想去查什么,你救放心大胆的去查,我全都给你开绿灯!但是……”
于檀是想要留意关坚,毕竟县官不如现管,如果关坚处处不配合,邱健清就算是有天大的能耐,也难以展开刑侦工作。
邱健清不愿意再继续这个话题,对着于檀连连挥手:“行啦,行啦,你也赶紧回去休息吧。刚才开车的时候我都怕你出什么意外!”
邱健清话都说到这份上了,于檀也不好再说什么,只能点点头,跟三人告了别。
进了电梯,邱健清把房卡分给林森和胡天,胡天并没有着急去接:“队长,在休息之前,咱们是不是还得开一个临时议会呀。您今天在现场肯定是有发现的吧?趁着现在还有点儿精神,您就把发现跟我们说了。要不然一会儿睡的跟死猪一样,再起来也未必能转动脑子了。”
说着,胡天还贴在电梯壁上,身形妖娆的伸了一个懒腰:这一天天忙的,感觉都快要脑淤血了,我这脑子后面一跳一跳的疼!我就感觉自己以后肯定能跟焦裕禄一样,死在工作的岗位上。”
林森默默的看着胡天飙演技,在一旁什么也不说。他心里明白,胡天这是来了一出欲擒故纵,如果直接央求邱健清别开什么临时会议了,先睡一觉,其他的等醒了再说,邱健清非但不同意,还要训斥胡天一番。可是胡天这么一说,邱建伟无论如何,都不好意思再开什么睡前的临时会议了。
其实这一晚上,胡天忙活什么了?就忙活着吃饭了?这货先是在海口吃了一顿大排档,赶回儋州之后,又吃了两份外卖的海南鸡饭,他这一天,基本就是吃东西了,要累也是舌头累。
邱健清都差点儿被胡天给气乐了,他把房卡硬生生的推到了胡天的手里:”行啦,今天你们就先休息。其他的,等睡醒再说。都累坏了,早点儿休息吧!“
目的达到,胡天笑嘻嘻的接过了房卡:“我就知道,队长肯定不能跟于局一样,往死里弄我们,得讲究劳逸结合!”
邱健清噗嗤一声:“胡天你睡觉前吃点儿山楂,免得负担太大!”
胡天的脸皮虽然是出了名的厚,但饶是这样,还是一阵红一阵白的。
三人各自回了房间,林森连衣服都懒得脱,倒头就睡。
这一觉一直睡到三点多,起来之后,洗漱一番,队长领着两人在附近的小饭店简单的吃了一口,这才赶往了儋州市局。
昨天晚上,警员们和三人都见过面了,这会儿再亮相,不仅是畅通无阻,还时不时的有人跟三人打招呼。
邱健清本想要先去于檀的办公室去找老于,借着于檀的鸡毛令箭,在局里才方便做事。几人往走廊里走了没几步,就和快步走来的于檀撞了一个满怀。
于檀本来低着头快步的往外走,一抬头,看到了几人,眼睛瞬间一亮:“哎呦,你们来的正好,本来我还想给你们打电话呢!来的挺巧呀,正好赶上了饭点儿,走咱们吃饭去。”
说着,于檀拽着邱健清,就往外走。邱健清都没有机会告诉他,几人已经吃过饭了。
食堂里的人不多,毕竟是四五点了,闲杂人等基本都下班了,剩下的全是晚上查案子的刑警。
于檀找了个宽敞的桌子坐了下来:“我今天特意让他们做了点儿面条,热乎乎的,吃起来舒服。你们也来点儿?”
邱健清直到这会儿,才有机会告诉于檀,自己已经吃过了。
“面条这东西好消化,吃过了,也能再吃一点儿。咱们这儿的食堂师傅做别的可能还差一点儿,但是做打卤面的手艺,那是没得说!”
于檀毕竟是领导,这家伙迈步进了食堂,就已经有档口的师傅注意到他了。这货就这么大大咧咧的在桌子上坐着,就已经有师傅盛好了面,浇好了卤子,端到了于檀的面前。
面条一端上来,于檀还没开动,旁边的胡天就毫不掩饰的吞了两口口水。发现于檀在看着自己,胡天嘿嘿一笑:“味道是不错,这味闻起来就挺勾人的。”
虽然只有一天的短暂接触,于檀还是明白,这个胡天,到底是什么样的货色。于檀扭过头,对食堂的师傅说道:“我这兄弟应该是饿了,麻烦您,给他也来一碗面!”
领导发话,食堂师傅赶紧点头称好,回头去档口,准备再盛面。于檀再背后又补了一句:“麻烦您换大碗,我这兄弟能吃。”
一会儿的功夫,食堂师傅端来一只汤碗,里面装的是满满的一碗面。于檀和胡天两个人面对面坐着,呼噜呼噜的吃面,单听这声音,就能感觉到,这打卤面确实不错。
胡天明明刚刚吃过了反,这会儿还是三下五除二的吃掉了一大碗面,看他这副吃相,比于檀可要饿多了。
“不瞒您说,其实我也愿意吃面。”
胡天看着空荡荡的面碗,嘿嘿的傻笑,试图给自己稍微的遮一遮羞。
邱健清在一旁叼着烟卷,开起了胡天的玩笑:“别扯淡了,你小子什么不愿意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