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古梁飞跃回岛,内心十分纠结,暗自寻思道:“赵应宗实想利用我们江湖侠士牵制飞天教,然后出兵,将他们一举歼灭。我决不能透露赵应宗暂不愿救援之意,否则群侠心中激愤,丧失斗志,或乱了手脚,将会一败涂地;我们若同心协力,放手一搏,也许有一线生还之机。”
念及此理,金古梁朗声说道:“赵应宗已调度重兵至南澳岛后方,我们一鼓作气,杀将过去,与他会合。”被情势所逼,金古梁生平第一次善意欺骗众人,内心犹然不安,一颗心砰砰跳得厉害,不由自主面红耳赤。
普慧、穆清、潇湘仙子与金古梁相知甚深,鉴貌辨色,一望便知。余人有些唉声叹气,想着这般伤亡惨重,如何突围杀敌?有些相信金古梁所言,心想既然决定上岛与飞天教一决雌雄,就要抱着必死之心,重拾斗志。
普慧一直乞丐打扮,并未透露真名,除了普方、穆清、潇湘仙子和岳阳天等几个知情人外,旁人并不确定他的身份,虽然多人怀疑,想着他武艺超群,来去无风,可因战局紧张,也无暇过问。
此时,为鼓舞士气,普慧揭掉头上的假发,头顶上立显九个戒疤,同时,他紧闭双唇,催发易筋经神功,两股真气在腹中相互激荡,从而形成两道气流,声音从他耳、鼻、眼中迸出,犹似人言。
普慧此举不言自明。九个戒疤、精通易筋经,独少林方丈普慧所有。
群侠惊喜,想着这位泰山北斗一直相随同在,斗志不自觉增添了几分,多位伏地不起者重新站立起来,摩拳擦掌,大有不决胜负绝不罢休之势。
普慧大声喝道:“飞天教为祸武林,荼毒生灵,不灭飞天教,誓不离岛,杀!”话音甫落,第一个率先冲了上去。
穆清、潇湘仙子同时运起无影无波神功,与普慧一道冲开第一条血路;酒剑痴性情直率,虽不怀疑金古梁所言,可分得清轻重缓急,当即挥动青紫剑,形成一道无形剑气,急冲而去,叶曙天与之并肩作战;金古梁旋动幽灵真气,鼓风速进。
六人,三道无形气墙,冲开三条血路。场面登时混乱聒噪,人声鼎沸。
普方、玄紫、岳阳天等飞赴跟上,不甘人后,他们俱是一等一的好手;宁飞龙武功虽稍逊一筹,可他率领青天教众人,打斗似乎更为严谨有度;季人、季之、季初更是大欢,他们可不管前途有多凶险,只要有架打就高兴,抓起飞天教徒,便向天空中扔去;思薇、思蕾、思聪为其助攻。
余下像蔡恩诺、元科、洪飞、卢四、卢仝之辈也迅速加入战圈,他们皆为武林新秀,武功虽未臻至化境,可对付三五个飞天教教徒还是绰绰有余。
飞天教教徒多如牛毛,一层又一层,冲在最前面的是火箭手,边跑边放箭,倒下一批又上一批,似乎无穷无尽。
金古梁等虽然冲开三条血路,直扑杨弼,可火箭手后方乃飞天教新选出的十八大神使,加上曲峥嵘、马俗淳等数位天煞,个个骁勇善战,一时半会儿根本无法冲破,更何况在天煞、神使之后,还有孙不逊、尔不凡、普光、遥赐等几位高手护卫。
普光笑道:“螳臂当车,不自量力。你们看看身后,又死了多少人?哈哈。”
普慧大怒,戟指骂道:“畜生,你还胆敢在此嚣张,师父死不瞑目,临死前反复叮嘱定要将你带回,在他灵前忏悔。”
普光不屑道:“师兄,你又何必那么较真儿?你做你的方丈主持,我追求我的荣华富贵,河水不犯井水,你管他谁做皇帝?”
普慧怒道:“你双手沾了多少人的鲜血?我是替天行道,你是为虎作伥,岂能相提并论?”
普光不以为意,轻松言道:“我也算是个出家人,前半生谨守清规戒律,可我最快乐的时光是这十几年,大鱼大肉,美酒佳人,人生在世,当及时行乐,何必活得那么累?师兄,我早已看透了。”
岳阳天上前,双手合十,道:“阿弥陀佛,施主深陷‘我执’……”
一语未竟,普光“呸”了一声,哂笑道:“哼,我追求我的前程,你们劝我放下屠刀,难道不同属‘我执’吗?只不过兴趣有别,取向不同罢了。”
普慧咬牙道:“孺子不可教也,执迷不悟,拿命来吧。”挥掌而进。
普光镇定,笑道:“你定要取我性命,难道不是执迷不悟吧?师兄,别怪我小看你们,仅凭你们几位之力,冲不破我们飞天教的‘伏龙阵’,哈哈哈。”
金古梁忖道:“这二十几人的武功并无过人之处,难怪配合起来天衣无缝,原来是久经训练的‘伏龙阵’。杨弼、孙不逊、普光等尚未出手,我们便支撑不住,若寇三淼率兵联合围剿,我们插翅难飞。”念此,内心陡增凄凉,不禁回首一望,心咯噔一颤。只见群侠死的死,伤的伤,惨叫声、哀嚎声,声声刺耳,句句击心。
金古梁突然收手,仰天而叹:“是我害了你们,不该率领你们上岛,不该欺骗你们,我是罪人,我是大大的罪人。”一不留神,一支火箭“嗖”的一声飞来,直刺入金古梁的左肋。
酒剑痴、普慧、穆清等无不大惊失色。
岳阳天念道:“生亦何欢,死亦何苦?芸芸众生,尽归尘土。”
潇湘仙子道:“不好,金古梁内疚,或许萌生死念,一旦有求死之心,我们难以突围。”
本来,穆清、酒剑痴、叶曙天等都对生死看得并不太重,可此情此景,不光是为了自己,更为了那么多相信自己的人。群侠之所以敢于与飞天教一较长短,就是因为有了几个声誉颇佳的领头人。若自己先失斗志,岂不愧对群雄?
穆清双袖一拂,将金古梁卷了过来,正色道:“切莫分心,既知责任重大,定要抗争到底。”